有个女孩来家里玩
金色头发绑成辫子可爱的女孩
——不准接近森林深处。
从小父亲便如此告诫着我。
村里的大人们也都异口同声地如是表示,我以为那是大人们对每个欲前往森林游玩的人惯例提醒。
一阵风吹来,拉动我的裙摆及金发编成的辫子。
我按着浏海,仰望天空。葱绿的枝叶在头顶上方层叠,勉强能从缝隙间瞥见蓝天。
炎热的夏季午后。
这一天,我来到森林里。
我所居住的村庄附近有一座广阔的森林。
由于一年四季提供品种丰富的果实,村里的人们均对此森林多所仰赖。对于喜爱在林里摘花的我来说,更是个熟悉又亲切的游乐场。
穿惯而合脚的皮鞋踩断细枝,发出啪叽一声。
带着不太痛快的心情,漫步在森林里。
我去森林玩唷。随意报告后准备出门时,父亲再度在我背后叮咛那句老话。
他说,不准接近森林深处。
父亲可能也只是随口说说。我也一如往常地听过就算了。然而,不知为何,这天一回想起父亲的话,便感到胸口骚动不已。
我已满十三岁。
难道还担心我在森林里迷路吗?
身为猎人的父亲,每天往来森林。更有许多大人前往森林采集野草。他们肯定也会踏进森林深处。为什么老是告诫我们小孩子不准进去呢?真是太没自由了。
内心如是想,持续迈出步伐。来到比平时造访区域更加深入的地点。
心里稍有犹疑,但我知道回去的路。于是便继续前行。
或许是很少有人经过,路旁的草长得很高。
走到累了,寻找适当的枯木,坐下来稍事歇息。
横躺的树木周围开满白色小花。我眺望那些姿态令人怜惜的花儿们,想着。
我的名字——维欧拉,也是花的名字。
目前不是它开花的时节,应该没机会欣赏到。
我喜欢花。仅仅欣赏花儿们,就能耗上大半天的时间。
舒适的风吹来,发丝随之晃动。像这样静静坐在这里,便能感觉自己宛如化身为那些花儿,在风中摇曳。
森林里一片寂静。
我舒服地想闭上眼。
——就在此时。
啪沙啪沙。
后方树丛突然传出声响,我惊吓地弹跳起身。回过头的同一瞬间,父亲那句「不准接近森林深处」的告诫闪进脑中。
万一是野兽该怎么办。但是以这座森林的浓密度来说,不可能有野兽出没。
脑中迅速思索着,同时冷汗直冒,而我紧接着目睹的是。
喵啊~
一只黑猫,现身时还悠哉地低鸣一声。
细长的尾巴晃动着,金色双瞳正望向我。
我霎时停住呼吸,随后深深吐了一口气。
「什么嘛……」
随后觉得自己刚刚那般恐慌的样子很愚蠢,喷笑出声。
「来这边。」
蹲下身招手示意。黑猫不亲切地背过身子,我连忙站起来。以为它准备要逃走,似乎又不是。黑猫在我看得见的范围内缓缓前行,回头望向我,又叫了一声。
我呆立于原地,连眨了几次眼。
是要我跟过去吗……?
理智上觉得不太可能,但它看起来就像是在呼唤我。
接受猫的邀请,前往梦幻世界。虽然脑中并无此等念头,我的脚仍自然而然地跟上黑猫的脚步。
黑猫钻入树丛,走上我不认识的小路。
从这边走下去,难保不会进到森林深处——
我踌躇了。但是仅止于一瞬间。不想跟丢黑猫的焦急感令我很快跟着跳进树丛里。
我跟在黑猫后方走着。树丛后方的小路宽度仅能勉强供一个人前进。在和缓的坡面上上下下几次,一段路之后,来到宽阔地点。
那是一个小小的花田。
吊钟形状的红花与蓝花交织盛开。
森林里竟然有这种地方。发现花田的我喜出望外。想要摘花而蹲下身子,黑猫又出声像是在召唤我。
抬起头一看,黑猫坐在树木之间望着这头。小路仍继续延伸到远处。
黑猫没等我站直就自行往深处走去。
「等、等一下。」
不禁出声制止,只是黑猫也不可能乖乖停下来。我慌张地直起身子,不舍地离开花田。
追在黑猫后头,奔过树林间的小径。
出现在尽头的是——
「哇啊……」
眼前是座艳红花朵缤纷绽放的玫瑰庭院。
不自觉地吐露赞赏的叹息。
前方有条路直直延伸。玫瑰沿着路旁排列,像在点缀着这条路。不仅止于玫瑰。各种花朵均在途中盛开着。路的尽头有一栋屋子。
我几乎要认定自己真的闯入梦幻的世界了。
跟随着黑猫走到屋子的大门前。
我仰头眺望这栋两层楼高的建筑物。颜色偏深的石墙将屋瓦的红色映衬得更加鲜明。窗边摆设花朵盆栽。整栋房子像被树木团团围住,隐身于林子深处。
黑猫自然地穿过大门进到屋里。原本就是开着的吗?我现在才察觉门并未关紧,留下一丝缝隙。
我受到玫瑰花香的鼓舞、接纳黑猫的引诱,推开大门。
「您好……」
我怯生生地打招呼。没有回应。一脚走进室内,踏上桃红色的地毯。屋内有些阴暗。打磨得光亮的桌面上装饰着大红色玫瑰。看来不像是无人居住的样子。
突然有个影子自眼前闪过。
我吓得僵住身子,才确定是黑猫。
我叹口气。
「真是的,别吓我呀。」
黑猫与我四目相接后,逗弄似地摇晃尾巴,走向通往深处的走廊。
我再度起步追赶黑猫的背影。
途中经过好几个房间。自厨房前穿过,炉上的锅子发出咕噜咕噜的滚汤声。但是却没见到顾火的人。虽感到奇妙,仍继续跟上黑猫脚步、爬上楼梯。
来到二楼,仅见一条长长的走廊。明亮的阳光自窗外投射而入,闪耀在立于花瓶里的玫瑰花瓣上。
走廊尽头只有一扇门。黑猫停在门前,缩起脚坐好,接着仰头看我。
总觉得它正在对我说:打开来看看吧。
门后有谁等着我呢。
我怀着些微的不安与期待的情绪,手心覆上门扉把手,使劲推开。
开门后,正面墙壁上的窗户朦胧地透着光线,映照着房内中央的床铺。
黑猫离开我的脚边前奔,跃至窗台上。接着好似在说引路仅到此为止似的,放松身子蜷曲起来。
双手于腹部前方交握,我迟疑地在花朵图样的地板上迈开脚步。
床上睡着一个小女孩。
我小心不发出脚步声,绕到床的侧边。目睹女孩的脸,诧异地将交握的双手移到嘴边。
女孩的淡紫色长发上系着红色蝴蝶结。然而女孩几乎整张脸均被绷带包住。绷带各处均渗着红黑色的渍痕,从未被绷带遮蔽的部位可以窥见红而溃烂的皮肤。细瘦的脖子,血管清楚浮现于肌肤表面。更推测得出床单下的躯体肯定也很瘦弱。
见到她的惨状却能忍住不逃跑,源自她的淡紫色头发柔顺艳丽、非常漂亮。
碰当。
房门关闭的声音唐突响起。我惊吓着回过头。以为有别人进来,似乎也不是。只是原本没关好的门,刚刚关上了而已。
我放松下来,再次望向床上的女孩。
不禁屏住呼吸。
女孩睁开眼仰望着这头。
是被刚刚的关门声吵醒的吗?女孩缓缓地眨动眼皮。在长长睫毛之下闪烁的金色瞳孔来回观察着我。
「姐姐……你是谁?」
女孩的音调如铃声般清脆,却又带着一丝嘶哑。总觉得嘶哑是来自刚睡醒的关系,不然就是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说话。
我手足无措。不仅止因擅自闯入别人家里的罪恶感。她的注视亦令我紧张。我的视线无法离开她,只能回答。
「我……我叫维欧拉。」
「维欧拉……」
女孩低声重覆我的名字,像是在确认念法似的。
她的唇瓣乾裂,脸色极差。
沉默一会儿后,女孩问道。
「你不怕我吗?」
「不会呀。」
我立刻肯定回应。只是语尾带着抖音。
虽然她的肌肤几乎都被绷带遮住,从没能盖到的红黑色皮肤便能轻易想像出绷带下是什么样子。很明显地,她的身体处于不寻常的状态。然而无力地躺在我眼前的她,不过是个小女孩。要一脸厌恶地别过头并不困难。但这么作的话,她也未免太可怜了。
我为了佐证自己的宣言,膝盖跪地,将视线调整到与她的同高度。她追随着我的动作而偏过头。淡紫色的浏海随之滑落。
我试着露出微笑。女孩也放心似地撑起嘴角、露出微笑。皮肤扭动的样子看起来很痛,我的胸口也不禁跟着揪紧。
这孩子是受到很严重的烧伤吗?还是罹患皮肤相关的病呢?想归想,但问不出口。女孩像是读懂我的心似的,迳自说道。
「我生病了。」
女孩将视线别开,嗫嚅着说。
「因为生病,只能一直躺着。我一直待在这儿。除了医生之外,维欧拉你是第一个进到这栋房子的人。所以我有点吓到。」
彷佛随时都要消失一般的微弱声线。
得回答些什么才行,我心想。但却不知从何说起。
女孩轻柔地将手从被单下伸出。每一根手指均细心地各自缠着绷带。颤抖的手朝我伸来。我像接下宝贵物品似地,轻轻握住她的手。
「我叫艾莲。你愿意……」
视线从她的手滑上肩头、颈部,接着对上她——艾莲泫然欲泣的双眼。
「当我的朋友吗?」
我无法不点头。
生病的少女——艾莲似乎是为了疗养而住在森林里的家。
据闻负责照顾她的人也住在同一栋屋子里。但似乎不是她的家人。从她的口气听来,她并不是很喜欢那些人。
我看她状况不是很好,那天稍微讲了几句话之后,便早早离开。当我告诉她我会再来玩,她双眼闪烁光芒,投予一个微笑。
我穿过走廊,下到一楼。
经过厨房时,发现刚刚炖煮着锅子的炉火已关闭。
果然还是有人在。会是她说的医生吗?
这么想而试图寻找人影,但不知为何都没能见着。
「感谢招待。」
我朝着不明的对象低声招呼后,踏出玄关。
越过玫瑰花园,再走上一段路之后,很快回到我认识的路。回过头只见茂密苍翠的树林,其他什么都没有。
那个家是真实存在的吗?
那个女孩是真实存在的吗?
我禁不住如此怀疑。
离开森林,走上整理得很平坦的道路。不知觉间,太阳已西沉。远处的田地、村里房屋的屋顶均逐步染为橘色。
糟糕。父亲差不多要结束工作回家了。我急忙朝着自家前进。我的母亲早逝,晚餐一向由我来准备。
家门就在眼前。屋内没有点灯。我放心地安抚胸口,立刻着手准备晚餐。
一边准备,一边回想起在艾莲家里的每一幕。
艳红玫瑰盛开的庭院。被树林包围的大房子。如躲藏般的生活。成天躺卧在床的女孩。
她肯定不是这一带出生的人。我从未在附近见过金色瞳孔的人。淡紫发色亦属稀罕。说不定是从远处搬到这儿来的。为了养病而选择了这个乡下地方、那座空气清新的森林。话说回来,为一个那么小的女孩子准备那么大一栋房子,真是不得了呢。难不成她是某国重要人物的小孩,甚至是公主不成?
窗外传进的狗叫声促使我回过神。父亲到家了。我前往门口迎接。
2
隔天下午。
我用完午餐、洗好碗盘。晾起洗好的衣物,稍作休憩。确定今天的家事都完成后,我出发前往森林。
因为我跟她约好了要再去找她玩。心里某处还认为昨天的事不过是场梦,也想确实排解这股疑惑。
走过熟悉的森林步道,朝着她的家前进。
这路线仅来回走过一趟,意外的是我竟然没有走错,一举顺利到达红花与蓝花交织而成的小花田。
穿过树丛,立刻瞧见与昨天相同的景色;缀满玫瑰花的庭院、顶着红色屋瓦的建筑物。
真的不是在作梦。
握住门把旋转。没有上锁。是知道我会来才刻意不锁的吗?是说昨天大门好像也是开着的耶。可能是为了让黑猫通行而留的缝隙。若真如此,也太不谨慎了。说不定真是因为这里几乎没人出入。
「维欧拉!」
打开房门,艾莲一见到我的脸便轻声喊道。
昨天还只能躺着的她,今天直起上身,枕头撑在背后。
看来精神比昨天好很多。
床缘放了两、三本读到一半的书。床头的圆桌上则有个正飘出热气的茶杯。
「你真的来了。我好开心唷。」
艾莲如是说,眯眼望着我。这是哪门子的表情。连我都要心跳加速了。虽然绷带覆盖了整个脸孔,然而她的表情与举止,都跟一般女孩子没两样。
我将椅子拉到床边,坐下。
今天一样没能在到达艾莲房间前与任一个人打到照面。看她干净洁白的床单与绷带,还有圆桌上的红茶,屋子里肯定住着替她照料大小事的人。
盛着红茶的杯子有两个。
留意到我视线的落点,艾莲说。
「是给维欧拉的。」
茶也是照顾她的人泡的吗?
「可以吗?」
她用力点头。
「谢谢。」
我执起茶杯。
全白的杯面上以线条拉出花朵的图案,看起来颇为昂贵。跟我家里颜色晦暗的碗盘简直天差地远。
艾莲悠然地将手伸向茶杯。好小的一只手,还在发抖。不禁觉得她恐怕连拿起红茶杯都很勉强。艾莲察觉到我忧心忡忡的眼神,对我微微一笑。我莫名感到害羞,只能跟着微笑。
一边啜着红茶,我环视四周,观察这个家里的样子。
不带一点污渍的白色墙壁。豪奢的家具。小小的书架上排满各色封面的书籍。看似昂贵的花瓶被玫瑰花塞得满满的。
我瞄向她的蝴蝶结与洋装。那个布料应该非常高级,我都不禁要羡慕起来了。看来这孩子饱受疼爱呢。当时的我自顾自地这么下了结论。我认为花在孩子身上的金额与对孩子的爱情浓淡成正比。
黑猫仍然蜷曲在窗台上,阳光下的黑色躯体看起来暖洋洋的。
「那只猫是你养的吗?」
听到我的问题,艾莲偏过头。
「不是耶。是他自己擅自住到这里来的。」
「是这样喔?」
因意外而不禁反问。
喵~黑猫彷佛要回答问题似地喊叫。
我听起来莫名地像是「这样讲也太无情了吧!」之意,而忍不住喷笑出声。
桌上放着两个空茶杯。
听见离屋子很近的地方,传来鸟儿振翅高飞的声响。是不是在屋子某处筑巢了呢?我眺望窗外如是想着,接着回望艾莲。
「呐,艾莲不是这里出生的人,对吗?」
「嗯。」
她点点头。以良好仪态将双手重叠、置于床单上。
「好一阵子之前,搬来这里住……你怎么会知道?」
「因为艾莲的眼睛颜色很少见。」
她连眨了好几次眼。接着像是回想起什么事的样子,挂上微笑。
「差点忘了。这我有在书里读过。」
艾莲拿起放在床缘的其中一本书,翻开来。
「这一带没有人是金色眼睛,对吗?在哪儿呢……你看,是这段对吧?」
敦陡艾莲手上匿迟书本,闵护她拒着能页面。
没有错,这一页确实描写了这个区域的历史,也提及了人们的瞳孔颜色。
不过比起内容,我更惊讶的是构成书里内容的文字又小又精简一事。
才读一下子就觉得要犯头疼了。年纪比我还小的女孩子,有办法看懂这么难的书吗?
我继续巡过文字,同时开口问。
「艾莲,这你看得懂喔?」
「嗯。因为不能出门呀,除了读书没别的事可作嘛。」
感觉到艾莲的声调突然变得低沉,我抬起头。她低下眼,垂着头。
好像在说着,我也不是喜欢才成天读书的。
「你不能去外面?」
艾莲急忙抬高脸孔。
「不是会传染给别人的病唷。是我的脚……一走动就会痛。」
我随着她的视线,望向她的双脚。不过它们现正藏在床单下,无法窥视现状。
「这样啊……」
我只能如此低声说着。接着为了转移话题,刻意以开朗的语调提问。
「艾莲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住在这里的?」
她摇摇头。
「不清楚。等我回过神,人就在这里了。虽然也有以前待过的地方……总之记不太得。」
「爸爸跟妈妈呢?」
她再度摇头。
「之前住在一起。只是……自从搬到这里后,就没再来看我了。」
有那么一瞬间,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帮她准备了这么棒的地方,却不来看她!?
嘴上没多说,但是她的悲切表情似乎已道尽一切。我感到心疼,拼命想让她不那么心情低落。
仔细衡量遣词,以开朗声调发言。
「一定是工作太忙了啦。」
艾莲看向我。
「工作?」
「嗯。」
我点点头,瞄着室内的家具边说道。
「要让你住在这么大的房子里,得花很多钱吧?还请了医生。药也很贵的。他们没来看艾莲,是为了艾莲在努力工作呀。」
「喔……」
艾莲低下眼,像是在思索着。
缠着绷带的手指相互搓弄,接着她低声说。
「……所谓的工作,真是为了我吗?」
「那当然。」
我再次强调。
「当然是为了艾莲呀。我的爸爸也常工作到很晚才回来。」
「这样呀……」
艾莲没拾起头,想了一会儿。
看得出她眼底逐渐恢复光芒。
她抬起头,从我手里取回书本,啪嗒一声阖上它。被那清亮的声响稍微惊吓后,只见她脸上的阴霾早已一扫而空,正朝着我微笑。
「呐。维欧拉的眼睛是绿色的呢。」
「?对呀。」
「头发跟太阳公公一样闪闪发光,眼睛是嫩绿叶子的颜色呢。好漂亮唷。可以靠近点让我看吗?」
突然变得开朗的艾莲,露出带些困扰的笑容。但也比她继续沮丧要好得多。
「我的眼睛没什么有趣的呀?」
「可是很漂亮嘛。请让我看。」
我觉得很不好意思,然而艾莲已兀自靠近。她小小的手抚摸着我辫子上的蝴蝶结,把脸凑过来。
我们以极近距离互视。她的金色瞳孔里透着红色血管,同时,不晓得与她的病情是否有关联,瞳孔放出异样的光芒。深入凝视后,有种快要被吸进去的感觉。艾莲的瞳孔比我的更漂亮才是。
从她的身上飘来病人特有的**气味以及药物的味道。她说无法外出的那句话在我心底闪现。
有人愿意爱你
得知这件事 让我很开心
这一天的晚餐时刻。
用餐时,我跟父亲分坐桌子的两边。
我漠然地想着艾莲的事。
「遇上了什么好事吗?」
父亲诧异地问。
我似乎在不知觉间露出了笑容。
「没有呀。没什么事。」
「这样啊。」
我不带热诚地回答,父亲也没再多问。他切下肉块放进嘴里。
「出去玩没关系,但别太深入森林喔。」
然后这么提醒。
我停住撕面包的动作,想了一会儿后,点头。
艾莲的家就在森林里。
但我认为并不属于父亲所指称的森林深处的范围。毕竟我走进森林,不必多久时间就能到达了。
另一方面,艾莲的家确实也与森林深处这个形容完全符合。我突然觉得过意不去,刻意避开与父亲眼神相交,用完这一餐。
3
另一天的某个早晨。
「你这么早就要出门了?」
我蹲在家门前绑着鞋带时,父亲出声询问。
回过头发现父亲也正要出发。
「嗯。」
我站起身,拍整裙摆。
「啊,带子快松掉了。」
眼见父亲将手伸向我的腰间,连忙缩起身避开。
「不用啦,我自己会绑。」
父亲无言耸肩。我绑好腰后的蝴蝶结,随后奔跑离开。
「路上小心唷。」
背后传来父亲的高声叮嘱。
何必那么大声喊叫哩。
我握紧拳头。觉得丢脸而刻意不回答。
我奔跑着,进入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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