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北动双眼空洞，失神地嘀咕：“我应该是眼花了……怎么好像看见了清洁工的衣服呢？”
陆言尝试自我欺骗：“可能、可能只是看起来像吧……”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从二人旁边匆匆走过。
“啪啪——”
两人同时吃痛抱头，抬头看去。
季明转过身，用手中半掌厚的手册指着他们：“还在这儿挑起来了？别浪费时间，快点去换衣服！再磨蹭给你俩改成乞丐服！”
互相看了一眼后，两人神情无奈，只能灰溜溜地接受现实。
偌大的传送室占据整层空间，数十台操作台阶梯状分布于两侧，科研人员忙碌其中，确认同步数据。
小队全员很快换好衣服，脸上挂着服帖的模拟面具，顶着6张陌生的脸，来到最中央的传送机前。
调度员还在调整机器。
这次的任务是暗中追查反对派接触宋广成的目的，和结束后的接头点。
他们带上面罩，耳中的通讯器响起孙硕的声音：“我已经把嫌犯的照片传给你们，可以提前熟悉一下——对比宋广成以往一年来的行为记录，这份供词真实性很高。传送之后，你们将与总部完全失联，全知系统也会被限制，万事小心为上。”
“即使只是简单的观察任务，也要遵守准则，”他的语气严肃：“无论遇到什么，坚决不可以改变过去发生的事情。”
众人：“明白。”
孙硕关闭通讯，转头看向王志教授：“您还需要交待什么吗？”
“嗯。”鬓角斑白的女人点点头，她走上前，俯身靠近话筒，语气和蔼，“传送机几天前刚刚更新，扩大了吸纳范围，能同时容纳8人。但试验数据还不算全面，区域面积或许会出现微小误差，所以最好选在远离人群的地方开启。”
语气很委婉。
说直白点，就是注意别把路人一起带回来。
大家互看一眼，回复道：“……好的。”
各自检查完随身的设备，两分钟后，方形空间的透明舱门缓缓打开。
时间到了。
六人走了进去，扣好墙上的安全带，等待传送正式启动。
电子音照例播报定位信息：【编号00机器为您服务……】
李斯垂下眼皮，不自觉地扣了扣手。
【……本次目标坐标为AR20年12月9日上午05：21：36，地点为观测安全的运石路与主道交汇点后巷，距离别墅区790米。】
“这次还挺合理，还记得几个月前的武装任务，传送到大山的沼泽地里，”宋云感慨到一半，扭头瞪了眼陆言，“本来空地够大，结果一转身，被人直接给我拱进去了。”
陆言嘿嘿傻笑：“我记得，你可太倒霉了，之后的半小时徒步都裹着泥巴……”
罪魁祸首还好意思说……
要不是离得远，宋云想捶他。
林北动插话：“还不如直接给我们送到4s店，再远我一脚油门也到地方了。”
孟肖难得加入谈话：“你想得美。再轻举妄动，加上之前累积的处罚，季指挥估计十年内都不会允许你开车。”
“切，”林北动不以为然，甩了甩脑袋，“反正他也看不到，我偷偷开又怎样？”
许久没有接到传送任务，所有人都有些兴奋，聊的上头。
无人注意的舱室右上角，红色提示灯正一闪一闪的发着光。
——这象征着通讯系统的运行，也就是说，指挥室正实时监听他们的对话。
最先注意到的是宋云，她偷偷向李斯递了眼色，后者意识到，瞥了眼，脸上逐渐浮现笑意。
方闪瞥见两人的小动作，很快也发现了。
紧接着是孟肖，然后是陆言……
密闭的传送间内，五个人齐刷刷闭紧嘴巴，默契地等着看好戏。
“其实吧，每次传送任务我都悄悄开车，记录仪一挡，根本管不到了我，嘿嘿……”林北动还沉浸在幻想中， “况且，被发现了我也不怕！就扣点奖金呗，小季同志还能揍我不成，他又不管体能训练……”
众人：“……”
听不下去，有点太能吹了。
二层指挥室里的季明唇角勾起，无奈地摇了摇头。
随后，他接替孙硕的位置，低声道：“现在是10时33分，9秒后传送即将开始，所有人身体放松，做好准备。”
说完，他摁下主控按钮，语气带着掩饰不住的笑意：“对了，听你们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确实好久没监督你们的对抗课了——等任务结束，咱们练练手，小林同志？”
林北动早已惊恐地低下了头，半弓着身子，看上去仿佛一只巨型皮皮虾。
恐吓！绝对是恐吓！
季明关闭通讯，看了眼手边的悬浮屏幕，停顿半秒，手指停在其中一个坐标上，漫不经意道：“位置稍微挪一下，就这里吧。”
李祥好奇地凑上前，又默不作声地退到一旁。
心底更加坚定了对季明的敬畏。
-
当耳中微弱的嗡鸣声消失后，白光闪过，传送屏障自动关闭，头盔压缩回防护服。
小队众人睁开眼睛，下一秒——
“咳咳——咳咳咳——”
李斯还没来及细看四周，就听见此起彼伏的剧烈咳嗽声。
“我去，不是说后巷吗，这是个什么地方？”林北动边抱怨，边下意识抬手扇了扇，一缕轻烟飘散开来，呛得他再度咳出声来：“怎么这么大的灰……”
他们似乎身处一个比较狭小的密闭空间，没有窗户，脚下地面滑溜溜的。
方闪想到什么，率先开启夜视镜，完全适应黑暗后四下扫视一圈，确认没有危险后这才松了口气。
他顺着墙壁摸索，满手的积灰，又继续向前走了两步，直到握住凸起的门把手。
“得了，先都出来吧。”
方闪说着，推开房门，刺眼的阳光瞬间涌入，照亮整个屋子。
地上是杂乱堆放的墩布，墙角爬满蛛网，半墙高的镜子被灰尘掩盖，再往里瞧，是两排一模一样的隔断推门……
看起来很眼熟……
林北动皱眉盯了几秒，忽然反应过来：“公共厕所？！”他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难道传送系统出了故障，搞错地方了？”
他往门外走，嘴里还在嘟囔：“什么情况，总不能是季指挥故意的吧……”
话音未落，宋云“啧”了声，眼神像是在看白痴：“不然呢？”
陆言厚实的大手拍了拍他肩膀，同情道：“老弟，你等着回去挨揍吧……”
李斯和孟肖离开人群，望向四周，对照地图确认当下的位置。
这是位于别墅区外围的物业生活区，两面是茂密的山林，一片碧绿，生机勃勃，几乎等同于一个远离城中心的繁华分区。
虽然具体传送点有了变动，但只是小小的捉弄，地点和原本的后巷只有十米的距离，差别不大。
她打开手环，上面是宋广成的行动时间线。
根据口供， 12月9日这天，宋广成在5点30分先后两次离开别墅丢垃圾，第一次时门外什么异样都没有，可短短的三分钟后，当他再次出门，送信者突兀地出现在面前。
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行动，后来还能顺利躲过全知系统的追踪，这并不简单。
李斯看了看时间，12月9日5时23分，时间很充裕。
她想了想，向孟肖提议道：“离得不远，谨慎起见，我想可以先找个观测点。”
孟肖点点头：“还不确定有没有同伙，不如还是老办法，兵分两路？”
小队通讯默认开启，所有人都听清了她的提议。
方闪抬手制止队友的打闹：“好了，别浪费时间了。”
从宋广成的审讯笔录看，他说曾亲眼看到送信人走出小区大门。
思考几秒，等到李斯二人归队，方闪下令道：“小区只有这一个出口，出入需要登记——这样吧，林北动、宋云和孟肖三人守在这里，看反抗成员是否有接应，其余人跟我上山，立刻出动。”
“还是那句话，只记录时间线，不许出手干预！”
5点30分，方闪、李斯、陆言三人将便服切换成草绿色，完全隐蔽于树丛之中。
方闪敲了敲入耳通讯器，低声说：“1队，就位。”
很快，另一边传来孟肖沉静的回复：“2队，已就位。”
李斯紧盯着全知系统，观察四周的动静；陆言则举起望远镜，扫视宋广成的动向；方闪放下心来，以防万一，无意识把镜头朝着2队的方向转了一圈。
三个体型匀称的橙黄色身影，弓着腰背，努力看起来像是普通的清洁工。
纵然他们灵巧的动作在某些瞬间流露出违和，不过，至少能大致蒙混过关。
面上是这样，但方闪听着耳机中的交谈，却是差点翻白眼。
林北动一边扫地，一边小声说：“我最讨厌这种要伪装的任务了，比动手还累……”
宋云头也不抬：“对你来说当然累了，伪装课你逃了一大半，差点把九队的出勤率扣成不及格。”
“……切。”大概是被怼习惯了，林北动又异想天开道，“要我说，不如提前传送时间，把我送到宋广成后院，直接跟着反对派找到他们的老巢。”
方闪低吼着打断他：“你当这个时间线的系统和警卫队都是吃干饭的？要真的出现误差，被人抓到，咱们就成了第一批被跨时空逮捕的稽查员，得被四队嘲笑到死。”
林北动身体一抖，手中的扫把差点飞出去。
孟肖扯了扯脸上的口罩，淡淡开口：“林北动，你的军靴露出来了，有点明显。 ”
“嘶……”他刚要低头，耳中再次传来1队的声音。
只是听起来，情况似乎有些棘手。
陆言沉声说：“记录，5点32分10秒，宋广成从二楼下来，向着大门方向走来……”突然，他停了一秒，接着“咦”了声，“咋回事，院子里站着个人——李斯，你怎么没实时更新观察结果？”
闻言，李斯不可置信地抬起头：“什么人？”
全知地图上，赫然只能追踪到宋广成一人的活动迹象——可别墅前，两人已经开始握手交谈了。
这种状况，还是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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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行动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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