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从发现不对劲起，就一直不停在手环上快速操作。
“还是没画面吗？”方闪问。
眼看着那人已经将信纸递出去了，他们却只能远远地看着，得不到半点有用信息。
突然，李斯抬起头，双眼亮晶晶的：“好了！”她弹出全息屏幕，正是两个角度放大后的监控画面，“我把他们的嘴型录下来，回局里还原一下，就知道在说什么了。”
方闪点点头：“反应够迅速的。”
他的语气带着不加掩饰的赞赏。
虽然记录仪可以实时录像，但从其中提炼信息也需要时间，所以，行动中的前提工作越全面越好。
李斯没说话，专注地看着画面。
周边没有其他可疑人员。
“5点34分31秒，犯人结束交谈。”陆言手指熟练地调整倍数，“现在，送信人向着小区大门走了，手里没有东西。”
方闪也紧盯远处：“2队注意，对方正向你们的位置靠近，找机会扔个‘眼睛’。”
孟肖很快回复：“明白。”
宋云走到路的另一侧，背对着山，全方位观望来人的动向。
别墅区内的主道上，缓缓走出一个瘦削身影，个子不高，一身黑衣黑裤，脸色是不健康的蜡黄。
出乎意料的是，他并没有做任何伪装，干瘪的脸完全暴露在外，双手插兜，悠闲地漫步。
只是一眼，就能确定，和画像中一模一样。
不过，如此光明正大的姿态，要么，他是在挑衅；要么，他根本不担心会被发现。
路过门卫亭时，他依旧目不斜视，微微侧身绕过栏杆。
而在这个安全管理极为严格的居民区，却没有一名门卫追出来，实在让人感到奇怪。
林北动站在大门旁，埋头扫地，存在感极低——就在与男人擦身而过时，他小幅度地扭了扭头，口罩内的探测仪启动，立刻扫描出对方的身形、服装材质、皮肤上附着的物质等等能推测生活环境的信息。
仅仅不到半秒的瞬间，他就收集完成了。
男人丝毫不察，目不斜视地继续向前走。
距离不到十步的位置，孟肖和宋云分别处在马路两侧，几乎是同一条线上。
“哒哒”的脚步声逐渐靠近，她们也开始了行动——当男人走在马路中央，孟肖抬手擦了擦汗，手指蜷曲，悄悄发力，从指缝弹出一个仅毫米大小的追踪器，牢牢粘在他的身上；宋云则保持不动，捏了捏手心的按钮。
下一秒，系统针对当下的情况开始飞速生成预判数据，同时发送到九队每个人的手环上。
等男人走远，林北动低声道：“2队没有发现同伙，他还在往下走。”
“好，收到。”方闪低头看向手环，“你们先在原地待命，随时跟上去……”
说到一半，话音戛然而止。
1队三人腾地起身，拎上背包，快速地往树林中钻。
因为，他们眼睁睁地看到，原本该顺着大路离开的推演结果，竟陡然分叉，拐向了他们所在的方向。
-
1队按照追踪器的路线，在不远处不远不近地跟着。
防止被发现异常，2队在山下不动，全员戴上隐形望远镜观察男人的动向。
两队的任务对调。
男人依旧是匀速移动，有目的性地钻进茂密的树丛中，如果不是刻意去看，很容易丢失目标。
像是为了隐蔽脚印，他先是绕着半山腰的繁杂老树七扭八拐地转了几圈，随即不再逗留，径直往山顶爬去。
速度有了明显的加快。
方闪三人不敢耽误，保持着距离追了上去。
就这么紧紧跟了十多分钟。
通讯器中传来宋云的指引：“这条路走到尽头，我看看……奇怪了，上面没有建筑物啊。”顿了顿，她又说，“数据图乱糟糟的，你们先……”
忽然，她低吼：“别动！他回头了！”
1队动作骤然停住。
镜头之中，男人的身形隐匿在枝叶之中，巨大的古树把他完全包裹，缝隙中隐隐的阳光照射下，他似有所感地扭了扭头，四下观望，像是怀疑着什么。
伏下身等了片刻，陆言用气音问道：“怎么了？有变故？”
难道被发现了？
三人对视一眼，都默默将重心后撤，随时准备掉头。
“不、不是……”宋云歪了歪头，语气带着不确定，“地图上的标记，不见了……”
“什么？”方闪震惊。
“追踪器的信号也消失了。”紧接着，孟肖发现了不对劲。
两个智能追踪同时失效，人也突然没了影，实在是前所未有的情况。
顾不上继续隐蔽，1队在发现异常后用最快的速度向标记点爬去。2队则更换行动服，紧随其后和队友汇合。
男人最后出现是在半山腰的一处陡坡。
绿荫之下，四周都是一模一样的粗壮树干，要不是按照地图的路线，根本看不出这里有什么可疑的。
陆言嘟囔：“真是见鬼了，一个大活人就这么在眼皮下溜了……”
“别发牢骚，”方闪沉稳道，“先四处找找，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注意戒备。”
还没法保证这附近是安全的，他们不能放松警惕。
地面的痕迹虽然浅淡，但对于经验丰富的九队来说，辨认起来算不上有难度。
众人小心翼翼地迈步，左右看看，每个树身都仔细检查，生怕错过一点可疑信息。
“你们看，”终于，李斯打破沉默，“这附近的脚印最多。”
她所指的是角落一棵笔直的小树，看上去树龄不大，颜色很新，枝干相较其他细了很多。
“好像真的有点奇怪。”孟肖也道，“所有的印记最后都在这里消失。”
方闪抬手握拳，示意其他人停下脚步：“我先过去，确定没有陷阱再……”
边说着，他谨慎地向前迈了两步，就在这时——
“咻——”
一道黑色线影由远及近，伴随着尖利的破风声倏地射来，狠狠擦过方闪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手臂。
是暗箭！
尽管他第一时间就闪身躲开，却还是没能避免受伤。
“我靠！”方闪捂着被划破的腕部，快步后退，陆言则反手拿出纱布，帮他简单包扎伤口，防止血液滴落。
他皱起眉，倒不是因为疼：“晃神了，没留意上面……不过能算准位置正对我的手，做机关的人挺厉害。”
稽查员每一次的作战服都经过特别改造，就连枪械子弹都很难穿透，只有裸露在外的手腕会被攻击，如果不是凑巧，那对方的预判能力实在太强……
或者是，如果不是凑巧，那会不会各个节点都设了暗器？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太棘手了……
不等他继续思考，林北动靠近，语重心长地拍拍他的肩：“年纪大耳朵不好使，可以理解的。”
说完，他还装作严肃地点了点头，一副欠揍的模样。
方闪自然没让他失望，顺手揪住他额前的碎发，又照着前腰怼了一肘：“这么得瑟，回去和季指挥一起练你。”
后者毫无反抗之力，连连讨饶。
与此同时，李斯蹲在地上，轻轻抽出几乎完全扎进地面的箭矢，翻转看了看，在锋利的箭头找到一个极其微小的印记。
“应该是反对派的标志。”宋云来到她身旁，用探测仪迅速扫描一番。
屏幕中缓缓出现了一比一还原的图像，随即，她打开全知系统，几下点击之后，宋云才放松地耸了耸肩：“就这一个机关，附近确认安全了。”
突然，她的视线瞥见地上的孔洞，准确的说，是一旁被箭风扫开的地方。
比对系统后，她惊喜道：“那里显示异常——按钮，有一个按钮！”
闻言，孟肖上前，用捡来的树枝戳了戳。
力度不大，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没有用的时候，一阵低沉的摩擦声在身后响起。
转身看去，就见那棵被大家怀疑的小树，中央竟出现了一个仅容纳一人侧身通过的窄小洞口，黑漆漆的看不清里面。
陆言憨笑道：“闪哥，还是得感谢你的贡献，要不哪能这么快找到机关。”
打开电筒的方闪：“……”
挨揍名单再加一人。
眼下有了新发现，九队准备进入。
由于第一次经历如此状况百出的任务，没有经验，他们只能摸索着行动。
于是，顺序便成了孟肖举着照明走在最前面，宋云操控系统紧随其后，方闪受了伤，走在队伍中央，再然后就是陆言、林北动，李斯殿后，负责清理大家的脚印。
保持着队列顺序，迈过几节向下的台阶，六人走在狭长的通道内。
四周的墙壁凹凸不平，摸上去是满手的碎石渣，灯光贴近，还能看见几处明显的锤击痕迹，像是完全人工开凿的。
这么走了大概三分钟，眼前豁然开朗，他们终于来到了密室内部。
不大的空间内，东西很有限——青灰色的床铺、四方的桌椅、破旧的大木箱……这竟是一间完全由石头组成的简易休息站。
宋云震惊地眨巴眼睛，怔怔道：“天呐，这群反对派在这儿玩上过家家了……”
方闪：手痒，想捶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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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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