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心菜园里的白菜和萝卜会冻坏掉，克里特冒着风雪把白菜和萝卜都收回来储存在地窖里，菠菜没有办法储存，只能在上面铺上层破旧的衣服驱寒了。
因为猎人的突袭，原本计划去城西的事情只能搁浅了。不知道我心心念念想要移栽的两棵桃树能不能在冬天存活下来。
大雪持续了整整三天，才停歇下来。
我和克里特坐在堂屋里烤火，剥开板栗的毛刺外壳丢进火堆里烧着，不时拿起火钳子捅几下，看着它燃烧到尽头。腿上盖着厚厚的毛毡，可是仍然抵不住寒冷。
大鹅没有发出叫声，估计也缩在窝棚里睡觉。怕它们受不了冷，克里特找了些旧衣服把窝棚漏风的地方都给堵住，里面又铺上层柔软的干草。
我打了个哈欠让克里特去地窖拿几块红薯来放在火炉边烤着，他支支吾吾在我催促了两三遍才犹豫着起身开门去地窖里，关门前还紧盯着我生怕会做什么事情。
对于克里特的反常我有些纳闷，掰着手指算了算距离满月还有段时间呢。
要是没有算错，差不多到年尾了。
新的一年要到了。
我去厨房里检看熏肉的情况，不比有柴火熏烤着，屋里温度要高些，熏肉表面泛起层浮油和着表面的烟灰有些黏腻，烘烤时间不够还得继续挂到烤房里盖上苫布熏段时间。
之前掰的玉米晒干了都堆放在仓库里，这么久也不知道有没有招老鼠偷吃，趁着现在没什么农活，正好把玉米拧成粒留着明年播种。
我在桌子下找出从鱼塘带来的筛子，拿了抹布擦拭掉上面的铁锈，隐约听见几声清脆的啼叫，我疑惑的抬起头看了看四周以为自己幻听了，继续低头忙活手里的，那“哇哇哇”的叫声再次响起，我皱着眉头循着叫声的一点点摸索，最后停在克里特的屋门口。
有了上次的经验，我大概知道是什么情况了。推开屋门，毫不意外的五只褐色的鹌鹑挤在一起。地上摆着的罐头盒子里是剁碎的白菜叶和苹果丁，一边还放了碗清水。
鹌鹑的胆子也大了，看见我依然没止住吃饭的步伐，吃口菜叶还仰起小脖子吞口水。
看起来它们在房间了住了也不止一天两天了，估计是大雪一开始克里特就把这几个宝贝接进了屋里。
亏我还每天叮嘱他去喂鸡喂鹅，鹌鹑娇小窝里多铺层草秸别冻坏了。
克里特抱着几块红薯回来拍去上面的泥土埋进火堆里，我拿着竹竿一头绑上扫把，他问我在做什么。
我没说话，只是抬头直勾勾的盯着他。
他被我的看得发虚，摸摸后脑勺，"你这......"
我低下头继续绑扫把，然后一脸平静的交到他手上：
“去把你房间打扫干净。”
“还有，把鹌鹑放回窝里，不要弄的满屋子都是它们的大便。”
克里特被抓包张口结舌了半晌，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啊？哦，好……好的。"
我没再理会他，而是专心致志的打扫房间，找了几片破布蒙住家具和床铺，踩在凳子上用竹棍拨弄着灰尘，尘土扑簌簌的往下掉，我找了顶帽子戴在头上遮住眼睛。
克里特手里捧着鹌鹑恋恋不舍的放回窝里来回两趟，终于忍不住凑过来问我，"你刚才说的那个……打扫干净是这样子吗？"
他指指自己的房间。
我点头，为了防止灰尘落进嘴里，低头俯视他，“这叫扫房。把你房间墙角里的蜘蛛网和灰尘扫掉，桌子上的茶壶茶杯全部擦干净，床底下也要清理，还要把屋子里所有东西擦一遍。”
我一连串的说了十多条，克里特一个劲儿的点头应承。
“知道了，我去收拾，这就去。”
他跑到门口，忽又想起了什么似的，转身朝我喊了一句，“那个，都让我来吧，你刚恢复，别太劳累了。”
“没那么娇气。”我随便摆摆手，继续忙碌起来。
克里特揉揉头发，"那好吧，有事情喊我。"
我点头答应了，大概是病去如抽丝没多大会儿就有些双臂酸痛，这才放弃了继续干活的想法，坐在椅子上揉搓双臂。
每次快到过年的时候，外婆都要里里外外把家里打扫一遍。角落里的蜘蛛网，墙缝里的尘土，窗帘上的污迹，鞋底上的灰，都要全部清洗掉，以免过年的时候沾染晦气，影响今年的收获。
我坐在火炉前发呆，想起以前跟外婆的点滴，眼眶微微湿润。
外婆总是絮叨说，"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你这孩子今天哪也不能去，说什么也得在家帮我干活。"
我从小到大最怕外婆唠叨这种事，每次听到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可是外婆说得头头是道，我根本不敢拒绝。
后来，上学了工作了，就不像从前一样能陪她唠叨了。
再后来，外婆过世，我成了孤零零一个人在末世漂泊求生。
从前的日子都成了回忆，一切都不重要了，我答应过外婆，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现在有属于我的房子，有支撑我活下去的物资，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走！
克里特灰头土脸的从房间里出来，双眼红红的看起来很沮丧的样子：“苏，我的眼睛。”
他凑过来蹲下伸过脑袋给我看被揉的红肿的双眼。
我抬头看了看，双手在衣服上蹭了蹭，一手按着他的头顶，指甲小心翼翼的从他眼角扣下块小土粒子。
他的睫毛纤长卷翘，宛如描出来的一般。
“别动，还有一个。”我换了只手，从他睫毛上摘下团蜘蛛网，然后吹了吹：“好些了吗？”
他眨巴眨巴灰蓝色的眼眸子，惊喜的点点头：“不疼了，苏，谢谢你。”
我叹了口气，看着他脸上的灰尘，叹了口气，起身道：“我教你怎么用。”
克里特的房间原本收拾的很整洁，不知道刚刚经历了什么，桌子上地上落满了灰尘，摆放的杯碗也都东倒西歪。
我指挥着把桌面上的东西都搬到客厅里，用破旧的床单把他的床铺遮住，没了柜门的衣橱里整齐的摆放着我给他做的几套棉衣。
连我都不忍直视的缝制成奇形怪状的棉鞋也摆在里面。
“扫那边。”
克里特手里拿着竹竿，扫把在屋顶上扫荡，我指着屋顶角落的灰尘一点纠正他的角度，为了防止灰尘再次落到眼里，我又找了副多年前的墨镜给他带上。
把几个房间都收拾干净，又烧了一桶热水，克里特抢着将家具都擦洗了一遍。
我坐回火堆旁，看着跳跃的火焰问道：“克里特，你吃过水饺吗？”
“新年要吃水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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