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迟将凤苌泓背出来后，眉山和陈修将这两人带回了神医谷。
这两人伤得实在有些重，两人昏迷一月有余，丝毫没有醒转的迹象。
神医谷内四季如春，自入谷后，奇异花草馨香扑鼻。
眉山按捺住心中的焦急，对陈修笑道:“这次多亏有你，不然我还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陈修睨他一眼:“不过是为了救凤哥哥罢了。”
眉山一噎。
他大抵知晓为何陈修待凤栖迟如此，当年凤苌泓以一己之力对抗生死阵，倘若不是凤苌泓毁了四座阵眼，只怕整个修仙界都要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然而他的所作所为，得到的只是整个修仙界的唾骂。
身为曾经误会过凤苌泓的修仙者之一，眉山也有些羞愧。
是以不管是为了凤栖迟，还是为了凤苌泓，哪怕陈修再恶劣，他也能忍。
眉山干干一笑。
好在陈修并没有因为这点私人恩怨区别于凤栖迟，依然一视同仁。他虽不是医修，倒是会一些东西，控制住了两人的伤势。
如此这般，又过了一月。
凤栖迟悠悠转醒。
眉山松了口气，刚想说些什么，便听见凤栖迟问:“苌泓呢？”
眼前人大病初愈，脸色苍白，身上几处大伤还没好全。他似乎是被梦魇住了，自昏迷后惊醒后，眸中还有未散的惊惶。
凤栖迟拽住了眉山的衣袖，盯着他的双眸，嗓音嘶哑，问:“苌泓呢？”
眉山叹气:“他在苌卿院，没事，只是还未醒，你们出来后……”
话没说完，凤栖迟已然下了床，踉踉跄跄地朝门外走。
“哎……”眉山还试图喊住他，瞧见他这模样，又打消了心中的念头。
从他的院子，到苌卿院，几乎定格在了凤栖迟的记忆中。他一路踉跄，穿过拱形雕花门廊，冲进了院中。
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凤苌泓离开前的模样。
凤栖迟一把推开了木制的门，他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太久，以至于现在的他片刻都等不下去，只想快些，再快些，去见他魂牵梦萦了八年的人。
可是推开门后，屋中还站了一个人，长身玉立，穿着一身水青色锦袍，不紧不慢地瞥了一眼过来。
他手中还端了一碗药。
陈修眉一挑，给凤栖迟让了一步。
凤栖迟看也没看他，径直扑到了床前，看到床上躺着的人，两根细长的手指搭上了凤苌泓的脉搏。
温热的，还在跳动的脉搏。
凤栖迟闭了下眼，似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在刹那间有了喘息的机会。
他的身子在细微的颤抖，没忍住抱住了凤苌泓。
眉山紧随其后，仅此一幕，再次在心中叹息一声。他知晓凤栖迟此刻估摸着没什么心思说话，便问一旁伫立的陈修:“如今已两月有余，为何苌泓迟迟不能醒来？可是哪里出了岔子？”
陈修淡淡道:“陷入了梦魇之中，大概是没了生的念想。不过也没什么要紧，左右还有一口气在，说不定那一日，凤哥哥想通了，也就醒了。”
“这……”这得等到猴年马月？
眉山心中琢磨。不过他自然不敢将这话说出来，只好再问:“那有没有什么法子，就是能帮苌泓他……他早些想通？”
陈修放下药碗，瓷碗与木制的桌子相碰发出一声响。
“办法，也不是没有。”
眉山眼中一亮:“你且说说。”
“古书记载，在上古，曾有一种禁忌的法子，能助人入梦。“这法子极为危险，入梦之人倘若在梦中死了，便永远陷入梦中，再不能醒来。”
说到此处，陈修话锋一转:“自然，我不过是从古书中得到这个法子，从未尝试过，几分真假尚且不论，姑且可以试试。”
眉山还想说些什么，一直都很沉默的凤栖迟忽然开了口:“你们都出去。”
眉山:“可是……”
凤栖迟:“出去。”
陈修轻哼一声，当即转身出了门。
眉山心知凤栖迟是想和江行独处，欲言又止一会，也出了门。
屋中，霎时只剩下了凤栖迟和凤苌泓两个人。
——
凤栖迟在凤苌泓的屋中待了一日，从东方破晓到暮色四合，滴水未进。
眉山担心他的身体，好几回都试图劝他吃些东西，可屋内落针可闻，安静到没有一丝声音。
眉山心中咯噔一声，寻思着不会出事了吧？
正当他打算破门而入时，吱呀一声，紧闭了一日的房门忽然被打开，凤栖迟站在他的面前，神色平静，第一句话便是问:“陈修呢？”
眉山回不过神，愣愣道:“在外面呢……”
凤栖迟与眉山擦肩而过，朝着陈修的方向大步走去。
他终于，还是打算尝试那个古书上的法子。
眉山默默注视着凤栖迟的背影，没有再跟上去听他们说了什么。
当夜，凤栖迟找到了在客房门口喝酒的眉山。
他手里拿了个白色的小瓷瓶，脸色依然苍白。
眉山仓促站起:“你怎么来了？”
凤栖迟低声道:“可否，帮我个忙？”
眉山哑然。
他隐隐有预感，这会是什么样的忙。
果然，在沉默的这片刻中，凤栖迟继续道:“倘若我没回来，请为苌泓换上我的眼睛。”
眉山抿唇，问:“可若是苌泓醒了，知晓这一切，又该如何是好？你知他最不愿欠人人情，何况还是这等事。”
眉山说这话，本以为凤栖迟总会迟疑一会，不曾想他闻言，神色不变，只是将那只白色瓷瓶送到眉山的眼前。
“这里面是灵忘丹，能让人忘记从前的一切。”凤栖迟目光落在瓷瓶上，“到了那刻，你便喂他吃下。”
眉山震惊。
忘掉从前，包括忘掉凤栖迟。
江行从此将不会知道，是谁将他从鬼哭塔中背了出来，又是谁为他医好了眼睛。
眉山忍不住问:“难道，就没有旁的法子了？”
好半晌，凤栖迟垂眸，没有回答眉山的话，只道一句:“多谢。”
—
那个所谓的法子，是需要布下一个简单地阵，前期需要做些简单的准备。
现在的眉山愈发觉得陈修来路不简单，他似乎什么都会些，不论是正派的法术还是歪门邪道都会一些。
大抵过了三日，凤栖迟便做好了入梦的准备。
陈修似笑非笑道:“梦中很危险，这事急不得。你可准备准备，再进入其中。否则到时死了，可没人能够救你。”
凤栖迟摇头:“没什么好准备的，现在就可开始。”
陈修挑眉，看了凤栖迟一眼。
今日的他换了一身很精神的装束，一头墨发用玉冠束，手持碧绿长笛，看起来有些迫不及待。
陈修于是便不再劝，利用前几日在凤苌泓塌边画好的符阵，示意凤栖迟躺上去。
凤栖迟躺在凤苌泓的身边，闭上了眼睛。
忙里偷闲更一点，离完结还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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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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