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厨房彻底收拾干净后，魔域也已经彻底没入黑暗之中。
窗外亮起昏黄的灯光，格利亚轻声叹气。
“怎么了？”乔尔斯问。
格利亚说：“屋子里太暗了。”想了想，他又问道：“魔域一直是这样吗？”
太阳升起的时间如此短暂，他听说过，魔人们管午时的那段太阳称为‘炙阳’，不知道它的功能到底和太阳有什么区别。
“不是。”乔尔斯看向窗外，外面的一点光，是黑暗中唯一的璀璨星火。
“曾经的魔域，和人族生存的央陆一样。”
昼夜交替，四季分明。
格利亚：“后来呢？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乔尔斯耸肩：“理由有很多，不是一夕之间就能讲清楚的，总之内忧外患，才使魔域变成现在这样。”
寂静弥漫，格利亚不再询问。
乔尔斯知道的真多。
甚至比鲁尔知道的还要多。
他的存在足够神秘，似乎什么都不怕，不在意任何人或事，肆无忌惮地嘲笑魔王，用散漫的态度面对一切，用酒鬼的头衔来伪装自己，看起来很好欺负，但真的动起手来，又能跟魔王城内的侍卫长尤戈打的不分你我。
格利亚偷偷记在心里。
“好了，我要出去喝酒了。”乔尔斯打了个响指，墙壁上的一排灯火瞬间亮起，照亮已经被黑暗侵占的厨房，“我有一个很好的提议，那就是给你的小厨房搞点酒来，就算是最廉价的黑麦酒也无所谓，这样也省的我出去喝酒了。”
弄一个饮品菜单吗？感觉也很有道理。
“大家平时会喝点自己喜欢的饮品吗？外面酒馆对酒的定价是多少啊？”
乔尔斯：“不知道，我又不给钱。”
格利亚：“……”原来你小子想来厨房白吃白喝！
眼角余光瞄到人类小王子那的一脸吃瘪的表情，乔尔斯笑出声来，充满磁性的声音透着一丝安慰：“放心吧，如果是来这里吃喝的话，我会给钱的。”
谁让他也是厨房里的‘小工’呢。
乔尔斯走了好一会，格利亚才发现自己之前对他的认知貌似有些差错。他一直以为乔尔斯有赚钱的门路然后跑出去喝酒，毕竟废弃的厨房是不会给他带来任何收益的，连金库都不给厨房分资，现在看来，乔尔斯明明就是纯摆烂，没钱，但要喝酒。
“尤戈说得对。”格利亚小声嘀咕，“怎么看都是一个酒鬼嘛。”
乔尔斯走后没多久，厨房里迎来一位陌生的魔人。
那是一个年轻的、看起来只有人类十七八岁的少年魔人，他有些局促地站在厨房门口，看着暂停歇业的牌子面露纠结。
格利亚没有把厨房两边的门都关上，留了一半方便进出，同时也要做出一副厨房已经开始营业的景象，如果时时刻刻关着门，路过的人大概连看都不会看一眼。
正要过去询问，那名陌生的年轻魔人已经走了进来。
借着厨房内的光，格利亚看清他身上的穿着：熟悉的卫兵盔甲。
还有他手中拎着的东西——一个黑色的大袋子。
“你好，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格利亚迎上去，越是靠近，越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腥味。
年轻的魔人卫兵看着格利亚，视线在他额头上停留几秒，而后飞快地移开视线。
“遵从尤戈侍卫长的命令，我来送鱼。”
阿蒙心下对眼前的人类少年颇为好奇，只是比起这些无关紧要的事，完成侍卫长吩咐的任务才是最重要的。
“飞鱼吗！”格利亚眼前一亮，连忙道：“快来，把鱼放进水槽里。”
阿蒙张了张嘴，本来有很多话想要嘱咐，但被少年那突如其来的热情冲昏了头脑，反应过来时，他已经任劳任怨地拎着装有飞鱼的袋子来到水槽边。
“太感谢你了！”格利亚看着水槽里的两条大鱼，虽然跟自己认知中的鱼有些许不一样，但肥而新鲜，做出来一定好吃，不由得喜笑颜开，对这位苦力小哥更是感激不已：“不知道你晚上有没有时间，如果有的话，就来吃鱼吧！我请你！”
“不、还是不……”脑子里回荡起孩童布菲的话，阿蒙话锋一转：“对了，如果要吃的话，需要处理这些飞鱼的内脏，不然做出来的鱼一定是苦的。”
闻言，少年那双碧蓝色的眼睛里宛如转开一道流光波纹，亮极了。
“你知道怎么处理吗？或者更好的去腥方法？”
阿蒙：“……”
怎么办，他好像真的想要做鱼吃啊！！！
正所谓赶鸭子上架，阿蒙此刻无比庆幸自己多用了几十枚铜币买到了处理飞鱼内脏的方法。
和普通的鱼不太一样，飞鱼的内脏全部都是苦的，并且不好摘除，它们依附在鱼骨之上，处理起来又腥又臭。阿蒙一开始还想着在一旁指导人类少年来处理，结果瞧他白白嫩嫩的，几经犹豫后，还是自己上手了。
这种感觉，就好比自己辛辛苦苦几十年终于不用跟鱼类打交道考上了公务员，上班后发现工作内容还是干同样的活。
无措、无力、还有点委屈。
好在这两条飞鱼够大，不像那些小鱼似的难以处理干净，待阿蒙剔除骨头和内脏，完整的切下来四大片鱼肉后，侧头问格利亚：“这些鱼翅还要留着吗？还有鱼头和鱼尾。”
“留着。”格利亚正在翻架子上的调料和配菜，像购物似的，挎着个小篮子装。
“这些肉里面没有内脏，可以吃，但是有刺。”阿蒙劝说道：“没那么好吃的，要不然扔掉吧？”
“别别别，都好吃的。”格利亚出声制止。
阿蒙无可奈何地发出一声叹息，只想要快点离开这个地方，“那我就先走了。”
“别呀！”格利亚岂是白占便宜的人，他连忙走过来，拦住这位年轻的魔人士兵，“你再稍等一会吧，我做完鱼之后让你第一个尝！”
“……”
不懂得拒绝的阿蒙欲哭无泪。
被安排坐下后，阿蒙就一脸担忧地看着人类少年在厨房里忙来忙去，没有丝毫停歇。
刚见到他时，阿蒙确实愣了一下，因为在魔域内几乎看不见头上光溜溜不长角的人类。不能完全保证是因为在一些黑色地带，偶尔也会看见几个偷渡而来的央陆人，但他们躲在黑暗处，根本不会光明正大地出现在普通魔人的面前。
很快就淡定下来倒不是因为他的情绪自控能力很强，而是昨天一天，魔王城里出现一个人类祭品的事情已经传遍了。
虽然不清楚这个人类为什么会被当做祭品献祭，但魔王大人已经下令，允许人类在魔王城内生活，且禁止何人伤害他……
这种神秘的身份配上有些尊贵的地位，让许多魔人都好奇极了。
昨晚阿蒙睡觉之前，几个同宿舍值晚班的年轻卫兵回来，说他们从前辈那里得知，那位神秘的人类祭品貌似在厨房工作，而且是魔王大人准许的。
在厨房工作……
谁都知道，厨房就是个摆设！
大家都猜测，人类需要进食，魔王大人就把他安排在那里，既解决了生活安排，又能让人类自食其力，简称：自己养自己。
驻守在无名河边的阿蒙以为自己这辈子都没机会见到城堡里的人类了。
谁曾想，机会如同天上的暴雨，下起来又急又密，叫他无法躲藏。
被一个陌生人默默观察着，换作以前，格利亚早就如坐针毡。
不同的是，现在的厨房里，看似只有两个人，实则有第三道声音。
【对的对的，用一点点醋来清洗鱼肉就够了，洗完之后用水泡一下，撒一点点盐进去。】
澳澳检测过飞鱼之后，十分智能地给出了去腥方式，这可把格利亚激动坏了。
【飞鱼的腥臭主要来源于它的内脏，内脏已经剔除，用醋洗、用水泡只是加快了它散发腥气的速度。鱼头鱼尾和鱼翅要多泡一会，虽然这些部位里面没有内脏，但有鱼骨，多泡一会总归是没错的。】
“澳澳，你可太棒啦！”
【夸得我都害羞了……】
魔法契约也会害羞？格利亚不自觉地笑起来。
在澳澳的指导下，四块完全没了腥味鱼肉被平铺到了菜板上。
格利亚看着那晶莹剔透的肉，感觉生吃也会在口中泛起鲜甜，就像生鱼料理那样。
【飞鱼很少有这么大的被捕捞起来。】澳澳说：【这两条鱼真的很大，估计也很贵。在当做家禽饲料的情况下，小鱼才是大家选择的目标。】
小鱼难以去除内脏和鱼骨，所以就苦，腥臭苦涩得难以下咽，于是飞鱼成了喂养家禽的饲料。
这是一种认知循环。
格利亚准备把鱼头鱼尾冻起来，其中两片鱼肉也一起冻。今晚只做两片肉和四个鱼翅。
至于做法的话，就按照之前乔尔斯说的，做烤鱼。
做烤鱼的话，最重要的就是酱料。
格利亚用上了大酱和部分调料，在锅里用油和水稀释开，酱变成酱汤，因为物资太少，他实在不敢大手大脚，只能在澳澳衡量下，选一种最不影响菜品原味的制作方式。
把泡好的鱼翅和两片鱼一起放进烤炉中，格利亚定了比较短的时间，只要烤熟就好，不需要太干，之后还要用油煎一下表面。
这期间，格利亚准备了配菜。
水煮一些切好的蘑菇和青菜，配菜种类不多，一会还要在微辣的酱汤里煮一会，格利亚不敢用容易煮烂的配菜。
锅是他从厨房里找到的唯一一口平底大锅，下面有一个架子，刚发现这口锅的时候，格利亚就猜测下面连着的铁架是用来燃火的，后来问了乔尔斯，他给了格利亚一个小魔法卷轴，可以放在下面用来生火。
用洋葱铺在锅底，然后把水煮好的菜放上去，最后是油煎过的鱼肉和鱼翅。
把煮好的酱汤倒进去，使用魔法卷轴，没过一会，里面的汤便咕嘟咕嘟冒泡。
格利亚用煎鱼的油炸了点干辣椒，带着辣味的热油滋啦一声，全部浇在鱼上——
香味钻出小厨房，弥漫在魔王城内这个小小的地方。
霸道的香味一股一股往阿蒙的鼻子里闯，旁观全程的年轻卫兵傻眼了。
——这是什么味道！？是他这个职位能闻的吗！
菜的做法全是网上搜索，根据剧情以及私设进行改编，切勿当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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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制作烤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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