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璃故意停顿了一下，仿佛在斟酌词句，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
然后，在谜语人期待的目光和布鲁斯骤然收缩的瞳孔中，她清晰而大声地报出了答案：“选B。”
“B？” 谜语人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扭曲，他感觉自己引以为傲的“智慧游戏”被当众狠狠扇了一巴掌，这个答案错得离谱，错得愚蠢！错得……是对他精心设计的谜题最大的侮辱。
“愚蠢的小姐！” 尼格玛的声音因暴怒而尖利变形，他猛地举起遥控器，脸上是纯粹的、被戏耍后的狂怒，“你得为自己的轻率和愚蠢付出终极代价，下地狱去后悔吧，嘭——！”
他狠狠按下了对应江璃面具的按钮。
轰——！
刺目的火光伴随着震耳欲聋的爆炸，瞬间从江璃脸上那精致的面具内部爆发，灼热的气浪和浓烟翻滚而出，碎片四溅，人群中爆发出更加凄厉绝望的尖叫，布鲁斯的心仿佛在那一刻停止了跳动！
“江璃——” 他的嘶吼被爆炸声淹没。
然而，硝烟散去的速度诡异得快。
烟雾中心，一个窈窕的身影依旧亭亭玉立。
江璃站在原地，毫发无伤，甚至连她鬓角的发丝都未曾凌乱，那爆炸仿佛只是为她上演的一场虚惊烟火。
她甚至好整以暇地抬手，用指尖优雅地拂开面前最后一丝烟尘。脸上那本该是面具的位置，此刻空空如也，露出了她带着戏谑笑容的真容。
“哎呀呀，真抱歉，”她抬起手腕，那里一个散发着柔和纯净白光的契约环正缓缓旋转，光芒在她周身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屏障。“忘了告诉您了，尊敬的纳什顿先生。” 她晃了晃手腕，那白光神圣而不可侵犯，与她此刻纯白圣洁的装扮相得益彰。
“我之前在一辆……非常普通的公交车上，” 她的语气随意得像在谈论下午茶，“和一个恶魔做了笔小交易。如今看来，在她尚未取走我的灵魂之前。她都会庇佑我呢？” 她耸耸肩，笑容甜美，眼神却渐渐染上危险的邪气。
紧接着，江璃手腕上圣洁的白色光环如同潮水般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深邃如夜的幽光从她脚下蔓延而上，纯白的礼服如同被墨汁浸染，瞬间化为那件哥特美学与暗纹交织的“夜魅”长裙！斜檐礼帽凭空出现，帽檐压低的阴影遮住了她半张脸，只露出一个勾起邪魅弧度的红唇。
“不过……” 江璃的声音陡然变得低沉、魅惑，带着来自深渊的回响，“既然纳什顿先生这么热情地放了一场烟花助兴……” 她微微歪头，帽檐下的目光如同冰冷的蛇信，扫过全场惊恐的人群，“不介意我也来……趁火打劫，做点小生意吧？”
“恶……恶魔？” 人群中爆发出惊恐的尖叫，指向那抹由纯白转为暗夜的身影，“是她！是那个恶魔，可新闻不是说……她根本没信守承诺！那些人最后不都沉入海底了吗？”
（布鲁斯·韦恩的身份已暴露于人前，蝙蝠侠无法现身。但就在谜语人与江璃对峙的混乱间隙，布鲁斯的手指已在西装内袋的微型通讯器上飞速敲击，将紧急指令和定位无声地发送至蝙蝠洞。他相信只要江璃在胡搅蛮缠拖延一段时间，为警方和罗宾争取时间，支援会尽快抵达的。）
江璃闻言，发出一串银铃般悦耳却又冰冷刺骨的笑声，如同冰棱撞击水晶，在死寂的宴会厅中回荡：“呵呵呵……是啊，谁知道呢？” 她优雅地摊开双手，姿态如同降临凡尘的暗夜女王，裙摆无风自动，“命运嘛，最爱开些无伤大雅的小玩笑。诸位当然可以选择不信我，不愿交易……” 她涂着蔻丹的指尖慵懒地指向舞台上脸色铁青的谜语人，“那就请继续陪我们亲爱的谜语人先生，沉浸式体验他的‘猜谜地狱一日游’？猜猜看，下一朵绚烂的‘烟花’会是谁？”
谜语人爱德华·尼格玛目睹江璃瞬间的气场剧变和公然“抢客户”的行径，那张本就因兴奋而扭曲的脸上先是掠过一丝错愕，随即竟浮起一种病态的、近乎狂热的欣赏。
他扶正了标志性的高礼帽，用一种夸张的歌剧咏叹调抑扬顿挫地说道：“哦～美丽、危险、且优雅得令人心颤的恶魔小姐，不得不承认，你的登场……极具戏剧张力。”
他话音一转，带着被冒犯的矫情，“不过，” 他竖起一根手指，语气转为不悦，“下次若想加入我精心编排的艺术盛典，能否提前知会一声？还有，请别再这样恐吓我的小可爱们了，他们那点可怜的智商本就岌岌可危，被你这一吓，更是低了。”
江璃红唇微勾，帽檐下的眼神闪烁着玩味的挑衅光芒：“哦？是这样吗？那还真是……万分抱歉了呢。” 她的道歉轻飘飘，毫无诚意，更像是一句嘲讽。
恐惧与求生的本能彻底碾碎了理智！当谜语人狞笑着再次点中一位早已花容失色的女明星时，极致的恐惧让她爆发出凄厉的嘶喊，朝着江璃的方向扑去：“恶魔，庇佑我，我愿意，灵魂给你，救我，立刻！马上！”
随着她绝望的祈求，一道微弱却清晰的白光瞬间在她纤细的手腕上亮起，如同黑暗中的启明星。
这仿佛打开了地狱的闸门，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越来越多被点名或预感厄运降临的宾客，如同溺水者抓住浮木，朝着江璃的方向爆发出混乱而狂热的祈求浪潮：
“恶魔大人，庇佑我，灵魂献上！”
“救我，我的一切都归你，别让我死！”
“契约，我要契约，快给我契约！”
越来越多的白色光圈在人群中次第亮起，如同绝望的黑暗荒原上点燃了一片诡异的、象征生机的星火，这场面让谜语人爱德华·尼格玛的理智彻底崩断。
“不——！停下，你们这群背叛智慧的蠢货，你们亵渎了我的艺术，玷污了我的谜题！” 他歇斯底里地尖叫，精心构筑的、掌控生死的智慧殿堂轰然坍塌，沦为一场荒诞闹剧。他的权威，他的乐趣，被这个横空出世的恶魔彻底践踏成泥。
纳什顿猛地转向江璃，眼中燃烧着毁灭的火焰，声音因暴怒而嘶哑：“小姐，你必须给我一个解释，立刻！”
江璃优雅地立于一片由契约之光构成的“星河”中央，无辜地摊了摊手，帽檐下的红唇勾起一个狡黠又恶劣的弧度：“解释？亲爱的纳什顿先生，”
她慵懒地指了指周围那些因劫后余生而喘息、庆幸的人群，“地狱最近经济下行，您看，这么多‘优质客户’主动送上门来求签约，我这小小业务员，总不能把业绩往外推吧？”
她语气轻佻，带着几分无可奈何的调侃，“我也是……身不由己，业绩所迫呀。” 这轻飘飘的诉苦，气得谜语人喉头腥甜，几乎当场呕血。
很快，宴会厅里的人们亲眼见证了江璃“庇佑”的绝对效力，求生的本能彻底压倒了所有迟疑。许愿的白光如同燎原之火，在人群中疯狂蔓延、此起彼伏。
被彻底无视和羞辱的谜语人，脸上最后一丝属于“谜语大师”的矜持彻底粉碎，只剩下纯粹的、毁灭一切的疯狂！他不再理会什么谜题规则，眼中只有将一切连同这可恨的恶魔一起葬送的暴戾！他带着无尽的恨意，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砸向遥控器上那颗象征着最终毁灭的猩红按钮！
“都去死吧，连同你这该死的搅局者，一起——化为灰烬吧，BOOM——！”
他咆哮着，期待着毁灭的轰鸣与血肉的盛宴。
然而——
预想中的惊天动地并未发生。
回应他的，只有一连串沉闷得如同泄气皮球般的“噗噗”闷响，以及细碎短路的“滋啦”电流声，从各处面具下和装饰物角落传来。缕缕带着焦糊电子元件气味的青烟，尴尬地袅袅升起。
所有的炸弹，在同一刹那，被那无数道亮起的、代表着“恶魔契约”法则的白色光晕无情扼杀、彻底失效！仿佛有一只覆盖整个空间的、无形的法则巨手，精准地掐灭了每一条致命的引信！
“不——！这不可能，我的杰作，我的艺术，我的……炸弹。” 谜语人死死瞪着手中彻底沦为废铁的遥控器，再看看满大厅亮起的、如同无声嘲笑的白色星光，精神彻底崩溃，发出野兽般绝望而不甘的哀嚎。
就在谜语人因失去所有“人质”筹码而陷入癫狂、警察的扩音器在门外响起“谜语人，立刻投降！否则我们将采取强制措施，强行突入！”的警告时——
“哈哈……投降？做梦，恶魔，你等着！” 尼格玛用尽最后一丝理智，怨毒地瞪着江璃，发出诅咒，“你再强大又如何？在哥谭，你只是个不懂规矩的新人，小丑会让你明白……什么叫真正的‘欢迎仪式’！” 话音未落，他猛地撞开身后装饰性的窗户，纵身跃下。
然而，他精心策划的逃亡路线终点——狭窄的后巷楼梯转角——一个高大的红头罩身影如同鬼魅般早已等候多时。
“砰——！”
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杰森·陶德的铁拳裹挟着风声，精准狠戾地砸在谜语人仓惶落地的面门上！尼格玛连哼都没哼一声，眼前一黑，像一袋破土豆般软倒在地。
杰森动作麻利，半蹲下身，一把扯过谜语人瘫软的手，强迫其拇指在一个微型指纹感应器上按下——瞬间完成了一次强制的“电子契约”签署。远处警笛声由远及近，杰森像丢垃圾一样将昏迷的谜语人甩在楼梯口冰冷的水泥地上，身影迅速融入阴影，消失无踪。
骚乱终于平息。劫后余生的人们惊魂未定，摩挲着手腕上渐渐隐去的白色光晕，心有余悸地寻找着那位神秘“恶魔小姐”的踪影。然而，并非所有人都沉浸在单纯的庆幸中。
几个缩在奢华帷幕阴影里的富豪，在确认安全后，眼神迅速恢复了平日的精明与算计，甚至开始低声咒骂今晚的损失和晦气。但当他们下意识地整理袖口时，动作猛地僵住了——他们惊恐地发现，自己手腕上浮现的光环，并非纯净的圣洁之白。
那是如同凝固污血般刺目的——猩红色！
“这…这是什么鬼东西？”
“为什么我的…是红色的？”
“那个恶魔…对我们动了什么手脚！”
他们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仿佛被当众烙上了耻辱的印记，手忙脚乱地用名贵腕表或丝绸袖口死死捂住那猩红的光圈，如同躲避瘟疫般仓惶逃离现场。
布鲁斯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些人的异常，在弥漫的硝烟和混乱人流中，一把抓住了已悄然变回白色衣裙、正准备“深藏功与名”的江璃手腕。
“江璃，” 布鲁斯的声音低沉而紧绷，目光锐利如鹰，“那些红圈…他们会死吗？”
江璃的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那些仓惶逃窜的背影，纯白礼帽下的眼神冰冷而讽刺，嘴角却挂着一丝玩味的弧度：“哦，亲爱的布鲁斯，” 她的语气带着一丝慵懒的无奈，“按照地狱的‘标准流程’，他们本该立刻去报道的。不过嘛……” 她轻轻抽回手，指尖点了点布鲁斯的胸口，“谁让我尊重你那该死的、顽固得像块石头的不杀原则呢？让他们在这人间多‘享受’几年，也不是不行。”
布鲁斯紧抿着唇，不由分说地拉着她快速穿过混乱的人群，向庄园座驾走去：“感谢你的…‘退让’，江璃。” 尽管得到了她的保证，布鲁斯心中的警铃并未解除。
一上车，他立刻拿出加密通讯器，手指翻飞，一条信息迅速发送给远在蝙蝠洞的提姆：“监控名单：霍夫曼、切斯尼、沃林顿…重点观察手腕异常及后续行为。”
（布鲁斯会很快知晓：每一个猩红的光圈，都代表着一个灵魂深处浸透了贪婪、残忍与罪孽。若非顾及他那近乎偏执的信条，这些红圈本应是即刻生效的死亡通知书！但现在，它们成了另一种形式的审判。）
当这些富豪惊魂未定地逃回各自金碧辉煌的巢穴，惊魂稍定，便迫不及待地重拾那些见不得光的勾当——签署恶意并购文件让数千家庭流离失所；冷酷驳回提高最低工资的提案；策划构陷对手使其身败名裂；对哭泣的家人恶语相向——就在那恶意升腾、付诸行动的瞬间。
滋啦——
一道微弱却极其清晰、如同高压电线擦过皮肉般的刺耳电流声骤然响起，猩红的光圈爆发出刺目的光芒。
剧烈的、如同千万根钢针同时扎入骨髓的剧痛伴随着全身肌肉不受控制的、癫痫般的抽搐感瞬间席卷全身！
“呃啊啊啊——”
“法克，又来了！”
“医生…不，别叫，封锁消息，绝不能让人知道！”
每一次作恶，每一次恶意滋生，都会精准地招致这痛苦不堪的惩戒。那枚猩红的契约环，如同一个无法挣脱的、无形的道德枷锁和随身携带的电刑椅开关，牢牢地禁锢着他们的手腕，更时刻拷打着他们污秽的灵魂。
哥谭的夜晚，对这些光鲜亮丽的富豪而言，除了蝙蝠侠那沉默的凝视，又多了一道来自“恶魔”的、带着辛辣讽刺与切肤之痛的猩红警示灯——一个如影随形、因恶念而激活的私人炼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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