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默的大学生活和高中生活相差甚大,在大学这个高手云集的地方,她的学习成绩不再是班级里面拔尖的,这让她有过一阵子的沮丧,但很快,她就开始卯足劲往其他方面尝试。
社团,学生会,竞赛,实习,只要有机会,她就要拼尽全力去争取,在这个过程中,她甚至改变了自己原本不喜欢说话的性格,开始强迫自己学着应付各种不同的场合,和不同的人聊天寒暄。
她有时候觉得自己像是一个机器人,通过不断的学习和模仿,给自己披上一层人类的外衣,包裹得好像一个活泼开朗的正常人。
在大学里面她留起了长发,把高中时候呆呆的黑框眼镜换掉了,和宿舍里面的室友学着化妆。
陈晨的学校和莫默离的很近,但是她大一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并不喜欢当初保送的专业,所以花了一年的时间转专业,去学了金融管理类,立下豪言壮志,将来要挣大钱。
小路同学改了名字,现在叫路朝阳。
陈晨私下里单独和莫默吐槽过,觉得这个名字像是上世纪的产物,但莫默觉得挺好。
逃离黑暗,一路朝阳。
她们依旧保持着联系,每个月总要聚在一起吃顿饭,而吃饭的地点大多数时间都定在路朝阳兼职的饭店。
莫默依旧在课余时间做家教兼职,让她比较开心的是,北京的大学生家教一个小时两百,比林阳挣钱。
这样攒钱攒了两年,莫默竟然也攒下了两万块钱,她在寒假回东北,给莫兴华出钱修整了一遍院子。
大三那年,蒋医生再婚了,莫默本来不想回去参加婚礼,但是蒋医生专门给她打了电话,说希望得到她的祝福。
莫默就这样回去了,她坐在家属席上,看着自己的父亲给另外一个女人带上戒指,心里五味杂陈。
婚礼那天,莫默喝了很多酒,但却怎么也醉不了。
她深夜跑出去,一个人散心,走着走着就溜达到了林阳一中旁边的临江广场。
2005年的新年,裴言就是在这里和她看的烟花。
那天夜里,莫默在自己的房间里翻箱倒柜,终于在杂物里找到高中时代的一个箱子。
打开箱子,内侧写了两个大大的字——裴言。
箱子里面都是过去裴言送给她的东西,莫默本想找机会还给她,但是拖来拖去,她和裴言已经有三年没见,这些东西也一直在这里吃灰。
莫默从里面找出裴言曾经送给她的那枚戒指,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她再次将戒指戴在自己手上。
她举起手,借着朦胧的月光静静注视着这枚戒指。
设计简洁的银质戒指闪闪发亮,莫默戴着戒指,躺在卧室的地板上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她才警觉自己竟然就这样戴着戒指睡了一夜,匆忙摘下来,重新塞回箱子里面,将它连同那段记忆重新推进充满灰尘的角落。
吃早饭的时候,蒋医生偶然瞥见莫默的无名指上有一圈红色的戒指印,好奇的问:“你买戒指了?之前也没见你戴过。”
莫默低头一看,她之前都没有注意到,那枚戒指的内壁有一圈爱心形状的刻字,现在那一圈爱心就印在她的无名指上,像是个特殊的记号。
但莫默觉得,更像是裴言在她心里留下的一个清除不掉的束缚。
莫默有些心虚,用左手盖住自己的右手,敷衍着说:“在学校里随便买的,偶尔戴着玩玩。”
蒋医生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早餐后单独把莫默叫到房间里,神神秘秘的从家里上锁的抽屉深处掏出两个存折。
“这个存折里面的钱都是你妈妈留下的,有一部分是存款,还有一部分是保险金和抚恤金,这么多年一分没动过,都在这里了,”蒋医生将两本存折都递到莫默手中:“另外一个存折里面,是三十万。”
莫默惊讶的问:“怎么突然给我这么多钱?”
这两年她的大学学费和生活费都是蒋医生给的,她在外面做家教只是单纯自己攒钱,现在手里突然拿到一笔几十万的巨款,她觉得手里的存折沉甸甸的。
“小默,你再有两年就要毕业了,爸爸也知道,你学的这个专业,留在北京的发展肯定更好,”蒋医生笑着说:“但是要在大城市里留下来,总要有个自己的房子吧。你是个很有主见,很成熟的孩子,虽然很难承认,但你比我更有天赋,更优秀,你会在更广阔的世界拥有属于自己的辉煌。”
“但我也希望能让你明白,无论什么时候,爸爸永远会是你的后盾,不管未来怎么样,这个家里永远会保留着你的房间。”
莫默愣了几秒,才笑了一下,伸手拥抱了一下蒋医生。
“我记住了,爸爸。”
两年的大学生活的确让莫默在某些方面更加成熟了,她接受了顾阿姨,也接受了蒋医生会有新的婚姻,她开始意识到,在纷繁复杂的各种关系里,任何感情都不会是完美无缺的,两个人建立亲密关系,就必定会有摩擦,她不能苛求一份没有任何瑕疵的感情。
比起纯粹完美的感情,成年人的世界更注重“凑合”两个字,只要还能凑合着继续相处,那就是一段不错的感情。
莫默后来自己算了算,两张存折的钱加起来有八十万,足够在北京交一套小户型的房子首付。
她的动作也十分迅速,在大四那年一边忙着实习找工作,一边四处看房,最终在三环边上买下一套精装两居室。
正式交房的那天,莫默在家具还不齐全的屋子里面煮火锅,请陈晨和路朝阳一起来吃了一顿饭,算是了结自己的一项人生目标。
莫默还没有买沙发,吃完饭,三个人一起坐在客厅的地板上,通过落地窗看着外面车水马龙的北京城。
陈晨问:“以后就在北京安家了?”
“嗯,”莫默说:“我喜欢北京。”
“北京有什么好的?比林阳干燥,每年春天飘柳絮,秋天刮沙尘暴,我觉得还是南方的气候更适合我,”陈晨翘着二郎腿:“我算是在北京待够了,等大学一毕业我就跑回南方,上海就不错,或者深圳也行。”
说着,陈晨转头戳戳路朝阳:“小路同学呢?毕业以后去哪儿?”
路朝阳扶了扶自己的眼镜:“公费师范生毕业后听从分配,要去附近的乡镇学校当教师。”
“那也有个期限,你总不能一辈子都在乡镇当老师吧?”
路朝阳仔细想了想,才说:“其实我挺喜欢当老师的,而且能做个乡村教师,让更多大山里的孩子也有机会走到外面的世界,我认为这样的工作也很有意义。”
陈晨恨铁不成钢:“……行行行,你格局大,真是说不过你。反正我肯定是要去发达城市挣大钱,将来我也要买一栋这么大的房子!比这个更大!买个别墅!”
莫默笑了:“但我还是喜欢北京。这里更热闹,是即使孤身一人也不会感到孤单的地方。”
这也是莫默愿意花大价钱安装落地窗的原因,每天晚上看着外面的繁华景象和车水马龙,她都觉得自己仿佛也置身于这份热闹里面。
陈晨转头看了莫默一眼,犹豫了一下,主动问:“你……你这两年联系过裴言吗?”
“没有。”
陈晨追问:“那裴言联系过你吗?”
“没有。”莫默毫不犹豫的说:“她最好别联系我,老死不相往来最好!”
陈晨带着怀疑的目光打量了莫默一眼,明显不相信她能这么干脆的释怀和裴言的那段过去,问:“那你把她的电话号码拉黑了吗?”
莫默摇头。
“那你就是口是心非,刀子嘴豆腐心!”陈晨肯定的说:“分手后没有拉黑的前任就是在等着复合。”
莫默皱眉:“你一个从没谈过恋爱的军师,歪理还挺多。”
陈晨冷哼一声:“我和你赌五百块钱,将来你肯定会和裴言复合!”
对于陈晨的话,裴言只是一笑而过,她觉得,陈晨这辈子应该都不可能从她这里拿到这五百块钱了。
而这场赌局的另外一个当事人,此时正在地球的另外一边。
裴言刚参加完面试,拿到了一份华尔街的offer。
当初裴骏把她送到国外,先是读了一年预科,然后又想把她塞进艺术学院,但是裴言自己提出想要学金融。
她花了很多的时间补习,终于拿到了商科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本科期间把自己的时间极限压缩,整天忙的像个陀螺,最终不仅顺利拿到毕业证,还得到了教授的肯定,一封推荐信到手,紧接着就是华尔街的offer。
裴言善于交际的特长在国外十分吃香,在克服了最初的语言障碍以后,她在人际交往方面可谓是如鱼得水。
长相靓丽,性格活泼,商科大学的同学们基本都听过她的名字,也有很多人曾经向她表达过好感。
这些追求者里面,有男也有女。
裴言谁的情面也不给,无论男女,一概拒绝,导致身边的朋友一度怀疑她是性冷淡。
曾经有朋友问过她:“你是在遵守某种神秘的亚洲宗教条例吗?一辈子不谈恋爱?”
“我谈过恋爱,”裴言干脆的说:“是和一个女生,她是我这辈子唯一的爱人。”
“那她现在在哪儿?你们后来分开了?”
提到这个,裴言陷入了一段沉默,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缓地说:“是我做了错事,她还没有原谅我。”
朋友看裴言情绪不对,很识趣的没有再问,只是裴言还沉浸在低落的情绪中,她在心里想。
莫默这么讲原则的人,或许永远都不会再原谅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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