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水产周身不断溢出水汽,一波接着一波,一浪又接一浪,如同大海潮涌般向外拍打,每一波都比之前的威力更甚,整座厅堂水汽弥漫,仿佛海水倒灌,已然是动了看家本事。
叶回生不曾动过一步,只是抬起右手放在唇边,打了个呼哨。
剑柄所化的雪雕霎时间扩大身形,个个都有桌面大,羽翼冷白,眼瞳冰蓝,张口一吐,便有数道旋风夹杂着冰雪吹出。
气温骤降,白霜蔓延,弥漫的水汽凝结成冰珠,悬停在空中,晶莹剔透,折射出万千虹彩。
“你就这点本事的话,想要擒下我,恐怕有点困难。”叶回生语气真挚极了,反倒嘲讽力十足。
青衣水产咬牙切齿,怒目而视道:“你根本不是筑基期!”
叶回生诧异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自己筑基了?”
青衣水产艰难抵挡着剑雨,猝不及防间脸上被划破一道伤口,他的灵力耗费甚多,护体罡气有点维持不住,见状目眦欲裂,大骂道:“你既然不是筑基,为什么假装筑基期的灵力波动,难道不是故意示敌以弱,好引诱我们上钩吗!真是阴险毒辣!不择手段!”
叶回生:“啊?是我让你来演这一出强取豪夺的戏码的?”
她嗤笑一声,慢条斯理地说:“你不知道,这种事想要成功的先决条件,是实力要足够强吗?偷鸡不成蚀把米,还要怪我?这不是倒打一耙吗。”
就比如她自己,非常成功,十分完美。
眼看着剑气愈发凌厉,自己身上的伤口也逐渐加深,青衣水产终于绷不住,冲主位大叫道:“槐老爷!槐老爷救我!”
槐老爷面沉如水,脸色像死了三天一样白,眸光冷冽,“够了!叶姑娘,我看你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站起身来,袖摆一扬,半空中凝固的冰珠瞬间如箭般射向叶回生,同时抬手一抓,一张由阴气凝结的乌黑大掌凭空出现,手指粗如廊柱,掌心阴气丝丝缕缕向外扩散,朝她压去,
槐老爷化神初期,动起手来声势浩大,比青衣水产要强多了,原本还坐着的宾客们接连站起,向四周躲避。
池无心也站起身来,顾不得叶回生刚刚的指令,她食不知味,实在吃不下去。
何况阴气手掌铺天盖地,桌案飞起,她也没法再吃。
她一双眼目不转睛地望向叶回生,竟也不记得躲避一二。
就在阴气压下的一瞬间,一声铃音清脆,金光大放,灰黑阴气仿佛雪遇暖阳般消散。
池无心目露惊愕,一个巨大的由金光组成的铃铛仿佛一枚大钟,扣在她的身上。
她发间的红绳正放射出万道金光,源源不断地汇入金铃当中。
这竟然是一个法宝。她愕然地看向叶回生,后者冲她眨了下眼,勾唇一笑。
槐老爷扯动唇角,笑容阴冷,一字一句道:“越硬气的女修,睡起来越刺激。你,还有那边那个,到时候两个一起,岂不是皆大欢喜。”
“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少本事。”
他舔了下唇瓣,目光邪肆。
叶回生定定看向他,道:“好。”
面上松散的笑收起,她右手张开再一握,手心忽然又冒出一柄剑,流光璀璨,仿佛是摘下天上的一抹日光打造而成。
槐老爷心底忽然一颤,姓叶的女修轻飘飘看他一眼,眼中情绪全无,仿佛在看一个死人。他霎时间有种不祥预感,难道自己惹错人了?
拥有如此容貌又实力超群,不可能名声不显,何况这可是他自己的地盘,还怕对付不了一个女修?
他压下那抹心悸,却不敢轻敌,信手在腰间一抹,一张小幡旋转着飞出,眨眼间就膨胀数倍,遮天蔽日。幡内黑气滚滚如朝,浮现出数百张面孔,男女老少皆有,全都张着嘴,发出刺耳哀嚎,声波阵阵,摧人心魂。
又有几十张脸从中飞出,身后拖着长长黑气,宛如一个个人面蛇朝叶回生袭去,口中不断呢喃着:“死……死……”
声音诡谲,暗含精神波动,稍有不妨便容易心神失手。
众人都躲到回廊之中,五短身材的猪精出声嘲讽青衣水产:“余大老爷,是太久不动手,法术神通都生疏了吗?被一个女修伤成这样,要是传出去,脸皮都要丢尽咯。”
青衣水产恨恨睨他一眼,从储物戒里掏出伤药给自己服下,冷哼道:“你厉害,你怎么不上?去啊!你去啊。少不得也是大功一件!”
猪精转了转小眼珠,赔笑道:“槐老爷亲自下场,哪儿还有我出手的份,我再跳出去,不是扰了老爷的兴嘛!”
话虽如此,他的面皮却抖了抖,深知自己不是那位叶姓女修的对手,挤兑一下姓余的也就算了,真要出手,出丑的可就是自己了。
青衣水产忙着疗伤,只是讥讽一笑,并不搭话。
那位皇子被手下护着,退到回廊的另一边,也在关注厅内动向。
“你可瞧出来叶修士的深浅?”皇子低声问道。
腰间挂剑的护卫摇了摇头,面色凝重。
“看来槐老爷要踢到铁板了。”皇子眯起双眼,淡淡道。
“那我们……?”挂剑护卫面露犹疑。
“静观其变。”皇子揉了揉眉心,吐出一口气,心中有些烦闷。
他此行是带着任务的,除了拉拢一位儒家贤人外,还要沿途策反一些盖山国的土地山神,等大梁国入侵之时,少些阻碍。不过像槐老爷这种能被利诱的山神,品行不端,本来事成之后,也要将他除掉。
大梁不留这种渣滓,卸磨杀驴起来毫不愧疚。
但谁让槐老爷色心太重,他看得分明,那位女修分明是有恃无恐,并不惊惶,底气十足。槐老爷这次不死也要脱层皮。
也罢,他活着也没多大用处,攻打盖山国不指望他出力。
短时间内盖山国无力再赦封一个山神出来,就算让其他精怪顶替此位,实力也跟不上。
对大梁南下不会造成多大阻碍。
想通关窍,他还是有些不虞,对护卫悄声说道:“要是他死了,记得把我们送的东西收回来。”
怎么说也是一个灵器,这些年大梁开销甚巨,国库常年空虚,连他这个皇子也是勒紧裤腰带过日子,没得如此浪费,把上好灵器白白打水漂的。
思忖间,厅内形势又有了变化。
叶姓女修先是抬手一指,和她同行之人便飞到回廊当中,好巧不巧,就落到皇子一行人身边。
紧接着她抬剑一刺,并无其他花哨的动作,就是简简单单的一剑刺出。
天色忽然大暗,伸手不见五指,紧接着一道金光炸亮,仿佛大日降临,光亮刺目,众人都不禁闭上双眼,尽管如此,眼前仍有一道黑线,那是光芒太盛,烧伤眼瞳所致。
双眼不能视物,听觉便格外清晰。
只听一阵嗡鸣,仿佛巨钟敲响,又像凤鸟清啼。在此之上,又有梵音、道音、神音、魔音等无数声音各相混合,形成一种巨大的、迷蒙的声音。
过了一阵,耳边嘈杂褪去,众人才察觉,那些声音不过是自己刚刚幻听,只有一道剑鸣清越,灵气激荡。
池无心虽然没有修为,但有法宝护持,却是第一个看清厅内状况的人。
容貌俊美的槐老爷僵立着,满脸不可置信之色,两片薄白的嘴唇动了动,似乎要说些什么,可还未等发出声音,他的脸就像一块摔在地上的陶瓷,浮现出道道裂痕。
“你……”
槐老爷踉跄着往前迈了一步,突然整个人四分五裂,如同被推下高台的泥塑像,摔了个七零八落,肢体散架。
随后一阵黑烟嚎叫着升空,如同初雪般散尽了。
一道金色流光嗖地一下飞回,径直冲向叶回生,在触碰到她身体的那一刻,由虚化实,返回丹田之中。
“给你看了,你也不行啊。”
叶回生抬手一招,于空中盘旋的银蓝碎片和白雕一起飞回,重新组成一把冰蓝长剑,飞回剑鞘内。
“哎哟!好东西。”
叶回生笑眯眯地往前走了几步,在地上散乱的衣物中摸出一个手镯。槐老爷已死,手镯重新归为无主之物,她以灵识侵入,很快就让它重新认主,成了自己的东西。
是个储物镯,只是粗粗扫了一眼,便乐得她眉开眼笑。
槐老爷这个山神真不是白当的,里面法器众多,灵石都要堆成小山了。若是论起法宝等级,那肯定是不如她,但要说数量,十个叶回生也比不上一个槐老爷。
“果然啊,暴富最快的方法,就是打劫。”她对着回廊里的池无心招手,“小乖,来。”
后者身上笼罩的金铃屏障在槐老爷彻底死掉的那刻已经消失了,却没有一个他的手下想着擒住这个凡人,把她当人质,试图给槐老爷报仇。
池无心小跑着过来,刚站定,脖子上就被叶回生戴了一条吊坠,银色的链条下面是一块圆形的仿佛蛋壳一样的东西,似玉非玉,淡青色中心沁出一滴红。
“刚抢的战利品,这个很衬你,好看。”叶回生说。
整座大宅鸦雀无声,只有大梁的皇子在心中默默流下两行清泪:那是我的!我大梁的宝贝!
叶回生:打劫!打劫!打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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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啼鸟临涧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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