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你默写清心咒你写的是什么？清心如水四个字都写不明白，你那手是从狗那借来的？狗爬的都比你写的好看！”
“三加二等于几？你再说一遍等于几？！”
“读都读不明白，嘴不会用就给本尊捐了！！！”
魔宫天权殿，谢晚卿的怒吼几乎要掀了房顶。
书院还未建成，教导主城魔将读书便先安排在了魔宫，本想借着天权的文曲星名头让这些魔学得快一点，特意改了殿名，不曾想魔族过于四肢发达，没怎么给脑子留余地，教了三日也学不明白。
“这两页再给本尊抄十遍！往脑子里记！明日还不会就他娘的等着挨揍吧！”
谢晚卿把书一扔，黑着脸大步走出去，晚一秒都怕自己当场气死。
左护法云宵倚着柱子拼命憋笑，他也是正道堕魔的，当年还跟着宗门听过晚卿上仙论道，那时的晚卿上仙见人三分笑，年纪轻轻名列上仙却稳重得很，也不知是不是装的，总之那股仙风道骨的劲配上一张过分俊美的脸，实打实的仙人之姿。
刚来魔界那会儿也差不多，还是挺君子端方的，没几年就扛不住了，再看现在，被这群魔折磨得都会骂娘了。
“主子消消气，我派人召集那些正道堕魔的修士了，这几日便能陆续来主城教书。”
谢晚卿默念两遍清心咒，呼出一口浊气微微颔首，又成了那些魔王眼中变态但举止优雅的“小白脸”，“等他们抄完派人检查一遍，本尊回去给帝尊敬香了。”
右护法云华拦住他，“主子，还有一事。”
她也是正道堕魔，但天生性子有些冷，不像云宵那么不着调，这种时候开口必然有大事，谢晚卿沉默着跟她对视，肉眼可见的不愿面对。
“主子，今日抢……拿到的灵石建书院够了，但安置城中被强抢的女眷不够。”
又、缺、钱、了！
四个大字怼在脸上，怼碎了刚撑起来的优雅人设，谢晚卿放松身体往后一靠，瘫在墙上踢走脚边落叶，朝两个护法扯扯嘴角，像个摆烂的无赖，“要不你俩把我卖了吧。”
云宵云华退后两步，心中默数一二三，安静聆听他破防的声音。
“你们看我像不像灵石！灵石灵石灵石，我别当魔尊了，我现在就出去落草为寇！我抢了仙宫换灵石！！！”
这两年他吼得多了，周围魔兵都习惯了，一个个屏住呼吸拼命降低存在感，生怕触他霉头。
一分钟后，破了大防的人起身慢慢悠悠整理好衣袍，轻勾着嘴角一派风流悠然之姿，语气从容得仿佛刚才怒吼的人不是他，“只一个主城能有多少女眷？本尊上回不是给过了吗？”
云华淡定道：“上回那些灵石只够遣散后宫，老魔尊后宫女眷两千余人。”
谢晚卿表情空白一瞬，“多少人？”
“两千三百七十二。”
谢晚卿：“……”老东西还是死晚了，真能造孽。
当年在仙宫抢的那些储物戒早花光了，自己家底也搭进去大半，就这都没够完全重建主城，日后还有那些魔王封地要整治，魔宫的摆件也卖得差不多了。
谢晚卿琢磨半天，发现这么大的魔宫也就剩个光秃秃的魔尊宝座最值钱，那宝座他敢卖也没人敢买。
再继续打劫也行不通，让人学好还一直放血，逼急了容易造反。
“容本尊想想。”
目送他走进帝尊祠堂，云华面露担忧，“主子好像快穷疯了。”
“换我是主子我也得疯。”云宵吊儿郎当的抱臂看热闹，“放心，看见帝尊就消气了，主子三日没合眼了，今夜该睡了吧？”
“酒送进去了，醉了肯定得睡，不过……主子不爱睡觉的毛病以前就有吗？”
云宵仔细思索一番，摇头无奈的笑笑，“没听过什么传闻，从前仙宫的晚卿上仙有什么奇怪的习惯，哪是我们能听说的……”
帝尊祠堂里，谢晚卿每回来基本只做两件事，敬香和喝酒，两个酒杯都是云华早就准备好的，他上了香拜一拜就往地上坐，望着比自己还高的玉像耸耸肩。
“偶像，你当年当天地共主，没钱了去哪弄？”
玉像给不了答案，帝尊都死几十万年了，但多年香火供奉，他是个穿书的不能跟别人说，还得修身养性装稳重，慢慢就养成了对着玉像念叨的习惯。
“穷得好酒都要喝不起了。”
谢晚卿自斟自饮，时不时跟另一只酒杯碰一下，盯着玉像的脸咕哝两句，“偶像，我不甘心。”
“多年努力眼看要败在一个穷字上，让我怎么能甘心，我想跟你一样做帝尊，想有朝一日堂堂正正踏进人界，证明炮灰不比主角差，证明努力没错，证明……”
“证明没辜负你。”
当年他灰溜溜带着偶像逃亡到魔界便承诺过，日后一定会带偶像回去，把那整个仙宫都给偶像做祠堂，满宫皆是香火鼎盛。
此处没有外人，他喝着喝着就变成拎起酒坛发泄似的往嘴里灌酒，最后跌跌撞撞起身，跳上香案靠着帝尊玉像把手上的空酒坛砸了，双眼放光一寸寸扫过这用灵石建造的祠堂。
“偶像，您老人家能再跟我搬个家吗？”
“您不说话我就当您同意了。”
“祠堂借我用用也是可以的吧？”
“嗯，没反对，那就是同意了。”
玉像：“……”
谢晚卿醉得不轻，灵力都忘了用，硬是靠着一身使不完的牛劲把帝尊玉像往自己的寝宫扛。
迷迷糊糊不小心被划破了手指，血珠滴在玉像上，细微的红光一闪而过，他也没注意，继续哼哧哼哧往寝宫搬。
寝殿里只有几个零星的桌椅书案，屏风也不见几道，他扛着玉像站在其中，脑海里闪过四个大字：家徒四壁。
让偶像站哪都不太合适，有点太寒酸，索性给塞到榻上了。
“我绝对不冒犯您老人家，以后回来睡觉就……我坐着睡。”
谢晚卿对着床榻行了一礼，说完实在醉得扛不住，一头栽在玉像身上，就这么抱着玉像睡过去了，两只手搂着玉像的脖子，颇有些把人家当抱枕的意思。
片刻后，从玉像身上散发出许多莹白色的光点，缓缓汇聚成一只透明的大手，捏着他后颈把他往上拎。
“偶像……”
那手似乎听到了他的话，在空中顿了顿。
谢晚卿睡梦中的呢喃断断续续，“偶像，等我……一定……一定把仙宫抢来给你当祠堂……”
透明的大手缓缓消散，任由醉鬼在帝尊玉像上又搂又蹭，四仰八叉睡了一夜……
第二日一大早，两个护法领命后风风火火的把祠堂拆了。
灵石堆积成山，足够花个几十年，云华松了口气，出门时不经意扫过谢晚卿后颈，表情一顿，“主子，你后颈处有一块红痕。”
“还真是。”云宵凑过去看了一眼，眸中笑意暧昧，“主子昨夜醉酒，怕不是酒后乱……”
“别冒犯帝尊。”谢晚卿给了他一脚，“应该是搬帝尊玉像不小心撞的。”
都知道他对帝尊崇拜得不行，云宵没敢拿帝尊开玩笑，此事无人再提。
都说穷山恶水出刁民，魔界本就是穷凶极恶之徒繁多，光主城彻底重建加上改造城中众魔就用了三十年。
三十年没磨平谢晚卿的雄心壮志，反而越发充满激情，抽空亲手写了本《魔界新规》让人誊写出来，从主城开始人手一本。
“日后魔界法度，皆以此书为准，魔界人人通读背诵，其中法度全部落实之日，便是本尊重开魔界通道之时。”
整个魔界一夕之间暗潮涌动。
因为那《魔界新规》管得比正道还严，几千条规矩简直不把魔当魔。
不过五日，除了主城，魔界各处叛乱接连不断，更有甚者想联合起来攻打主城。
谢晚卿亲自点兵，大军出发平叛前去地牢拎出来一个人。
当年正值魔界内斗，老魔尊惨死，几个魔王选了个修为不太高年纪还小的小魔头做魔尊，若不是谢晚卿趁机杀过来，所谓的魔尊就得当个没有实权的傀儡。
小魔头无沉是魔族王室正统血脉，黑发红眸，几十年不见天日，对上谢晚卿那张艳若桃花的脸暴怒，“谢晚卿！你们正道欺人太甚！你……唔？！”
谢晚卿从他嘴边收回手，悠哉吐出两个字，“毒药。”
无沉：“……”
上来就喂毒药，你一个上仙要不要脸？
“走吧，带你看看魔界。”
“我是魔族，用你这个正道来的丧家之犬带我看魔……魔……”
无沉说不出话了，他被拎着来到魔宫最高处，放眼望去，昔日乌烟瘴气充满血腥的地方焕然一新，街上茶肆酒馆井然有序，孩童老人欢声笑语，书院里还依稀能听到些读书声……
这都是他从未在魔界见过的景象，只有幼年偷跑去人界见过一回，如今时过境迁，魔界竟也能这般繁华，他不由得有些看痴了。
“没道理只有正道能一家独大，魔族就只能人人喊打，活得暗无天日，人有好坏，魔自然也有。”
谢晚卿在他身侧看着下方景象，嗓音悠远，“只要你愿意合作，我可以让魔界和正道并驾齐驱，甚至超越正道。”
无沉猛地转头看向他。
“小魔头，知道帝尊吗？”
魔族天生反骨，无沉刚想摇头，突然看到眼前的人温柔一笑，美是真美，但越美的东西越有毒，他毫不怀疑自己要是敢说不知道，这人当场就能弄死他。
“知道，帝尊是上古时期的天地共主。”
“真乖。”谢晚卿随手往他嘴里塞了颗糖丸，奖励似的往他头上摸了摸。
无沉：……
这疯子一脸与有荣焉是怎么回事？
说话间，两人瞬移回寝殿，谢晚卿站在榻边拜了拜，“帝尊的玉像，从前供奉在仙宫，我们有这个，日后我们魔界便是修真界的正统。”
“我带你，带魔族，一步步把那些道貌岸然的正道踩在脚下，让魔族都是好魔，所有魔都能在修真界堂堂正正的活。”
无沉瞳孔地震，看看那玉像再看看他，心知他说的都是真的，如今魔界主城的繁华就是证明，可眼神还是数次变换，最后嗓音微颤，“你……你夜里和帝尊玉像……同榻而眠？”
谢晚卿：？？？
“你竟敢……你……”
无沉吐字越发艰难，听说过他做魔尊很疯很变态，但今日百闻不如一见，“谢晚卿，你竟敢玷……玷污帝尊？”
谢晚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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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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