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玄衣的男人在榻上坐的挺直,他周身泛着淡淡的白光,身如青松,面如冠玉,自带威严。再次使用了追踪术法后,还是没有消息,顾清觉得一阵心神不宁吗,在这屋内待得愈发胸闷气短。
他打算出门走走。
走过前院的回廊,正打算推门而出时,顾清却动作一顿,听到外面的弟子在小声讨论。
“那个宗门之耻居然就在山下,还想打上来,真是笑死人了。”
“唉,洞主今天发了好大的脾气,刚才来敬茶的小弟子都快没了半条命。吓死我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洞主这样……”前来传话的弟子心有余悸道。
他这话引得同他讲话弟子的质疑:"不可能吧,洞主那般高贵冷艳,怎么可能打人?你一定是在骗我。"
"真的!"那弟子连忙大声辩解,"我亲眼所言,还能有假吗?就是为了见她师兄才打上来的!"
他们的声音自然瞒不过屋内的顾清,听到他们提到"师兄"二字,他心中一紧,扣住门框的手不自觉使了劲。
“她师兄?做什么的?找人怎么还找到咋们扶居山来了?”弟子不解的问道。
那弟子环视四周了一圈,悄悄凑到他耳边道:"就是诛衡仙尊……"
"什么?!!"
先前质疑的小弟子惊呼出声,吓了前来报信的弟子一跳,连忙将他的嘴捂住。
"噤声噤声,嘘……这要是被里面的仙尊听到了还指不定惹出什么事来呢!"
被捂住嘴的小弟子眼睛骨溜溜一转,示意他放开手,也压低了声音问道:"只听说这个人现在是宗门之耻,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她是这位仙尊的师妹啊?这消息保真吗?"
前来报信的弟子沉思了片刻,猜测道:"我看洞主那神情,我估计是真的。想来那个沈初言也是听说仙尊归来,前来寻求庇佑的。"他越推测越觉得定是如此,继续肯定道:"她现在就一个废人,这种情况谁不想抱大腿呀!”
小弟子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原来如此。”
突然,两名弟子身侧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从里面出来的男人脚步走到他们身旁停了下来。
他眼神冷的像冰川一般,一股压倒性的力量从他身上传来,明明站位高度相同,却无端让人觉得仿佛站在高处,俯视着他们这两个微不足道的蝼蚁,不由自地心生敬畏。
“你们说,沈初言她怎么了?”
男子虽然形容俊美,气质若仙人一般。但他透着冷冽寒意的眼神,却让人不寒而栗,两人多注视一秒,都要觉得自己即将死无葬身之地。
他们从来没见过仙尊,更何况是仙尊如此生气的模样,被皆吓得跪倒在地,说不出话来。
“我,我们……”
顾清冷厉地盯着两人,“好好说,你们只有一次机会。”
前来报信的弟子缩了缩脖子,浑身颤抖,“启禀仙尊,那沈初言被从魔界寻回后,就失去了修为。"那弟子小心地抬头看了顾清一眼,顾清神色平静,可不知为何,他却感到越来越害怕了。
他咽了口唾沫,继续道:"还……还沦为了魔族的奴隶,他们都说她是宗门之耻,我们……我们也就是跟着说……”
顾清周身的气势强的可怕,目光像刀子一般刺过去。
他周身卷起一股强劲的灵力风暴,离得近的门和台阶都被灵力拧成了碎末。
在这样的眼神下,两个弟子只感觉自己深陷一处扭曲的世界,身处混沌,内心只剩下绝望。他们觉得下一刻被捏碎的就是自己的头颅!
忽然,一双洁白柔和的手臂,没有任何犹豫地从后环抱住了顾清劲瘦有力的腰肢。
熟悉的喟叹声传来:"师兄……"
男人瞪大了双眼,听到那个熟悉的称呼,被两只纤细的手臂紧紧搂住。
顾清垂着的手微颤,周身的气势立刻散去。
"阿言……?"
沈初言"嗯。"了一声,被顾清一把捞到身前,他的手臂结实有力,手掌宽厚炙热,横亘在沈初言后腰处,将她牢牢锁在身前。
沈初言也没拒绝,她满身疲惫,孩子般倚在这个熟悉的人身上,抱怨道:"见你一面可真难,我才赶回来,累死了。"
四周的声音和事物好像都一一退去,只剩下眼前的少女和自己一直以来担心的人影重合,仿佛时光回溯。
“阿言,”他带着谨慎和小心地抬起右手,伸向她的脸颊,眸中有些情绪翻涌。
"是我呀。"
沈初言的话像是给他吃了颗定心丸,有一种心脏终于落到实处的感觉。
可下一刻,他手掌微颤。对眼前的师妹一寸都不敢放过地仔细打量过后,他很轻易的就发现一个事实。
顾清颤着声音,不可置信的问:“你的剑骨呢?”
沈初言垂在身侧的手,指节微曲,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却又没说出口。
最后吐了吐舌头,犯错似地小声道:“没啦……”
顾清搂着她的手募地缩紧。
没等顾青发作,她就补充道:“哎呀,师兄,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也不知道怎么没的。而且不但是剑骨没了,灵根也没了……"小心观察了一下男人愈发黑的脸色,沈初言小心翼翼试探道:"但是,但是我这次出去就是去找替代灵根的方法,现在已经找到了,你看……”
沈初言手掌摊开,一朵燃烧着的火焰花在她素白的手掌心绽放。
这是简单的御火术。
“现在我已经能正常使用灵力了,至于剑骨,没了就没了,我之后再练吧。”
沈初言讨好地拉了拉顾清那骨节分明的右手,晃荡了一下,小狗似地可怜兮兮地看着他,看得顾清心头一软。
募地,他瞳孔一缩,紧紧盯住她手腕间那抹刺眼的红色印记。
等回过神来时,已经反将她的手腕握得极紧,眼眸中的怒意几乎要漫出来。
沈初言害怕地看着他,尝试着拖长音,开了口:"师兄……你可不能因为这个和我生气哦,我已经很难过了。"
顾清闭了闭眼,恶狠狠地将她的头埋在自己怀里,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半响后,才艰难地问出声:"可记得,是谁做的?"
沈初言抬头看他,鼻尖和眼眶红红的,看起来竟是委屈极了。
她无声地摇了摇头。
顾清叹了口气,将人揽到自己怀里。
他完全不敢去想,一向骄傲的师妹,到底是遭遇了什么样的磨难。奴隶印记,修为尽失,她这段时间又是怎么熬过来的。
一种难以言说的心疼,从他的心脏汹涌而出,蔓延到四肢百骸,直到将他这个人完全淹没。
他不禁轻抚她的乌黑的头发,安抚着:“好,没关系。只要你好好的,师兄会慢慢去查的。”
绿韵赶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师兄妹重逢,不可分割的感人画面。
绿韵的脸色却不见得有多么欣喜,不过她还是强压着心中的不满,来到两人面前,朝顾清笑脸茵茵道:“我还正打算去告诉仙尊,没想到阿言就赶过来了。看到你们师兄妹重逢,我很高兴,前几日东域送来了上好的灵茶,我们一起去品尝一番可好?就当是为你们接风洗尘了。"
沈初言从顾清怀中退了出来,冷着脸站在一旁没有回答。
顾清有些疑惑地看向她,眉头微皱。
绿韵只当自己没看见,继续对顾清道:"师兄在我这住了几日,想必也还住的习惯?”
想起正殿中那些换了的繁华装饰,顾清本想直言不舒服,但看到沈初言将身子侧往了一边,又思极沈初言和绿韵是好友,有些拿不准这二人是否闹了矛盾,又闹到了什么地步。
半响后,他点了点头,“习惯的。”
沈初言不吭声,单蜷了蜷手指。
绿韵眼眸弯弯,看起来很是高兴。
“习惯就好,师兄这么说我也就放心了。”
言罢,她转头直视沈初言,神色中已经没有了先去堵她时的高傲,恢复了以往沈初言印象中的和善。“那阿言也住回来吧。”
沈初言视线投注到顾清身上,又看一下绿韵。
想起自己在外门那快散架的房屋。
肯定是比不上扶居山的。
师兄刚醒来,想来身体还需要再恢复,这里又是他更为熟悉的地方,她也不好要求师兄从这么好的房子里搬出来陪她去吃苦。扶居山现在什么都有,也方便他身体恢复,还是让他住在这儿吧。
再说他和绿韵毕竟有婚约,她也拿不准师兄对绿韵的感情。
这么些年,如果没感情的话,以师兄那个性格,只怕早将人赶出去了。
看她现在的模样,想来也是不会再和四海阁那个男人继续定亲了。
那她还是不要同师兄说这个事了吧,不然伤及师兄的面子。
至于绿韵,她之后自有办法敲打她。
想到这儿,沈初言将视线驻足在绿韵和顾清身上,眼底含笑。
“不啦,我在外面住的挺好的。”
她又将视线定格在顾清身上,真挚道:“师兄你就在这养伤,我我明日再来看你。”
顾清有些诧异,而后隔着中间的绿韵,直直对上她坦然的眼神。
“这样吗?”
“嗯。”沈初言点点头,一脸轻松道:“那我明日再来。”
顾清那双深邃的眼眸像是沁了墨,深的看不到底,片刻后,他同意了。
“也好。”
终于把沈初言送走了,绿韵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的光芒,她娇笑的看向顾青。
“听宗主说,师兄好像受了伤,我这就让弟子拿上好的灵药来,我这边收藏了几根北晨山上的灵参,对养伤极有好处。”
“不必了。”
顾清回复了以往冷淡的神情,他眸底沉得发黑,目光落向沈初言走的方向。
“啊?”
绿韵的神色看起来有些诧异,一时没反应过来顾清的意思。
顾清继续道:“多谢你,但你不用费心思了,我也不会继续留在扶居山,告辞。”
绿韵的慌了,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惹得顾清不快。
她连忙朝前两步,想拉住他的袖口,却被顾清避开。
她尴尬的将手收回来,调整神情,温和地笑问:“师兄不是答应了阿言要留在这儿吗?怎么……”
“这不是你该管的事。”
顾清神色间已没有了半分情面,他眸中一丝寒光闪过。“相比这个,绿韵姑娘,之前我应该跟你说过,还请你叫我顾师兄,或者称我的法号。你并非我师们中人,还是不要乱称呼的好。”
“再者,”他往前一步,审视地望着她,高出两个境界的威压几乎将绿韵压得站不住身子。“你手下的弟子说话不知分寸,我半分没看出来他们有尊重阿言的样子,想来阿言也并没有在你这山上住过吧?”
“这……”绿韵一时哑言,慌忙道:“我,我可以解释的,师……顾师兄”
想起他刚才冷冰冰的警告,绿韵及时改了口,希冀地望着他。
顾清却完全不吃她这一套柔弱的模样,直言道:“阿言以往待你不错,看如今你和她之间已生嫌隙,那么以后还是请绿韵姑娘少打扰她,也少打扰我的好。”
绿韵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你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一味维护她?”
“因为我相信她。”顾清毫不犹豫道。
男人眸色清冷,语气中带着压迫和不满,“她不会无故与人生嫌隙,我看得出来,刚才阿言是顾及你我的面子,不想将事情摆在明面上说。念你还守着扶居山的这一份情谊,我好心提醒你一句,无论你和阿言之间是有什么矛盾,若是错了,就该去和她道歉,或许她还能做你的朋友。”
说完,顾清就朝着沈初言走的那个方向追去了。
绿韵看着那个心急火燎追过去的男人,苦笑了一声,只觉得无比讽刺。
“你相信他,那你可真信过我?”
她眸中的恨意几乎要滴出血来,“她沈初言就是无辜正义,到我就是心有叵测。好,很好!”她恨恨的看向顾清走的方向。
“这件事还没有完!她是你师妹又如何,既然已经是废人了,那就最好永远是废人,不要来拦我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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