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拂过,吹得藏书阁门帘上绑着的夜明珠晃荡了一下,也吹散了沈初言一直掩埋的思绪,露出她心上一直压着的那块石头。
僵了不知道多久。
好半天她才反应过来,上面的人在说什么。
他们在说顾清?
她的,师兄?
沈初言猛的看向楼上。
放松了不知何时紧握住的拳头,指甲尖留下的痕迹让她的手心变得满是艳色。
克制着内心疯狂叫嚣的喜悦和紧张,她轻手轻脚的缓缓向前探去,希望能听得更清晰些。
她下颌都绷成了一条直线,眼角泛红,屏住呼吸去听屋内人的谈话。
说话的声音有些耳熟……
“这种状况也难怪你不公布出来,唉,可惜了”
"现今之计,只有……"
沈初言心中惴惴不安。
只有什么?师兄怎么了?
想要听得更清楚些,沈初言靠近了窗户。
“谁?!”
屋内的人察觉到了,一道凌厉的冰菱直接穿透窗户就打了过来。
建造藏书阁的木料用的是修真界较为坚固的灵铁树,此时,那扇窗户已经被其中蕴含的灵力打得稀巴烂。
速度太快了,沈初言虽然眼睛看得清楚,身子却躲避不及,冰菱擦着她的脸滑过去,很快就溢出血来。
“是你。”
宗主冲出房门,看到是沈初言,震惊之余将威压生生收住,余威使得他晃荡了一步。
“小言儿?你怎么在这儿?”黑白相间胡须的三长老也冲了出来,大声问道。
宗主甩了甩袖子,冷哼一声,“你一个修为尽失的外门弟子在内门干什么?居然还有胆子来藏书阁,你违反宗门规矩了你知道吗?”
宗主威压极盛,短短几句话能把人逼得不敢言语。
沈初言却好像完全听不到他在说什么,心心念念的只剩下那个名字,她急切问道:“你们刚才说的是,师兄?”
看她这魂不守舍的模样,三长老眼神闪烁了一下,尴尬道:“哈哈,你听到了。我们瞎聊来着……”
一股子热意涌到了眼眶里,沈初言眼里泛出浅浅的泪光,但却没有哭,她气息不稳地往前走了两步,颇为无礼的径直拽住三长老的袖子,“师兄他怎么了?你们有他消息了,他没有死,对不对?!”
她近乎是笃定的说道。
宗主生气道:“你现在一个凡人,打听这些做什么?我还没有怪罪你擅闯内门和藏书阁呢!”
“哎呀,”三张老打哈哈劝说道:“那小言儿也是好学心切嘛,不要责怪她。她如今这个样子,万一也是想找一找,能不能恢复她修为的方法呢?那这宗门里,除了藏书阁,还能去哪找啊。”
宗主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沈初言急的落泪,豆大的泪珠一顺地往下砸,她下意识地用一只手背抹了抹眼睛,另一只手她死死拽住三长老的衣袖,哀求道:“大师伯,三师伯,你们告诉我,师兄他到底怎么了?”
三长老看了看她那紧拽着自己衣袖的手,小姑娘倔强又隐忍,不忍心啊……
他长叹一口气。
宗主沉默了片刻,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却没有说出口,只留下一句:“你现在修为尽失,不用你多管,我们会想办法的。”就从破烂的窗户口御起长剑。
三长老不忍的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宗主那一副我意已决的神情,思来想去,最后狠心道:“小言儿,你就听你大师伯的吧,不要管了。”
说罢,他甩开衣袖,跟着宗主御剑从窗户直接离去。
沈初言追到窗边,看着他们御剑离去的身影,大声呼唤:“师伯,求你们告诉我,师伯,不要走。”
他们的身影还是渐渐远去,看不见了。
“不要走……”
“师兄不要丢下我……”
沈初言眼中只剩下那两人的身影,她竟然直接追了出去,从三层楼一跃而下。
【宿主你疯了!】
系统看到现在,被她这动作吓得惊呼出声,看着她直接从三楼跳了下去,重重的摔在地上,又一瘸一拐的爬起来。
沈初言口中念念有词,目光固执的追随着两人离去的方向。
【系统,他们,他们知道我师兄的消息,他们知道我师兄的消息。】
说罢,她不管不顾的半瘸着腿随着两人离去的方向追过去。
执法堂所在的半山崖。
一个浑身带血的凡人,正艰难地在雪崖上往上攀爬。
她浑身都是血,双手早就被山崖上的砺石磨的血肉模糊,下身也同样血淋淋的 ,膝盖和腿逐渐使不上力。
【宿主你别这样,你现在凡人之躯,不能再往上爬了,再冻下去你会死的!】系统在她识海里急的大叫,不明白宿主怎么会突然变得如此固执。
沈初言颤抖着手往上又爬了一步,膝盖被磨得全是鲜血。
视线有些模糊,肺部也感觉快呼吸不过来了,但她却坚持着继续往上。
她苍白的嘴唇苦笑了一下,【你不是说任务没完成前,我绝对不会死吗。】
系统看她这半死不活吊在山崖上的模样急的要命,【不会死,但是你会痛啊!会被冻晕啊!会被冻伤啊!要是掉下去你也是会被摔碎的。宿主,你听我一句,我们先下去,后面再去问你的两个师伯……】
【也就是说……我只要清醒着就行了。】
沈初言自动略过它那些与自己爬上去无关的话语,左脚踩稳,右手从头发上拿下一枚木簪。
被冻得快要失去知觉和脱力的手微微颤抖着,但她的意志却十分坚定。
她毫不犹豫地将木簪一把扎进大腿里。
顿时一阵巨痛,血流如注。
系统失语了好一会儿,最后只在她的识海中留下一声叹息。
【我等不了,我等不了……】沈初言清醒了一些,继续固执地往上爬着。
一阵凛冽的寒风吹过,她的身子似乎摇晃了一下,却很快又坚定地贴近了冰雪糊住的崖壁。
系统从来没见自己的宿主如此疯狂。
她就像疯了一般,不听劝告,不顾一切,非要追过去问出个所以然。
系统又暗暗地叹了一口气,它没有实体,帮不了她。要是宿主失去了行动能力,那么它们的任务也就打水飘了,它只能为她输入一些能量支撑,让她的手脚冻僵的不要那么快。
如蚂蚁攀山。
日落日升,一夜过去,沈初言终于到了山顶。
她重重的磕下头去。
“沈初言,求见宗主。”
执法堂外,沈初言浑身带血的跪倒在地上。
她瞧起来实在是狼狈得紧,衣裳又脏又湿,都能拧出血来,平常不算打扮精致,却也简洁的乌丝变得松松散散。脸颊一侧长发因没有束缚而垂落下来,脸上带血,怎么看都是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却掩不住她那倔强的眼神,她将被冷得发颤的手藏在袖中,将带血的腿掩于裙侧。
房门内传来一声叹息,“这件事与你无关,下山去吧。”
是宗主的声音,态度很坚决。
沈初言瞪大双眼,不可置信看着紧闭的大门,她想说什么,却呛了一口冷风,接连咳嗽起来。
“怎么就……咳咳……无关,那是我师兄……”
她半瘸着腿,挣扎的靠近房门。
在她靠近门的一瞬,却被防御法阵猛地弹开。
沈初言瘫倒在地,狠狠地吐了一口血。
屋内,三长老有些不忍,他看向那个老神在在的男人,“师兄,啊不,宗主,他们毕竟是同一师门的人,要不……”
宗主冷着一张脸,没有说话。
"……"
屋内传来三长老的声音:“小言儿,你现在身子弱,先回去吧。”
沈初言却十分固执,“我师门就只有三个人,师父师兄从小对我有教导之恩,我们就像一家人一样。如今师父已经死了,师兄失踪多年,现在好不容易有了师兄的消息,如果我不管不顾,我还有何面目做人,又有何面目活着。”
她重重的地磕了一个头,地板传来“咚”地一声,回荡在这山顶之巅。
"还求宗主告知师兄下落,若不然,初言宁愿跪死在这儿。"
屋内却不见得被她这行为打动。
反而传来一声冷哼。
宗主生气了。
“冥顽不灵。既然说着不听,那你们两个就都去陪你师父吧!”
三长老的一声惊呼随即响起,还带着几分气愤。
“哎呀!师兄啊,你怎么能说这么重的话!”
“我……”
后面的话,沈初言听不清了。
静谧,长时间的静谧。
屋内已经没有人说话了,而宗主显然是不想让她进去。
沈初言心神大乱,满脑子都是想着刚才宗主说的,都去陪师父这句话。
难道,师兄死了?
她奋力朝前爬去,用力去锤那道屏障,竟带动了山间一丝灵力。她没有被弹开,反而屏障被她锤得巨响。“大师伯,我求您告诉我,师兄到底怎么了?他受了很重的伤吗?他还活着吗?”
“大师伯!”
沈初言吃力地捶打着,大概四五下之后,灵力一泄,她就被屏障弹开更远。
她又一次爬近。
没有人回答她。
整个执法堂山顶仿佛只剩下她一个人。
就在沈初言感觉自己已经要没有知觉了的时候,屋内传出了一声叹息。
一道温和的灵力包围着她。
“你随我来。”
沈初言牢牢握着那丝灵力,她膝盖和手都被磨得血肉模糊,身上又被屏障震出了内伤,嘴角溢着血丝,却十分坚定地跟着宗主。
三长老心疼的看着她,又输出一段灵力借给她扶着走路。
宗主带着两人穿过一道又一道暗门,来到了一处密林。
穿过密林后,来到一处悬崖边上。
接着,宗主御剑跳了下去。
沈初言咬了咬牙,毫不犹豫地也想跟着下去。
却被身旁的三长老拉住手臂。
“唉,别别别。“
三长老被沈初言这不管不顾的行为吓得心脏猛然一跳。
他这师侄,也不知道怎么养的,两眼一横就是莽,全然不管她现在的身体状况。
他抹了抹额间不存在的汗珠,语重心长道:”我说小言儿,你以前胆子大就算了,你现在**凡胎的,是想跳下去摔个稀巴烂吗?”他摇了摇头,拍拍她的手臂,“不要这么莽撞,我带你下去。”
说着,他手指一弹,一道灵力像气泡一样包裹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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