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皇宫门前。
一席席子,盖着白布,置于飞蛾大雪之中,白茫茫一片与天几乎融为一片。
看门侍卫走上前,掀开白布,被吓得酿呛的跌倒在地上,嘴里面哆哆嗦嗦,“来,来人,快来人。”
听到呼喊的侍卫嘴里笑咧咧,慢慢悠悠走上前,嘴里面不经调侃道,“新来的,第一次看见死人,还不够适应。”
其中一个侍卫拍了拍他的肩膀,“怎么了?见到比鬼还可怕的东西了?”
顺着侍卫的眼神看过去,他当场跟着吓得跌倒在地上,扶着那人的肩膀,“郎溪,郎溪将军!死了。”
死得很是惨烈,手脚被割断,身体被分尸好几块,那男生最重要的东西更是被割断,放在他的嘴里面。
早上的情景让整个皇宫铺上一层厚重的寒意,比以往的寒冬更是瘆人。
聿朝上下更是震惊,百姓心目中的郎溪将军,未曾想过有一天会是这种死法。
和上次使臣的案子一样,这一次,官家震怒,让大理寺一定要揪出凶手。
否则,整个大理寺提头来见。
尸体被拉入大理寺,许鹿竹女扮男装前去验尸。
尸体僵硬,双手从手肘处被截断,双脚从膝盖处被割断,从伤痕来看,砍断这手脚的是斧头,而割断那男性特有器官的武器是匕首。
“这就是造成郎溪将军死亡的原因,流血而亡。”许鹿竹将情况告知大理寺,尾音带着颤音,而郎溪将军的死亡是极为痛苦的,生生被斩断了手脚,该有多疼,只有他知道,看着鲜血一直流从未停止。
这是一种宣泄,更是一种挑衅。
郎溪将军在百姓心中早已经战死,更是骁勇善战的大将军,连如今正盛风头的跃远将军都比不上,也是很多大将军想要达到的高度。
“郎溪将军在西疆朝廷,只有我百晓阁知道,如今郎溪将军的尸体是在宫殿门前发现的,表面上是在与皇上宣战,实际上,是在跟我百晓阁宣战。”京墨把玩着手中的核桃,这是前几日他家老头扔给他的,说是锻炼他的智力。
刘裴玄眼中寒冽,“恐怕不只是再与你百晓阁宣战,更是与靖王殿下宣战,只是为何要将郎溪将军作为宣战的出口。”
州南栀:“郎叔前几日一直未有他的消息,想来就是消失的这段时间郎叔做了一些事情,触及到了豫王。”
被他提醒,许鹿竹忽而想到,“前些天说百蛊会易了主,会不会与这件事有关。”
刘裴玄听闻,思索一会儿,眉头微蹙,“百蛊会易主,自然是西疆那边的事情,也是他们西疆内部的事情,与我们聿朝有何干系?”
被刘裴玄提醒,许鹿竹神情恐慌,“若是郎叔的身份暴露于西疆,如此看来,这是给我们聿朝的警告。”
“西疆人想要送尸体来这,难度是非常大的,来往京城的西疆人都是会查到底细的。”京墨看着许鹿竹,缓缓说道。
州南栀忽而大胆猜测,“所以郎溪没有去西疆,没有同那些使臣一起回到西疆。”
刘裴玄咽了咽喉咙,他想起在使臣回国时,是会有聿朝的人陪同,“我去询问舟大人,那日遣送使臣,他是主要负责人。”
总之而言,这个案子依旧仍旧不简单。
郎叔的死要么是被西疆人害的,要么就是聿朝人。
“我们处理的案子都是不简单呀,那么久以来,几乎没有碰见过简单的案子。”州南栀启唇,忍不住感概,只是这一次,尸体竟然是郎溪将军,渗得她背后冷汗冒出。
在场的人一一点头。
刘裴玄轻轻咳嗽两声,“确实,因为每一起案子背后,都是一个人的人生,所以对于不同的人来说,每一个案子都很重要。”
京墨拍了拍他的肩膀,“少说教,查到案子真相才是要紧事。”这些有的没的,不要多说,唯有事实才是重要的,口头的都是在耍流氓。这是他那便宜老爹教给他的道理。
刘裴玄耸耸肩,“行,可是能悄无声息的杀死郎溪将军,又悄无声息的放在皇宫门前,若不是西疆,这究竟会是哪方势力?”
“还能是谁?首当其冲就是豫王,”京墨冷哼一声,“只是为何又要牵扯到郎叔,明明他都退却聿朝的纷争了。”话毕,他摸了摸鼻子,“嗯,案子的线索寻找,老规矩兵分两路,我和鹿竹去见舟大人。”
舟府。
两人沿着廊亭蜿蜒前行,路上假山的风景倒是很值得欣赏,水流哗哗作响,树上竟也有鸣蝉作响配合。
许鹿竹脚步放慢了些许。
前厅舟大人来回踱步,回想那日送使臣的点点滴滴,昨晚上刘少卿派人过来交代时,他便开始进行回想,他别的什么本事没有,在其位一丝不苟的工作态度还是有的,听了刘裴玄的话语,生怕自己的工作出了差错,害怕连这唯一的优势都没有了去。
抬眼间,府上小厮领着一男一女往厅前赶去,踏过那石头,舟大人略显激动,赶忙迎了上去,踏上那石子,对面京墨停了脚步,两人相互行了个礼,随后京墨便不动了。
“京公子今日大驾光临,刘少卿都交代了,我一定全力配合京公子的工作。”
“那就有劳舟大人了。”
见着京墨仍旧站着,他脸上的笑容逐渐呆滞,“京公子是有什么问题吗?我特意备了茶水点心,请京公子品尝。”
京墨咳嗽了两声,眼神示意着舟大人站在自己面前完全挡住了去路。
“哦,哦哦,实在是不好意思。本官太过于激动了。”他转身,谁料脚下踩踏的那块湿石子让脚底打滑,整个人摔进了池子内。
溅起阵阵水花。
“舟大人!”府内这句话回响半天。
等候着舟大人在院子里换衣裳,两人在前院品茶,“舟大人甚是可爱!”
许鹿竹点头表示赞同,就刚才那一出,实属是好笑又有些同情。
舟大人重新换了套衣服出来,从刚才的墨色衣裳换成了墨白色山水绣衣裳。
舟大人也是敞开心扉的人,交流起来也是直爽得当。
“那日,确定是遣送了三位使臣回西疆,只不过按照朝中惯例,都是送到了俞速关便原路返回了。”
聿速关是两国一个重要的交点,若是使臣从那个地方偷跑回来需耗费不少财力物力。
“京公子,我也清楚记得使臣一共有三人,只是其中一位戴面具的使臣除了吃饭出恭便一直待在轿子内,起初我还以为他是身体抱恙,便每天让一位太医给他把脉,生怕出了任何差错,太医告知他身体并未有任何异常。”
“舟大人,是哪位太医把脉的呢?”
“太医院的章太医。”
“不过也是他没有福气,聿朝到西疆的这条路,一路上都是好风景,他不像其他西疆人似的,享受这不可多得的风景,反而总是闷在那轿子上。”
“舟大人,这府内的风景设计,有些也是按照那风景设计的吧!”
“姑娘好眼力,这设计也算是京城独一份,若是没有问题了,也可留下好好欣赏。”
问完了话,许鹿竹便真的好好欣赏这风景,这是整条路的风景,舟大人命画师画了下来,回家之后,便命人一一还原建设下来。
“许夫人,不会真打算欣赏一天的风景吧!”
“嗯,不可以吗?”她偏头认真的询问。
京墨愣了一秒,随后点头,双手抱拳,“可以,那我就做夫人的保镖,陪在身边。”
许鹿竹踮起脚尖朝着他脸上狠狠一捏,“跟谁学的,近来是越来越油嘴滑舌。”
“我从小便这样。”他放软了语气,带着撒娇。
“好好说话。”许鹿竹提醒,中气十足,“我下午要去太医院问问章太医。”
临近中午,州南栀一早来大理寺,左等右等不见刘裴玄,倒是之前的同事在州南栀耳旁悄悄说道,“刘少卿昨晚上一个人待在房间里,灯一夜未熄灭。”
“会不会是你们少卿忘记熄灭了。”
那人摇摇头,微蹙眉头,“哪能呀,少卿大人才不会是那么稀里糊涂的人,我听听门卫说,房内一直传来书纸翻动的声响。”
州南栀正准备上前,被刘裴玄管家张叔叫住了,“州姑娘。”他提着两个食盒。“姑娘,你刚好来找少爷,不如顺便帮我把这给少爷送进去吧!”
“好的,张叔。”
州南栀提着食盒,推开门口,房内窗户也未开,门开的瞬间,一道光照进,光芒洒在刘裴玄身上。
他抬起头,看向州南栀,州南栀避开视线,旁边桌子上未打开的食盒吸引她走了过去,将食盒放在桌面上,“在外面撞见了张叔,他让我送进来的。”
刘裴玄起身,狠狠伸了个懒腰,“累了一个晚上。”手背到腰间,锤了几下,“终于找到了一丝线索。”
“什么线索?”州南栀昨晚上值班,守了一夜,到不困,反而很精神。但仔细看,她眼底的乌黑明显,“昨晚上值班,不是教过你如何打瞌睡嘛?”
“我轴得很,那些招数用不了。”
刘裴玄真不知是该说她爱岗敬业呢还是夸奖她体力好。
“竟然郎溪将军的尸体能出现在京城,就说明他的尸体不是运回来的,鹿竹验收报告说了,如若他的尸体从西疆运至京城,早就腐烂了,况且一具尸体,运送京城,需要过五关斩六将,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昨晚上查了一晚上的客栈住所,终于发现了一个不妥。”
州南栀沉默,听他娓娓道来,刘裴玄忽而不说了,反而打开那食盒,将刘叔送过来的食物摆放好,做了个请的手势,州南栀不动,他双手呈递上筷子,“说至精彩处,怎少得了美食呢?”
州南栀接过。
刘裴玄继续说道,语气和客栈那些说书的一模一样,“要说这客栈呀,到底是谁租的呢?可还记得那拂晓,雅阁客栈那女官拂晓?”
“记得,不是被大理寺抓住,死在大理寺的牢狱了嘛?”
“没错,估计也已经转世投胎了,但是以她名义租的房子,在她死后依旧续租着。”
“是谁租,难不成是另一个大理细作?”
“她和绝严之前就和刺晓来往密切,间接的,也和那流觞使臣也有联系,你应该知晓那流觞使臣就是郎溪将军吧。至于为什么联系我就不知道了,待会我们去那房子,或许就会找到答案。
”
“那地址呢?找到了吗?”
刘裴玄唤了一声护卫,“将这个纸条递给京墨。”又看向州南栀,“你先吃饭,吃完饭在那房子前集合。”
太医院。
江太医见到许鹿竹便两眼放光,从前的高冷嫌弃到如今的欢喜,“乖徒儿,倒是很久没有来太医院了,在外吃得香了,是不是还忘记了你这个被冷落在宫中的师傅。”
“师傅,你就别打趣鹿竹了,她在皇后娘娘那里,你又不是不知道。”小柳儿体谅许鹿竹,知晓在娘娘宫中行事,可谓是要万分小心,稍不注意脑袋就不在自己头上了。
“师傅,我没有忘记你,有好些个方子我想要和你交流呢?”
“好好好,那是最好不过了。”许鹿竹的方子,他还能蹭几个呢,“你来太医院是不是有什么事呀?”
“师傅,我想找章太医。”
“他呀,去给丽妃娘娘看病了。”
紫华宫。
章太医刚刚给丽妃娘娘把脉完。
身旁豫王殿下抿唇一言不发,章太医觉得压力也是巨大,收拾工具之余忍不住擦了擦汗滴。
“母妃身体有何不妥。”
“回豫王殿下,并非有任何不妥,只是过度劳累,需多加休息,平日里多饮食些补气血的食物。”
“辛苦章太医了,来人,赏赐章太医。”
一箱银子被抬了上来,章太医忙跪下磕头谢恩。
“章太医,那日去送使臣,可有不妥?”
“未曾不妥,将使臣平安送至了俞速关。”
豫王见他打着哈哈,索性直白些,“听闻章太医一路上给那位戴着面具的使臣把脉,是为何?”
“是舟大人吩咐的,他一路上除了吃饭出恭都在娇子里歇息,于是让我每日把脉,时刻关注他的身体状况。”
“哦,真的没有问题?”
“并未有任何异常。”
“章太医,我再询问一次,那使臣真的没有任何问题。”
“请豫王明示。”
“是我请章太医实话实说,別免得有什么狸猫换太子的事情出现。”
章太医额头的冷汗低落,他擦了擦,老实说道,“回豫王殿下,确实有问题,那位使臣,和西疆人的身体有些不一致,奴才行医多年,特别是对于西疆人和聿朝人的身体区别确有研究,那位使臣的脉象刚开始和西疆人的确实大同小异,可一路上把脉而来,便越发觉越不对劲,像是对西疆的气候有很大不习惯。”
“况且......”
豫王微眯双眼,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臣把了好几次脉象,倒像是两个人的脉象,在经过俞速关前是一个人的脉象,在经过俞速关后,又是另一个人的脉象。”
手扶着太阳穴的丽妃娘娘睁开双眼,朝豫王淡淡看了一眼。
“行,这件事…”
“奴才明白,拦在肚子里。”
“除了你们太医院的许大夫来询问,其他的一概不知,否则章太医,你这帽子难保,这帽子下的脑袋也是难保得很。”
正如豫王殿下猜想,章太医一回到太医院,就看见了等候在太医院院内的许鹿竹,简单的实话实说,实情一并告知。
“好,多谢章太医,这件事还请千万不要对外声张,否则会给章太医您惹来麻烦。”嘱咐完这句话,她便离开了。
章太医望着她的背影叹息,已经惹来麻烦了,惹来了性命之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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