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宫内的巨变,城中的不安。
丽妃娘娘从梦中惊醒,外面天色暗沉,然宫殿却是篝火通明,她唤来身旁的丫鬟,“什么情况?是计划提前了。”
“娘娘,未收到提前的消息。”
“豫王有传消息过来嘛?”
“回娘娘,并没有。”
丽妃又继续躺下,“许是我多想了。”
直到天空露出肚白,宫中才传了消息,昨夜百姓动乱,闯进了宫殿,幸而被侍卫拦下。
京城外,刘大人派了官兵去靖王府取粥。
听到有免费的粥,百姓一个跟着一个排队领取,听闻吃了强身健体,更绝的是,身体的病竟在一个时辰之内就痊愈了。
药效一个时辰内就起效,这解药粥传遍了大街小巷,京城内外。
“老天有眼,让我们熬过了疫情。”
“聿朝好啊,我就说聿朝不会舍弃任何一个百姓的。”
“是啊,太医院是真的在研制解药。”
“可惜了,那解药没有早一些研制出来,否则就不会死那么多人了。”
“对呀,这样我妻子儿子就不会死了。”
“行了,有解药出来就不错了,万一没有,还不知道这个病什么时候是个头。”
豫王府。
柳丞相一大早将此事禀报豫王,阮粟脸上也呈现出焦灼之色,他没有想到还真的在短短的时间内研制出解药了。
“无碍,治好了就治好了,明日军队压城,就给他们活过今日。”豫王忙着明日的大事,对于这早已经不放在心中。
熬过了病情,百姓万万没有想到,新的危机来临,凌晨之时,有一批铁骑踏入了京城,直逼宫殿。
今日城门被破开,皇上从床上坐起,自己穿戴好了衣裳,戴好了官帽之后,皇后娘娘忽而站在眼前,她刚在外面吩咐好了一切,就见皇上这幅模样,“皇上,您身体好了?这更衣还是臣妾来吧。”
“往日总是你伺候朕更衣,这一次朕想自己来。谙郡,这些日子你操劳政事,辛苦了!”他拉过皇后娘娘的手,将她轻轻拥入怀中。
“不辛苦,我以为你会怪我,打乱了你的计划。”她说的是让许鹿竹出宫拿解药救治百姓的事情。
“谙郡,我从不会怪你。”这一次,他没有自称朕,今日的官家容光焕发,可沈谙郡却觉得心中隐隐不安。
宫殿之上,坐着九五之尊。
今日官家并未要求大臣上朝,京城之外,西疆军队抵达城门口,军队踏马而入,当街诛杀百姓,抢夺粮食。
只是并没有太多粮食给他们,刚刚躲过了疫情,已经消散了许多财力物力和人力。
靖王殿下自是早有准备,跃远将军领着军队守着城门,随着一声令下,那石子从城上落下,阻碍西疆官兵的爬墙而攻。
随后,他们拿着黑色袋子往前扔去,密密麻麻的蛊虫跟着爬上去,跃远也是早有准备,一声令下,那些官兵提着火把往下扔去,烧着那些向上而爬的蛊虫。
随着火攻,接着便是水攻。
城外,沈寒翊率领官兵守株待兔,待阮家军队来此,就等着瓮中捉鳖。
豫王穿着铠甲领着一众黑衣人入了直逼宫殿。
宫殿之内,龙椅之上只坐着皇上一人。
“豫王,你这是做什么?”皇上坐于大堂之上,手扶在把手上,面前放着象征帝位的玉玺。
“做什么?自然是逼宫,父亲您身体抱恙,是该退位了。”
皇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个儿子,狼子野心早有,就等着他爆发的这一日,“胡公公,取我二十年前的圣旨来。”
“是。”胡公公拿出一个匣子,拿出了二十年前的圣旨,随着他的宣读。
豫王脸色沉下,散着阴翳,“传位于辰王,辰王已死,如今我才能坐上这皇位。”
“你谋害百姓,不配做这一国之主。”皇上拾起桌面上的茶杯朝着豫王扔去,被他旁边的侍卫提剑一横,那茶杯被甩去了旁边。
“你从未想过将皇位传给别人,你从未看得上我们母子俩,你心中只有你的辰王,我若是不为我自己谋算,只怕未来更没有好下场。”
“朕本意就是希望你能辅佐辰王,是你要的太多,太过于贪心。”
贪心,豫王仰头,愤怒阴狠的眼神盯着皇上,这一刻,豫王从未想过他是自己的父亲,不知从何开始,他从未将这男人看作是自己的父亲,而是要废掉的一个暴君,要除掉的对手。
“朕便让你再听一道圣旨。”他右手从龙椅扶手上离开。
门外,余琳琅在京墨拥护下,举着圣旨。清脆沉稳的声音响彻整个大殿,“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日恢复辰王身份。”
这个消息从城外很快传到宫殿之内,豫王双眼微眯,沉默良久,出言嘲讽,“当真是好大一盘棋,原来,我竟被亲生父亲算计了十二年。”
这是他唯一没有料到的一点,算准了十二年前的事情有疑点,却没有算到这一局,却没有算到逼宫之日,皇上竟然还留了后手。
他以为下毒给靖王殿下,就解决了最大的一个麻烦,没想到,皇上一开始防的就是自己,自己才是他一统江山,帝位继承的最大障碍。
那些谋反,那些计策,那些大臣,都是为他的辰王扫清障碍,让辰王的皇位坐得更加稳。
皇上冷眼看向他身后的女子,“你母亲也当真下了好大一盘棋,为了西疆,也对我下了毒。为了你,和西疆里应外合,将那些蛊虫,细作等一并引入聿朝。你们母子俩,流的从来都不是聿朝帝位家的血,不过是吃里扒外的东西。”
丽妃娘娘捏紧了手中的手帕,捂嘴哭泣,“官家,你既知道是毒品,为何还吃下去。”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若不进圈子,怎能今日一网打尽。”皇上威严之下有淡淡的微笑,如看蝼蚁一般。他抬手,靖王殿下,京墨,以及皇后娘娘出现在了身后。
豫王手中的剑垂下,“十二年前,你就为辰王谋划好了路。”
“朕说过,朕的帝位,只能由他继承。”皇上不经意捂着胸口,看向柳丞相,“柳爱卿,看来魏将军和周丞相去往黄泉的路上少了你一个。”
柳丞相自知这局输了,平淡如常的跪下,享了几年的福,不枉此生,“臣知罪。”和当初的周丞相一模一样的做法。
这后路,他早就想过了,无非两种,入高堂或者入黄泉。
“柳纮氿,十二年前的事情是否和你有关。”靖王殿下启唇。
“十二年前,臣知晓魏明步和周拂攉要谋反,是臣和丽妃娘娘谋划,让豫王逃过一劫,进而和魏将军设计让余丞相杀害辰王,为的就是豫王今后帝王的位置。”
皇上早猜到了这一层,冷声询问,“柳丞相,丽妃罪恶不共戴天,豫王,你可知你的罪。”
豫王将剑握在手中,一股狠劲扬在脸上,“本王无罪,是本王的计划不够精心谋划,不够狠辣。”
“百姓的生命,你视如草芥,五石散的事情,桩桩件件都离不开你,今日的逼宫朕早有应对之策,你还要继续以卵击石嘛?”
豫王依旧不服,举起了手中的剑。
官家继续说道,“擅自勾结西疆朝廷,私制五石散谋取利益,招募妇女赚钱,将五石散融入茶叶之中,让许多官员加入其中,在万茶堂进行售卖,谋取钱财建立军队,以病情霍乱百姓谋取钱财,你认为你凭什么做下一任皇帝。”
豫王手中的剑狠狠往下插,剑锋陷入了地板之中,他转了转手中的扳指,“这五石散有何不能,有何不可,帮助百姓脱离贫困,忘掉悲伤,忘掉痛苦,忘掉一切不平等待遇的好东西,让百姓得到工作,赚取钱财,让官员子弟付出钱财,缩短这贫富差距,有何不可,吸食了五石散的人,人人平等。”
“我若是治国,绝不比你的辰王差,我对京城进行大洗牌,为了更好的聿朝帝国,您管理的聿朝,存在官员勾结,官官相互,私吞钱财,就这起疫情,我就从世家中搜刮了不少金银财宝。”
“你们一直宣传此五石散的不好,甚至于开始着手撕毁配方,简直是愚蠢至极,你们也好意思自持清白,不也利用了五石散,利用了官员,十二年前的事情,如今的局面,这盘棋 我们所有人,都是你,赵宗棂的棋子,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巩固你的皇位,巩固你大聿朝的江山,希望这聿朝的皇室永远姓赵。”
“您的所作所为又何时想过百姓,百姓永远是放在你心底的最底层,最不屑一顾的人。”他大吼着,歇斯底里的宣泄着不满,狰狞着猩红的双眼。
“我告诉你,赵景策,我不是斗不过你,我只是斗不过已经做了六十年皇位的赵宗棂,豫王大声唤着皇上的名字,“若不是他为你下了一盘十几年的棋,这皇位都不会轮到你坐。”
皇上微微看向藏在暗处的阁主,豫王殿下今日的话语太多,下一秒,豫王的尸体便躺在了殿内,紧接着是柳纮氿的尸体,丽妃娘娘的尸体。
没有战争,因为官家不会让宫变的事情再次发生。
余琳琅在皇上的示意下宣读着圣旨,让位于辰王殿下。
话语落,端坐于龙椅之上的皇上忽而咳出了鲜血,皇后娘娘握着他的手,低声哭泣着,许鹿竹上前正想替他看病,被官家眼神制止住了。
官家抬手握牵着皇后娘娘的手,语气虚弱,吊着最后一口气轻轻说道,“谙郡,这是朕为我们的辰王,做的最后一件事。”
又看向站在一旁的辰王,“大聿朝交到你手中,一定,一定要,治理出一个盛世之国。”
“儿臣遵旨。”话落。
做了六十年皇位的赵宗棂永远闭上了眼睛。
这一日,豫王带人逼宫,官家忍着最后一口气,制止着豫王,给辰王留下一个安稳的皇位。
宫外,西疆的军队损失惨重,得知此事失败的阮粟于宫外自刎而亡,抄家的圣旨传到豫王府,阮妙臻一袭白绫随豫王而去。
从此之后,京城再去威胁他皇位的世家,只留下沈家独大,拥护着辰王的皇位。
陈家,苏家,许家,州家,朗家,魏家,柳家,周家主人皆换,再无威胁他的可能。
京城之中世家贵族大换血,那些肮脏的手段,那些私下里所谋取的不正当利益,其证据一直以来都握在百晓阁手中,就等着官家去世,一一清点,随着官家而陪葬,这是官家为辰王清扫的障碍,为辰王治理国家的最后一层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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