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万籁寂静,东方泛出鱼肚白。
穆韧今晨是何时走的,苏妙仪一点也不知道。
说来也奇怪,自从嫁到穆府,苏妙仪就不似从前在苏府般,时常梦魇而睡不踏实。
加上昨日在长公主府,她见到了朝思暮想的母亲,还知道了母亲正在极尽全力想要证明她的身份,心中舒畅,上塌后就很快睡了过去。
她睡的很香,梦见了幼时同苏灵儿吵闹嬉戏的场景,梦里二人在比赛谁能把鞋子甩的更远,自己便莽足了劲狠狠用力,刚开始还没什么,踢了几次后,她仿佛感觉自己的脚像是踢到什么坚硬的东西,那东西挡住了她,怎么也踹不开。
可能是因为梦里用的劲过大,以至于今早醒来苏妙仪都还能感受到从脚掌传来的隐隐痛感,她无奈摇头一笑,待疼痛感稍稍缓和后,这才唤空竹进来伺候。
丫鬟端着洗漱要用的物件鱼贯而入,空竹去衣橱找苏妙仪今日要穿的裙裳。
“姑娘,今日天好,咱穿嫂夫人送您的那件紫罗兰绣金边纹的罗裙可好?”
苏妙仪笑着应好,空竹拿着罗裙上前先替她更换里衣,系带解开,领口微敞,却见少女如玉般的肌肤上赫然出现了几道红痕,空竹惊呼,“姑娘,您身上哪儿来的红痕?”
苏妙仪随着空竹视线低头一看,果真见几道红痕触目又显眼地横在玉团之上,呼吸一滞,她仔细回想这些红痕从何而来。
昨夜洗澡时,她明明记得并没有这些红痕呀,为何一夜过去,就平白生出了几道,难道…是撞的?
可这个位置又能撞在何物上?
苏妙仪百思不得其解,于是伸手轻轻触碰了下,见并未传来任何痛感,只当是自己晚上睡觉时不小心压出的红痕,没有多想。
收回视线,她赶紧催促着一直盯着红痕发呆的空竹替她梳洗。
昨日她已探得长公主对她的态度,想来要不了多久长公主便会查出她的身份,如今自己身份一事得以顺利解决,接下来她要做的便是尽快查清于芊禾身份。
此前穆韧在时,她不方便出门,如今穆韧去了北境,她刚好趁此机会好好查查那个于芊禾。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她从第一次见到于芊禾起,便对她生不出一丝好感,总觉得那女子身上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并不像外表看上去的那样纯善。
明年年末,便是前世穆韧被困敌军包围之际,在此之前,她需做的就是尽早查出于芊禾到底是不是赵序口中的那位“于先生”,只有保住穆韧,她才能抓住这颗救命稻草好好活下去。
只是她久居深闺,身边并没有帮忙查人的能人异士,要赶在穆韧出事前尽快查出于芊禾身份,她还需一个好帮手。
因今日是她与帮手约好见面的日子,故梳妆好后,苏妙仪便去了荣辉堂给祖母请安。
此前在花房时她曾问过王嬷嬷,若自己想出府时需不需给二叔母李氏请示,王嬷嬷回她不必如此麻烦,只需请安时给老太君说一声便好,顺带还暗示了她一番,她身为穆家宗妇,一言一行不必看谁的脸色行事。
苏妙仪心里有了把握,故而在请安时便向祖母提出了自己想出府的请求。
老太君向来疼她,听完她的请求后,满口应了下来,甚至还让王嬷嬷从府中挑了两个身手不错的侍卫随身保护她。
晨曦初露,苏妙仪从穆府出发,行了半个时辰便到了约定的地方,她带着空竹来到二楼包房,沏好茶,只等着帮手出现。
等了不到一刻钟,屋外就传来了一道轻快脚步声,苏妙仪起身去迎,还没走到门口,门就从外边推了开来。
“淼淼等久了吧!”
周婉清悦的声音随着敞开的门扉传来,她今日披一件杏水蓝薄绫纱袄子,旭日初春颇是清丽婉约,有些时日未见,肚子也渐渐显怀。
苏妙仪赶紧上前扶住了她,“这个时候还叨扰大嫂,淼淼甚是愧疚。”
周婉爽朗一笑,“跟我客气什么,若不是有你这个借口,我都不知还要在苏家后院发多久的霉呢?”
“自从我怀了这胎,你大哥杞人忧天的老毛病就又犯了,怕我毛手毛脚伤到自己和孩子,连出府门都不许,若不是现在胎坐稳了,怕是你这妹妹面子再大,他也不会同意我今日出来。”
二人边说,边来到茶案前坐下,苏妙仪斟了盏茶,将剥胎白瓷茶碗推到周婉面前,“我也实在不知该找谁,其他人我又甚不放心,遂只能叨扰嫂嫂,想着嫂嫂娘家认识的人多,应能帮着打听一二。”
苏妙仪开门见山地道出自己来意,周婉听后也不与之闲话,问她道:“不知妹妹想查谁?”
“于芊禾!”
周婉惊讶,“穆韧从北境带回的那个女子?”
苏妙仪点头,“我怀疑她此次来京并非只是投靠穆韧那么简单。”
“……所以你是想让我帮你打听,于芊禾在没来上京前,都发生了什么?”
不得不说大嫂她确实很聪明,苏妙仪还没说出心中猜想,大嫂便一点即通的猜到了她的来意,笑着颔首默认,她钦佩地看向周婉。
虽不知苏妙仪为何会查于芊禾,但淼淼既已求到了她面前,周婉怎么也不能把她往外推,细细将苏妙仪之前的话思虑了一番,她开口道: “若你想查她来上京前的事,我大伯倒是能帮上些忙,他一直替我父亲管理北境商行,想来在北境打听一个人的过往应不是什么难事。”
听周婉这么说,苏妙仪心里顿时有了?,她知道周家世代行商,不仅拥有大量的财富,私底下更是与宦官士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世族那些上不得明面的东西,往往都交给他们处理,若于芊禾私底下真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找大嫂去查便是再适合不过。
“如此就麻烦嫂嫂了。”
收回思绪,她扬起开怀的笑容对周婉明媚一笑,“待事情查清,我亲手给嫂嫂做您最喜欢吃的玲珑包。”
周婉笑着觑了她一眼,打趣道:“听你这意思,若我不帮你,你还不打算给嫂嫂做玲珑包吃了?”
苏妙仪赶紧笑着讨饶。
姑嫂二人又打趣着说了些他话,苏妙仪想着日头还早,便提出先将大嫂送回苏府。
起初周婉还直拒不用,可最后拗了半天也拗不过她,知道这丫头跟他大哥一样,杞人忧天惯了,怕她回去路上出意外,这才要执意送她回去,她无奈,最后只能含笑应下来。
二人出了茶肆,同乘一辆马车往苏府缓缓而去。
苏府在上雀南街,从临安街去上雀南街,最快且便宜的路便是从临安街左拐驶入稍窄的桂花巷,顺着桂花巷一路行到底,拐右拐后再行一刻钟左右就能到上雀南街。
只是眼下周婉怀着身孕,桂花巷过于太窄,路也不平坦,故而苏妙仪上车后便差车夫还是沿着繁华的临安街走,虽这样走会较走桂花巷多绕些路,可重在路途平坦,人也多,安全上她能放心不少。
华盖马车一路沿着临安街平稳行驶着,苏妙仪同周婉坐在马车上边喝茶边说起了苏锦婳的婚事。
“我听闻二皇子与锦婳的婚期定在九月,且那日二皇子还要一并迎娶鸿胪寺卿之女陆文姝。”周婉倾身俯向苏妙仪,神神秘秘地将自己最近听到的消息道出,满脸的惊讶,“皇子同日迎娶双姝,我从前还真闻所未闻,据说这次是因圣上希望用皇子婚事来推动民间节俭之风,故而才命所有皇子的婚事都尽量从简。”
她说的兴起,苏妙仪听的一愣,想到前不久她和穆韧那场盛大的婚礼,突然觉得前世二皇子视穆韧为眼中钉心头刺也不是没有原因,根源就就出在圣上两种截然不同的对待方式上。
一国之主的话,任何人自不能质疑,赵序他想要发泄怨怼,便只能发泄在备受皇恩的穆韧身上,这事儿苏妙仪无能为力,也帮不上什么忙,除了一声叹息,她什么也做不了。
周婉见她蹙着一双眉并未说话,还以为她是听到赵序即将成婚的消息而伤怀,正欲开口劝解,却不想刚还行的平缓的马车突然一个急停,被惊的马高高扬起前蹄,发出了一阵长啸,她和苏妙仪身形随之往后一倒,头重重地磕在了车背上。
“没长眼吗,乱窜什么?”
马夫的呵斥声自车外传来,没等苏妙仪和周婉从惊慌中回神,忽地眼前一晃,下一秒两道娇小的身影就从车外钻了进来。
八目相对,皆带恐慌。
“唉唉唉……你们……”
两人贴身丫鬟见状,作势就要进来拉那两只泥猴。
苏妙仪率先反应过来,见对方是两个半大的孩子,穿着破乱单薄的衣裳,脸上、身上布满污秽,只瞪着两双圆溜溜的眼睛盯着她和周婉看。
不知是因为她们的衣着打扮,还是因她和嫂嫂长的慈眉善目,两只惊慌恐惧的泥猴子逐渐放下警惕,未等苏妙仪开口相问,那个年长一点竟直接跪倒了她的跟前。
“请贵人救救我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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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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