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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求证

赵序虚扶起龚戋,笑道:“让先生久等了。”

“草民也刚到。”

那人低眉敛眸,模样甚是恭敬,拱手立于一侧,待赵序行至上首落座,他才从怀中拿出一锦囊,由侍卫递到了赵序的面前。

“此乃我家主人献上的妙计,还请二皇子过目。”

说完,又退回到原来的位置上,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自带儒雅之风。

赵序接过锦囊打开,拿出放置在里面的信笺后一目十行的看了起来,随着他目光的下移,那张刚还紧紧绷着的一张脸,逐渐展露出了笑容。

“先生智囊,果真名不虚传。”

他看后大笑,示意男子入座,将信笺丢入一旁的火炉销毁,含笑道:“从前只知先生有过人之才,竟没想到先生还有直达天听之本事,得先生相助,孤犹如旱鱼得水,甚幸,甚幸呀?”

赵序怎么也没有想到,父皇今日早朝时才收到的治水之策,“于先生”竟会知道的一清二楚,惊叹之余,他对这人的兴趣也越发浓厚。

于是在接下来的交谈中,赵序多次提出了想要亲见“于先生”庐山真面的想法,却皆被龚戋以“时机未到”的理由给婉拒。

“我家主人让草民转达殿下,眼下还不是相见之时,待他助二皇子成就大事,自会亲自带着厚礼前来相贺,还请二皇子恕我家主人拒见之罪。”

男子一身褐袍,端坐圈椅,一双明目散发着坚毅的目光,语调平缓,却透着一股让人信服的魄力,让赵序无法拒绝。

“如此,便依先生所言。”

随后二人就赵序此番前往黄河将会遇到的治水困难又做了几番探讨,龚戋便将话题扯到北境军器一案上。

“我家主子让二皇子殿下不必忧心苏闻璟那人,不管他最终能不能顺利找到郑有才儿女,我家主子都有的是办法让他们消失。”

“还请二皇子将全部心思放在治水之事上,万不可再让穆韧抢占了先机。”

赵序颔首,一一应下。

待事议毕,他先遣人将使者秘密送走后,即刻动身去往了宫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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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上回苏妙仪在街上救下两只泥猴后,便求着周婉将他们藏在了周家位于临安街上的酒楼里。

起初,那两孩子并未对她道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只说是因被仇家追杀,慌乱逃窜间才惊了苏妙仪的马车。

苏妙仪虽不解他们为何小小年纪就招惹上了仇家,却也始终狠不下心来将两个孩子抛下。

她与大嫂商议一番后,便决定先将两小只带到品味轩,品味轩是上京最大的酒楼,来这儿消费的不是贵族豪绅,就是名流贤士。

苏妙仪看中品味轩独特的地理位置,也知人多眼杂,迎来送往的繁华之地最适合藏人。

将被仇家追杀的两个孩子安置在这里,是最合适不过。

原本她想着,等过些时日两小只放松对她的警惕后,再好好追问一下缘由的,却不料还没等她想好出府的理由,大嫂那边就传来了消息。

说大哥苏闻璟不知从何处知道了这事儿,竟逼着大嫂带他去见了两孩子。

三人在房里说话,也不让大嫂进去,等大哥再出来时,便让大嫂务必保护好孩子,其他的就什么也没有了。

大嫂心里想越觉得后怕,只能悄悄遣人将此消息告诉了她,想着孩子是她救下的,得让她心里有个数。

苏妙仪听后,甚是疑惑,实在不知大哥为何会去见那两孩子,想直接去找大哥问个明白,却又怕弄巧成拙反而误了大哥的事,就这样踌躇了好几日,又将所有细节仔仔细细想了个遍,这才隐约觉出那两孩子的身份恐没那么简单。

不想日后真因自己的无知给苏闻璟带来麻烦,她最终还是决定先找大哥问个明白。

遣空竹去找小厮打听了下大哥动向,她于次日一早来到了大哥所值守的衙署。

听空竹说,大哥最近忙于查找军器案的线索,已经许多时日不曾回家歇息,苏妙仪心疼,来的路上还特意转道去买了大哥最爱的吃食。

此时的她手上提着食盒,娉娉婷婷地立在马车旁,翘首以盼的望着衙署大门,春日微风轻轻拂动着她的裙角,美的像一副画。

衙署外不停有人进进出出,形色匆忙间皆不约而同的往苏妙仪看去,有疑惑,有探究的,也有惊艳好奇的。

苏妙仪被看的有些不自在,不想小厮去请大哥竟请了如此久,正欲回到车中躲避,刚转身,就听得身后传来了大哥的质问声音。

“怎这个时候过来了?”

大哥最不喜当值时家里人到衙署寻他,故而在看到立在衙署之外的她时,多少带着些不快,“有事给你大嫂带个口信便是,我知晓了自会去找你。”

苏妙仪压了压睫,并未接他这话,面不改色地将手中食盒递上,她用二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小声问道:“我听说…大哥去见了那两孩子?”

“嗯。”

苏闻璟也不瞒她,看了手中精美的食盒一眼,蹙眉答道。

“大哥为何要去见他们?”苏妙仪又问。

这次苏闻璟却没有回答,只拿一双审视的眼睛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顿了好半响,才道:“有些事,知道的越多对你反而不好,安心待在穆府。”

说完这话,也不管愣在原地若有所思的苏妙仪,提着食盒就要回去。

“大哥…”

苏妙仪伸手扯住他的衣角,用只有二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轻声道, “那两孩子是我救下的不假,可我至今却仍不知他们底细,更不知这事儿自己到底做的是对是错,我不想日后因自己无知而拖累大哥,所以才想着今日来找您要一个准信。”

她声音放的极地,眉眼间也充满了担忧,“我只需大哥告诉我,那两小只是不是您一直在找的……”

剩下的话,她没有说完,可苏闻璟却从她那双透着皎洁的眼眸中看出了她的猜测。

知道自己什么事都瞒不过这个妹妹,他微微点头,冲着少女宠溺一笑后,温声对她道:“快些回去吧,就快起风了。”

苏妙仪得到了大哥证实,心里也瞬间有了底,万万没想到自己重生回来竟阴差阳错地救了郑有才的一双儿女,一时兴奋不已。

前世,郑有才因赵序手里握着他两个孩子的命,所以才会被逼着做了那泯灭良心之事,最后害了自己和孩子不说,还险些害了边关众多将士白白丢了性命。

而这一世,一切都不会再发生。

郑有才不会再死,他的一双儿女也不会再被残害,而为了查出事实真相的穆韧也不会再受尽赵序的掣肘,人证尚在,证据也没被毁灭,大哥苏闻璟便能凭借此案一举成名,再也不用看孟氏脸色过活。

想到这些,苏妙仪脸上的担忧逐渐褪去,她含笑应下苏闻璟的交待,与之道别后,放心回了穆府。

而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她一直奉行着苏闻璟的教诲,安安分分待在穆府,陪老太君养花侍草。

日子过的充实又满足,她甚至都快忘了自己还有个远在边境的丈夫,若不是今日请安时二叔母突然提到宫中来了赏赐,她还真不觉那人竟离开了那么久。

“.…听说云程这次没费一军一卒就夺了大邑,圣上高兴的连赏了好几回,这不,人还没回来呢,赏赐倒是一箱箱的往府里抬。”

李氏脸上带着谄媚的笑,一会儿夸穆韧用兵如神,一会儿又夸圣上慧眼识珠,最后还扯到苏妙仪的身上,说她找到穆韧为君,那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苏妙仪面上客套回应,心中却忍不住腹诽,整日面对一张冰墩子,也不知是哪门子的福气?

穆浅、穆澈立在一旁,听了李氏这话,一个嗤之以鼻地扫了苏妙仪一眼,一个不置可否地轻哼了一声。

正厅众人各怀心思,李氏又舔着脸说了些讨喜的话,见老太君半天没有提这些赏赐去处的意思,她寻了个合适的时机,开口询问道:“母亲,云程那边还需要些时日才能回京,您看,这些赏赐……”

话不说完,只将问题抛出,试探的意图再明显不过。

老太君坐在上首,与李氏相处多年,她自是知道李氏这话背后的意思到底是什么,耐着性子听完,也没有像往常般急着回答她的话,反而侧目看向一直守在她身旁侍奉的苏妙仪。

“孙媳妇,怎么说?”

棘手的问题陡然间抛到了自己身上,苏妙仪一时没反应过来,像一只夏日里被突然束住手脚的青蛙般,傻乎乎地愣在原地。

“嗯?”

她疑惑抬头,看向正含笑等着她答案的祖母,怔了好半响,待反应过来才缓缓开口道:“孙媳初来,并不知将军从前都是如何处理这些事务。”

这是不想李氏插手的意思?

老太君眸色微动。

苏妙仪并未察觉,接着道:“只知道将军在明宴堂的大小事情都是管家在管,之前孙媳的回门礼便是那位管家亲自备下,想来将军应是十分信任此人,若二叔母这边实在不知该将这些赏赐放在何处的话,不如就交给管家来处理,二叔母事忙,明宴堂的事也不好一直叨扰二叔母。”

她面带诚恳,抬眸朝老太君看去,一心只盼着能得到祖母认可,却没发现在她的身后,李氏那张刚还笑意晏晏的脸瞬间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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