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喜欢她。”波本耸了耸肩，语气很雀跃。
苏格兰威士忌擦着枪没说话，这句话，安室透的意思是，相比于上任BOSS，新任BOSS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女孩，难度降低到新手村的水平。
就像赤井秀一判断的一样，任何精英都觉得忽悠心思简单的女孩不算难事，甚至连说谎都用不着。她有异能力，但她还是个年轻少女，任何能吸引年轻少女的东西对她都有效。
核弹，但可控。
苏格兰威士忌把零件组装回去，语气仍然温和而淡漠：“她需要的不是谁的喜欢。”
——而是底下的尊敬。
能坐上组织BOSS之位的人，岂是易与之辈？安室透未免想得太简单了。
不过，大胆出击本来就是安室透的强项，诸伏景光心想。作为他的幼驯染，诸伏景光因为幼年双亲遇害的经历，反而性子要闷一些。有事情，放在心里慢慢想，是他自小养成的习惯。
那个黄昏，她出现在他们身边的速度，已经完全突破了人类的反应速度。诚然他们举枪的速度不慢，但能保持举枪姿势，与其说是自身素质过硬，不如说是对方心怀仁慈。
诸伏景光很难形容，发现手腕上缠着任务目标的头发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他不会认为这是巧合。
安静的人容易多想，诸伏景光这几天翻来覆去地回忆着黄昏时短短的一面。对方谁也没看，只看向云层深处。
她看上去那样年轻，可也那样漠然，好像和谁都有一层疏离的隔阂。即使是最亲近的琴酒，却开口让他离开。
安室透当然也明白诸伏景光的意思。他也想搞清楚让她如临大敌的是什么，可惜这几天，波本搜遍了暗网也没发现什么消息，霓虹境内异能力者的世界不是普通情报贩子能进入的，他们的入场券往往也是异能力。
欧洲那边倒是有说英法等国的事情，可英国、弗朗西的异能力者们每天都有闹事，信息过于混杂了，真实信息隐藏在浊流中无法辨清。安室透最缺的就是时间。
安室透还有个事情没告诉幼驯染，之前混蛋卷毛和hagi曾经寻找过和阿斯蒂描述很像的异能力者。
诸伏景光只知道他们在打探异能力者，还以为他们接到了关于异能力者的案件，只是紧张他们触犯异能力者们的治外法权。
——霓虹没有超越者坐镇，虽然只有横滨号称是自治港，国际上有名的异能力者们在霓虹横行无忌也是默认事实。
现实永远更荒诞。因此安室透发现这个巧合出现的时候，绝不会轻易放弃。他相信自己的判断，这孩子站在光明的一方，她的眼神过于澄澈，那是一双避世的眼睛。
表面上，波本只是咂舌：“和你说话真无趣。”
他们变换性格、舍弃身份、远离亲人朋友、之所以深深扎根在这个组织，不就是为了把那一点点微小的希望，变成无数人幸福欢笑的未来吗？
——————
新的希望远未到来，过去的阴影仍如附骨之疽般挥散不去。
荒谬的是，上任BOSS甚至有一个真实的葬礼。代号成员们大部分参加了，不难猜是因为对两任Boss的好奇。
上一任从未出现在邮箱、电话以外的地方，粗糙的电子合成音、邮箱里的指示是所有成员对他的印象，他似乎无所不在，又似乎查无此人。
而新任Boss就有点开玩笑的意思了。代号成员们一边鞠躬，视线忍不住偷偷溜到她身上。
A今天穿得规规矩矩，别人一身黑，她也一身黑，戴着口罩，银蓝色的长发垂落在身后，安安静静的，只有眼睫微微眨动，如同放大的洋娃娃。
她跟在琴酒后面，琴酒干啥她就跟着干啥，没事做的时候，伏特加甚至看到她抬起手，默默地对了对手指。
——对手指！虽然真的很乖很可爱，但作为要在她手下干活的下属，伏特加还是有点两眼一黑。
看上去和那天完全不一样啊！！伏特加在心中呐喊。
表面上，所有人都绷得跟没事人似的。阿斯蒂接过琴酒手里的白百合，小心地放在新墓的前头。小女孩注视着乌丸莲耶四个字，歪了歪头。
一进据点，朗姆就首先发难：“真是——”
他话音未落，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就盖过了斥责。仿佛是远古巨兽的怒吼，声震屋檐，大家迅速躲避。
诸伏景光目光一扫，发现阿斯蒂不见了。
酒吧内，除了擦杯子的酒保之外，只有琴酒还大马金刀地坐着。琴酒看上去心情还挺好，倒了杯加了冰的烈酒自斟自饮。
莱伊看他这样，虽然神情紧绷，倒也稳得住，隔着两个座位也坐下来。
“请用。”面容平平无奇的酒保递过来一杯酒，声音却很好听。
巨兽的嘶声依然在耳边回响，但越来越沉重，如同落雨般的击打声纷纷扬扬，似乎能闻到血液的腥气。
屋内的所有人默不作声地听着，空气骤然变冷，波本呼出一团白雾。
“我们没什么好谈的。”他们听到了阿斯蒂说的第一句话，声音不大，语气黏软，伴随着越走越近的脚步声。
阿斯蒂从本该是通往储藏室的门内开门出来，来自两万里高空的风顿时糊了基安蒂一脸。她勉强抓住了吧台，还是连连倒退。
阿斯蒂“咦”了一下，伸出白练，抓住了快被吹飞的帅气姐姐。她用灵力让飞剑悬浮在空中，用厨房纸巾擦干尽血水，走近琴酒。
琴酒伸手就把飞剑拿过去，他处理这些可比A熟练多了。织田作之助从吧台后面拿出软布，还递给A一罐冰可乐。
门没关，莱伊眯起眼睛，看层层白云之中，被斩断半边翅膀的飞狮从空中无力滑落，激起漫天血雨。
我靠……人好多啊！！A看房间里这么多人，还是有点愣到。织田作之助帮她打开可乐，还插了根吸管，A下意识上去吸了一大口。
……还挺亲民的。柯恩评价道。
莱伊眼神很好，能看见飞狮滑下去时痛苦恐惧的表情。一段展开的白色绸缎覆盖了所有人探视的目光，与此同时，来自云层深处无形的压力铺天盖地汹涌而来。
那是超越自然的力量。靠近门一侧的玻璃杯似乎不堪重负，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白色的绸缎裹挟着靠得太近的成员们，把他们带离原地。A周身无风自动，漂亮的白色绸缎和长发飞舞在空中，挡住了目的性极强的威压。
她的绸缎在莱伊的双眼轻柔地一拂而过，带着淡淡的风。
A关上门，“嘟嘟嘟”地喝可乐。满场安静得只能听到她吸可乐的声音。
基安蒂干咽了口口水。白色的绸缎如同有自主意识一般，缩回A的身后，这个小女孩的身影并不高大——实话说分外娇.小——但她的存在感达到了顶峰。
这一切已经超过了普通帮派军事斗争的极限，仿佛从枪战片跳到了科幻片。杰森斯坦森也不负责去潘多拉星球和纳美人并肩作战啊！
琴酒“笃”得一声把酒杯放回吧台。
“解决了？”他问。
“怎么可能。”A塌下肩膀：“这么多年都是天下第一，不会服气的。等会我去中国和‘宙斯’继续讲讲道理，不用等我啦。”
可恶，打了小的来了老的，先是飞狮侄子，又是超越者老头，A确实有点烦。因为他们真的很耽误事！害得她刚才参加葬礼的时候一直担心他们要打。
打乱她的安排是真的很烦！事情为啥不能一件一件来呢，唉。
葬礼一结束A就冲上云霄把超能力小子揍了一顿。上次直接把他推出国界看来还是太轻了，这狮子居然还来。
要知道超越者都是各自有地盘的，平时主打一个王不见王。仗着中国这边的超越者死掉了就来挑衅会不会太蠢了？她是不爱动静，又不是死了。
她最近很忙的好嘛！继承琴酒上司的工作已经压力很大了，不要擅自给她增加工作量啊！
A为此不得不通知了异能力者里面她唯一认识的势力，森医生和乱步都比她聪明，这会手机上滴滴答答都是他们各自发来的消息。
这次她没有留情，动静很大，不一会，认识的其他能力者们也开始给她发。
回不过来了，彻底回不过来了……本来还想着上一个怎么回呢，一下子蹦出来七八条。
A彻底放弃，手机熄屏，一抬头，其他人惊讶的表情还来不及收。
基安蒂目瞪口呆：“你，你是，超越者？！！”
世所周知，举足轻重的大国都有自己的超越者。他们恐怖的异能力已经垄断了所在国度的生死，成为当地活着的神明。弗朗西的“宙斯”、米国的“众人之父”、华国的“神笔”……名字成为禁.忌，连代号也不敢提及，个个都是you know who。
这么个小小软软的孩子说自己是和那些传说人物不相上下的超越者，只会让人觉得今天梦还没醒。
A尴尬地脚趾抠地，默默端起可乐，但是可乐被她喝完了。
她慌慌张张地把可乐罐摆回吧台，结果没放稳，可乐罐啪嗒啪嗒地落在地上，咕噜噜滚了好远。
苏格兰威士忌默默把可乐罐捡起来。
“呃，我，我就是啊。”A说得很没底气，忍不住吐槽道：“要不然我接Boss干什么。”
我闲得慌嘛，超出我胜任的岗位我可是不干的。
一边说着，A把撒出来的可乐从地毯上分离出来。织田作之助拿出纸巾，基安蒂张了张嘴，看她忙着打扫卫生，还是不敢说。
不是，看着真的不像啊！！
“好了。”琴酒站起来，代替A扫了一圈心思各异的成员们。他显然极具威慑力，连朗姆都条件反射般坐直了。
下一秒，朗姆就赶紧站起来。琴酒走不几步就站在A身前，大家有志一同地单膝跪地，“拜见boss！”
坐着的人只有A。她左看右看，织田作之助不是组织的，站在吧台后面，垂下双手低着头，也表现了对她十足的尊重。
这个角度只能看见大家虾米一样弯着的脊背，其实没啥美感。有的成员站的不是地方，也不敢失礼，脑袋恨不得砸到地里，每块肌肉都表达着紧张。
A也没有开心，也没有不开心，说：“这样就把大家都见到啦，好。”
她本想说“都起来吧”，突然想到场面话没说全，转了个弯说：“以后我就是组织的Boss，嗯，请多指教？”
……我去，还不如不说。A看到琴酒的长发颤动了下，赶紧说“虽然大家对我都不熟但以后就会知道了我们互相了解吧”。
说着，她敲了吧台一下。波本感觉无形的思维攫住了他，不敢抬头。一根漆黑的羽毛在他面前凭空生成，然后徐徐飞向新任首领。
乌鸦聒噪的叫声传来，波本注视着杯子的倒影，少女的右肩上出现了漆黑的乌鸦，象征着所有成员的黑色羽毛戴满了它只有骨架的身体，乌鸦黑色的眼睛看了过来，它大叫着蹭了蹭女孩的脖子。
心有所感，波本感觉到自己的一部分现在已落入[乌鸦]的注视之中。只是不知道是呼吸、心跳、还是思维、情感、记忆？
他屏气凝神，不再深想。
A抚摸着代表组织的乌鸦，继续念稿：“我知道大家其实不太认识我。”
她顿了顿，发现这句之前已经说过了，只好装作不知道，继续往下说：“但我也不知道大家。希望今天是新的开始。”
少女淡淡地说：“请像过去一样，为我、为组织献上忠诚吧。”
所有人一起深深埋下了头。
小剧场：
A，摸着琴的脸：“开心不？”
琴酒抬起眼睫，平静地说：“我的荣幸。”
他苔原似的绿眼睛微微加深，说话的时候似乎眯了一小下。
OK，那就是开心。
A也对他笑了下，随即惨叫：“啊痛痛痛织田作救命，我刚刚反手敲桌子拧到手了……”
织田作递上了热毛巾：“请敷在手腕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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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超越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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