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算不算，根本不算！
“全都给他？为什么？”
把昨晚剩下的蛋糕打包，故今看着拦在面前的阿猫，莫名其妙：“你们也吃不了，给阿旺带在路上吃怎么了？”
昨夜起名，阿猫听狄宁讲人有名字和表字，满秋就当他大名，小名叫阿猫。
阿猫拽着故今袖口，去夺蛋糕：“可是，可是，给他一块就行，怎么都要给他。”
故今举高：“别以为我不知道啊，昨天是也偷偷给你，结果你和是也昨晚闹了一宿肚子，怎么还不长记性。”
没想到是也和阿猫一样，居然都乳糖不耐受。
想来也是，仙宗弟子，可能没怎么喝过俗世的奶。
“那，那是……”阿猫支吾着：“再给我吃一口吧！”
“不行，今天就要上路了，你闹肚子怎么办。”
“不会的！”
闪避时故今瞥见一点白色衣角，顺着风飘进厨房，又被悄悄扯走，兰娘声音传来：“故今，你说找我什么事？”
“哦！”没在意那片衣角，故今放下蛋糕，揪着阿猫衣领：“来了！”
故今甩着腰上的玉质卷轴回厨房。
昨日在厨房捣鼓蛋糕时，故今也顺便又捣鼓捣鼓了百妖谱，发现阿旺阿猫鸡妖几个小点拱卫着她那颗，聚在一处，而早先灰下去的画皮和狐妖远远掉落在一边。
昨夜赏月她才想起来问系统，没想到百妖谱真有模糊定位的功能。
“对啊，可以。”小结语速慢悠悠回复。
故今纳闷：“你怎么说话颠三倒四的。”
小结：“我高兴呀，故今。”
这是小结第一次没有叫宿主。
故今抬头看着圆月：“明天太阳不会打西边升起来吧。”
“我就是高兴啊，故今。”
比起收集百妖谱完成任务，故今对于兰娘，更多的是抱着不想遗失萍水相逢朋友的想法。于是百妖谱之上，故今那颗明亮的小点旁，又多一颗大又圆的星辰。
“兰娘真好，这么相信我，淳朴还善良……”故今在厨房走了一圈，弯腰去看灶台下，里里外外把厨房翻了遍。
“我蛋糕呢？？！！”
一行人在路边吵吵闹闹的。
“我没有，我没吃……丢了还不如给我吃呢。”阿猫和故今撕扯，阿旺挠头：“也没什么，路上买点干粮就行。”
故今：“……”她看着笑得开朗的阿旺，从衣襟里掏出一叠符——————当日在鬼市买的，又炸妖怪，没剩几张了。
“当日遇见你，浑身是伤。符箓你拿好，遇到难对付的，扔符就跑，不要恋战，也别被骗。”
“故今！”阿旺憋嘴：“我一直以为你心肠冷硬，油盐不进，鬼话连篇，投机倒把还小心眼……真对不起！”
没控制住自己，故今表情逐渐狰狞：“……否然都跟你说什么了？”
阿旺闭嘴收符，拿出一物掰断给故今：“这是鬼市的燃香，不管身在何处，点燃此物，都能找到鬼市的大门。”
故今接过，狰狞的表情有所收敛。是也垂眸，听见拿腔拿调的声音传过来：“好歹是因为否然，阿旺才耽搁这些时日，而且他没少照顾否然。你这个当师兄的，不拿点什么东西全师弟情谊，替人送行吗？”
是也竟然没反驳，单手一晃，一物从玉镯弹出，飘至阿旺手中。是也低头轻声道：“防护罩。”
故今：“……完啦？”
阿旺：“……够了够了。”
狄宁和兰娘掺住絮叨的狄婆婆，鸡妖站在狄宁肩膀，不远处牛车在等他们。
狄宁：“山高路远，几位，后会有期。”
“我蛋大王要跟狄宁和兰娘去打新天下啦！故今，下次再给你下蛋！”
故今眼皮遮住黑眼仁，只剩眼白：“不是给我下蛋。”
阿旺憨厚一笑：“林波城再见！”
故今垂眸，轻声应：“……嗯。”
步子走得再小，也是一点点拉开距离。故今伸手高挥，人影渐渐在视野中深入浅出，浓缩成一个深重的点，贴近天际线。
她停下动作。
三个方向，三条路。
袖口被拽动，故今定了定，收回视线向下侧首，阿猫猫眼蓄泪，扑朔朔掉，瘪着嘴开口：“蛋糕，真的丢了吗？”
“……”
阿猫脑袋重重挨了一下，故今抬腿：“走吧……你挡脸干什么？”
是也轻咳，放下遮脸的宽大袖幅，玉白脸颊赫然染上桃瓣一样的颜色，先一步向前，瓮声瓮气：“走。”
故今：“……”
人面桃花相映红，好诗，好诗。
如此向永安城走了半天，故今频频看是也。是也睫毛抖动，拧过头，心不在焉去数路边的树，余光中高挑女子逐渐清晰，是也后撤一步，故今轻啧：“你干什么。吓我一跳。”
是也悄悄揉了下右侧耳朵：“你才是……离我那么近干什么。”
“当然有话要跟你讲啊，你们万象宗，有没有什么飞行法器，我们这两条腿要走什么时候？”
阿猫眼睛噌地变亮：“像九极宗御剑飞行那样！”
他记性倒是好。
是也拧眉：“出门在外，不是应该低调些吗。”
“我们不用飞那么高，低一点，贴着地面，不累速度又快就行。”
是也嘴唇动了动：“……没有。”
故今：“……”她盯着是也墨发插着的玉簪。好好好，补天石她碰不得。
“那歇会吧。”
“我……”是也神情突然开始慌乱，故今吹着手上的灰，盘算着要不要花点灵力带他们飞：“你又怎么了？”
“否然……师弟要回来了，我去接他。”
“……”
对上是也浅琥珀色的眼眸，故今的心不受控地狂跳，高高挑起眉：“你去，接他？”
是也表情难看。
可是好看的人难看的表情也是好看的，故今眼中渗出点点绿芒：“好啊，早去早回。”
是也想要说什么，看到一旁的阿猫，眉间拢上阴郁，玉簪从发中滑落，踩上长剑离开时，面色复杂看了一眼故今。
“太好了，否然要回来了……咦，故今你不休息了？”
“我也高兴。”她站起身，五指张开梳了梳身后的长发，慢慢绕着走了一圈。
“林中空气还真清新。”故今突兀哼笑出声：“阿猫，你在这里等否然，我去方便一下。”
阿猫眨眨眼，咧着的嘴角收回来，定定望着故今。风吹来，情不自禁抖了下，他声音小小，不确定道：“故今，你……你又要捉迷藏吗？”
故今站着没动，声音很远：“怎么会，捉迷藏……有什么好玩。”
阿猫蓦地眼里涌上泪：“我等否然，那你不等否然了吗？”他期期艾艾去拽故今衣袖，却差那么一点，故今向前走一步，神情自若，勾卷着颊侧的发，笑得认真：“等啊，但人有三急。”
跑路急，完成任务急，杀男主急。
故今蹲下去拍拍阿猫头顶：“乖乖的。”
她没说等她回来。
*
“宿主！你！你怎么又！”
两侧风景迅速后退，故今全力飞遁，绿芒闪成一道光，气得小结话都说不利索：“阿猫哭得那么可怜，你说走就走，你有没有心！”
“有心啊，我不是犹豫了，还安慰他了吗？”
那也算安慰！
犹豫？都没眨眼时间长！
“否然还在生气，你就又把他们扔下了，你你你你！”
“是你强行选我当宿主的，这个时候后悔也晚了。冷硬无情，善变狠心，这不是一个恶毒反派应该的样子吗？更何况我可是修真界闻者色变的扶桑大妖，难道因为一个小猫哭哭啼啼就改变想法，然后继续窝囊的盘着？”
小结：“……”
“你千不该万不该先入为主认为我很善良。”
“感情，永远只绑架善良的人。”
小结沉默。
疾风切开尘土，故今轻巧落地。永安城三个大字刻印在城墙之上，她却皱起眉：“这么多乞丐？”
城门前着实吵嚷，衣衫褴褛的人们拉扯拥挤，严阵以待的兵士神情严酷，剑刃双双交叉挡在前，身后是缓缓闭合的城门：“入城费，每人十两。拿不出来就滚开！”
“明明昨日才五两，大人不能坐地起价啊！”
兵士冷哼一声：“别人是五两，你们这群林波城的流民就是十两！别以为太守不知道，昨日你们妄图从北破门进城，被拦住后今日改从此门来。哼，永安城岂是什么垃圾都能放进去的！”
“大人，大人啊，我们就是永安城的本地居民啊，让我们进去吧！”
“谁知道你们还不是伪装的，拦住，赶走！”
林波城的……流民……
“十两银子进城费，和锡林城真是天差地别。”故今伸了个懒腰，眼眸黑中带绿：“谁要给你钱。”
*
“光天化日就敢勾引人，你这个狐狸精！我们御天门修士在此，绝不会放走一只妖！”
“大人！不是，大人，这是我娘子！不是什么狐狸精！”
“放开！姚大人可是周朝亲派的赈灾大臣，他说的话还能有假！抓走！”
兵不兵，官不官，修士同俗世臣子为伍，毫无半点出尘之姿。故今靠坐在高处的屋脊上，晃腿垫脚：“赈灾大臣不赶紧赈灾，跑这里让修士抓什么妖。再说……哪里有妖？”
朱红色官服，官帽扣头，面容清癯的姚大人微仰着头，双手背在身后，眼皮堆折，只能看见一双三角眼，将眼神移向挣扎的女子，移走，又再移回女子身上。修士在他周围身前拉扯，恐吓，活像姚大人手下的鹰犬。
“哎呀！谁，谁敢打扰御天门和钦差大人办事！给我出来！”
一声嗤笑在他头顶响起。
高挑女子自屋檐跳下，将掉落在胸前的乌发拨至背后，挑着细眉：“当然没人敢打扰，相反，我是来帮二位办事的。”
故今冲着姚大人躬身，拱手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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