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人还在商量,杨桦抱臂立在屋外,听到这些话脸色阴沉地快要滴出墨来。
杨发和他哪是父子,当爹的整日想的是怎么害儿子,分明就像仇人!
思及此杨桦不禁悲从中来,想起了自己早逝的娘亲,怎会嫁给这样一个男人,他们这些年的父子情分怕是真到头了。
“哐当”一声,屋门被踹开了。
杨桦大步走了进来,张小曼见到来人瞬时变了脸色,急忙往他身后一暼,后头没人,既没有官差也没有村长,那只有他一人,就不足为惧了。
“正巧你来了,我们明人不说暗话,你弟遇到难处了,就你能帮忙,赶紧拿钱帮帮庆生。”
张小曼连装样子都免了,开口就是朝人要钱。
杨发还惦记着昨晚的事儿,心道杨桦一大早就过来怕是来算账的,暂时没开口。
杨桦面容比以往更冷冰冰的,带着寒意的目光扫了眼屋里三人,沉声道,“你们哪来的脸面朝我要钱,昨晚上去我家偷东西的事儿我还没追究呢,刚刚你们的小算盘也被我听到了,我来就是告诉你们,要钱我这儿一分没有,要官司,我倒是能送你们一场。”
“你啥意思!”杨发站起身怒气之下踢了脚凳子,指着他,“你要告我们?你这不孝子,我果然没有猜错,我告诉你,你现在是读书人,敢告父母,传出去不孝的名声,对你有啥好处!”
“我的事自是不用你们操心。”杨桦目光微凛,盯着杨庆生,“你们家这几双眼睛也不必总惦记我的钱袋子,你若是想活命,我倒是能给你指条路。”
张小曼一暼嘴,没好气说,“啥路,你不给拿钱,庆生还有活路吗!”
“当然有,债是他欠下的,钱庄也只认他一人,来村里堵他也是为了给他施压,但若是找不到他人……”
“王老五做了这么多年的养猪买卖,自然认识不少关系,若是能帮这个女婿的忙,一切都好说。”
杨桦点到即止,转身就走。
推门时又回首警告,“你们若是再来我家,下次就大牢里见吧。”
屋里又剩他们三人,杨发攥着的拳头攥紧又松开,沉默片刻才和张小曼商量,“要不,就让庆生带媳妇儿走吧,眼下在镇上名声已经坏了,去别处说不定还能继续读书,只要他不再乱来,以后日子也能过好。”
杨庆生是他的心头肉,张小曼哪里能舍得,哭哭啼啼地抹眼泪,“这一走还不知啥时候能回来,再说了,养个儿子我还指不上,还得去求王老五让他帮忙,我咋这么命苦啊!”
“娘,杨桦说得对,我若不走轻则被卸胳膊卸腿,重则命都没了,钱咱们是还不上了,我只能躲了,王小梅的姑姑就在隔壁县,我去求丈人,让他安排我们先出去,你们说咋样?”
“你真狠心把娘丢下吗!好吃好喝的养你这么大,你惹了祸倒是拍拍屁股走了,我咋办啊!”张小曼红着眼睛说。
杨庆生在原地转了两圈,眉头皱起川字,脖颈上也激起青筋,他低吼一声,“那你让我咋做,要么我赶紧走,要么一家人在这等死吧!”
娘俩说红了眼,杨发叹了口气,拍板决定,“走吧,家里还有乐哥儿呢,日子还得过,你还年轻,听你丈人的,日后还有机会,等这阵风头过去,再回来。”
当家的发话了,杨庆生转头就去收拾包袱,炕上只传来阵阵张小曼的哭声。
于乔在家等杨桦回来,先等来了杨小东,这小子进屋先把两个烤玉米递给于乔,紧接着问,“嫂子,早上我娘去外头井边打水,回来就说出事了,我在灶房偷偷听了一耳朵,听说昨晚上杨发大伯来你家偷东西了,有这回事儿不?”
“你娘是这么说的?”
“当然了,我娘回来和我爹说,井边树下聚了很多人,都在谈这事儿呢,现在早都传开了,我娘回家就数落我爹,说老杨家人这副德行,连带着她都跟着丢人,打了一桶水就回来了。嫂子,没丢啥东西吧,以后他们还会不会来了?”
于乔咬了一口热乎乎的玉米,笑着摸摸他的头,“别担心,你杨桦哥去处理这事儿了,他们若是还敢来,我们就报官。”
杨小东用力点点头,一抬头就见院里的柿子树,柿子已经熟了,馋虫立马被勾了出来。
“嫂子,这柿子能吃吗,我想尝一个。”
于乔叫他随便摘,又卖了个关子说等杨桦回来,有个好吃的要给他俩尝尝。
杨小东搬来凳子踮脚伸手够那个最大个的柿子,抬手还未碰到,身后一只大手伸过来,就被人抢了先。
杨桦径直把手里的柿子递给了于乔。
“你和孩子抢什么嘛。”于乔左手拿着玉米右手拿着柿子好笑道,“你先吃,我去给你们拿新玩意儿去!”
看杨桦轻松的神情就知道事情办妥了,于乔也不再担心,高兴地去后头拿自己准备的惊喜去了。
片刻后一盘扁扁的上头带着些许白霜的柿子饼摆在院里的小桌上。
于乔让他俩先尝尝好不好吃。
杨小东看到上头的白霜还以为是东西发霉了,犹豫问,“嫂子,这不是坏的吧,不会吃坏肚子吧。”
下一瞬一个柿子饼就被于乔塞到了他嘴里,“仔细尝,好不好吃?”
两人快速吃了一个,口感软甜,果肉松软一点也不涩口。
在于乔期待的目光下,面前两人纷纷点头,“好吃!”
杨桦,“这是咱家院里的柿子做的?叫柿子饼?”
于乔点头,“我先做了这几个试试,果然成功了,昨晚上我去山脚下捡了些硬挺的树枝,一会儿我们搭个木架子,专门用来晒柿子饼。”
杨桦一直都很佩服夫郎的想法和手艺,当即起身去鸡窝旁边那堆树枝里挑挑拣拣去了。
“嫂子,这东西咋做的你教教我呗。”杨小东拿起第二个边吃边问。
“这东西简单,挑熟了的但不能太软的柿子,先给它削皮用开水烫一下,然后用麻绳穿在把上在院子里晒就行了,晒软的时候试着捏扁,一般晒个五六天就能吃了。”
于乔拎了个筐走到柿子树下开始摘柿子,招呼他,“小东你过来帮忙,等晒好了咱们摆摊时顺便卖柿子饼。”
杨小东抹抹嘴小跑着过去摘柿子。
杨桦挑了十根粗一些的树枝,拿锯子把枝杈都处理掉,随后在灶房旁边地上挖了几个洞,先固定了支撑的树枝。
“桦哥,咱家就这几个树枝,能做多大的架子就做多大的,弄结实一点儿就行,一会儿我和小东把这些柿子削了皮用热水烫好,就能晒了。”
“行,就听你的,我去给你们烧锅水。”
于乔在灶房忙活,杨桦在院里搭木架子,杨小东则一会儿和于乔削皮,一会儿给杨桦打下手,忙了一中午,架子搭好了,柿子也串好了。
于乔嘱咐,“小东,咱们削下来的皮也别扔,等晒几天后用皮捂霜呢。”
杨小东照做,把皮都收在簸箕里,放在灶房阴凉处了。
杨桦搭的架子一米见方,有一人高,这下子一次就能晒几筐柿子了。
“小乔咱们村只有几户人家有柿子树的,还真没见过有人会晒柿子饼,又是个新奇的吃食,卖多少钱合适?”
于乔把穿好的柿子递给他,指挥他挂上去,心里想着做这东西属于零成本,不管卖几文钱都是净赚,从前在现代,**块钱一斤,十块钱也就能买三到四个柿子饼,算不上便宜。
但家里只靠这一棵树,也就是卖光了算,而且柿子能做很多吃食,怕是一棵树的果实还不够呢。
“柿子饼就卖两文钱一个吧,反正咱们没有本钱,但我还想着用柿子饼做几样新甜点,到时候就卖得贵了。”于乔想了想,这价格也算合理。
杨桦感叹,“小乔真厉害,能想出来这种吃法,这个老院子我小时候也常来,每年都是摘了柿子就吃,从来没想过还有别的吃法。”
于乔腰间骤然一紧,他被轻松地拉进了杨桦怀里,耳边是他温和地低语,“和你在一起,我又有口福了。”
于乔短暂地靠了靠他的肩,笑容明媚地抬眸看他,“那当然了,你的口福还在后头呢。”
两人几日不见,身子紧紧贴在一起动作也不自觉地亲密起来,差点忘了旁边还有个蹲在地上穿线的杨小东。
杨桦反应过来克制地拍拍他的腰窝,而后松了手,掌心滑过侧腰,带起一阵细微的颤栗。
纵使是互相思念,但大白天的在院里这么亲密,于乔也不习惯,脸像熟透了柿子又红又软,他用手背拍拍脸急忙进了灶房。
留下杨桦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的手蜷了蜷手指轻翘了嘴角。
院试已经考完,得十日后才能出结果,听说是附近府城的大儒们评卷,杨桦没有人脉打听,也不着急,只在家和于乔晒柿饼,照常去镇上摆摊。
那日于乔答应过晒好了柿饼让几个婶子来吃,正巧杨桦和柳周正关系好,让他带回家让柳家婶子帮忙分一下正合适。
晒了五六天的柿子饼就能吃了,只是要想捂出白霜还得几日,于乔把晒好的柿饼分别用油纸包好,包了十份等着人来拿。
柳周正跟着猎户去山上打猎,这一趟收货颇丰,三只兔子两只野山鸡,还有几个野鸡蛋,他下山后背着背篓直奔杨桦的家门。
“杨兄,院试考得咋样?你咋看着都不急呢,要不是我这几日天天上山,我早就想来问你了。”
杨桦给他倒了杯水,看他咕咚几下喝完才回,“结果在交卷的一刹那就定了,平白担心也无用,就等几日后出成绩吧。”
柳周正笑哈哈说,“你看我,凭你的才学一个院试肯定能顺利通过,你就等着官差来报喜吧,来,兄弟送你只山鸡,就当提前给你送贺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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