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及到夫郎的名誉,杨桦格外严肃认真,还未开口就被于乔打断。
于乔动了动眸子,视线一一扫过杨家这几口子人,杨发看着像个憨汉子,杨富贼眉鼠眼的,杨有更是尖嘴猴腮看着不像好人,他们的媳妇儿也都和张小曼一个德行,眼神滴溜溜地转。
他不慌不忙盯着张小曼说,“我可是杨家明媒正娶回来的,婚书上写的清清楚楚,你们一口一个叫我破烂货,以为丢脸的是我吗,丢脸的其实是你们,还有这些个亲戚,哪有公公婆婆又骂又造谣儿子的夫郎的,我看你们才是不想让这个家好过!”
于乔掷地有声,真把人给唬住了,侧头又看到门口墙外都是看热闹的村民,他拉着杨桦的手,唇角轻翘,也不避讳,“一个哥儿的清白是最重要的,我是不是破烂货我夫君最清楚,我刚嫁过来你们就平白无故造谣说我没了清白不检点,我还能忍吗,和你吵那都是为了维护我自己的名声,再说了我自从嫁过来我连杨家院子都没出去过,娘家都没回,你们凭啥污蔑我!我明白了,你们就是要坏我夫君的名声,读书人最要脸面,你们安的什么心!我夫君名声若是坏了,你二儿子不也在镇上读书吗,一样受连累!”
他越说越激动,声泪俱下哭得可比杨发两口子真,反正现在的于乔芯子是他,以前的都不作数了,说啥都靠这张嘴,可得好好利用。
张小曼一想到自己亲儿子瞪时傻眼了,气得大骂他颠倒黑白,指着他就要冲过去,被两个妯娌拽住了,边拍她的背,一边念叨着让她消消气。
这院里的人心知肚明,于乔说的就是事实,娶于乔也是她们帮忙打听的,十里八村有没有名声不好还能作的哥儿,娶回家有大用。
没想到成亲后杨桦能一直忍着乔哥儿的臭脾气,倒是张小曼和杨发被折磨的着急上火,连乐儿哥也怕这个嫂子的嘴,所以又想了法子就是逼他们圆房。
这事情还真闹大了,如果于乔死了,杨桦可就说不清了,身上有了污点哪还有资格考试了,可这作精又回来了!
“大家伙都看看啊,这不孝子和夫郎就是这么对长辈的,真是要撇下我们不管啊!我不同意分家啊!”
再跟于乔掰扯下去说不定自己会吃亏,张小曼也不管了,一屁股坐地上就开始嚎,“杨柳村有个童生抛弃爹娘了,还有没有管啊!来人啊!”
边嚎边蹬腿,扑腾的衣裳上都粘了灰,也不怕丢脸了,可她只顾着说杨桦和于乔,连带着把村长也给埋汰了。
“杨发家的,你快起来,大家伙儿都看着呢。”村长沉着脸道,“我叫你们杨家兄弟来就是为了分家的事,既然族里人不同意,你们双方都有话说,那还按老规矩办,有一方有错处就能分家。”
杨家几兄弟口径一致,媳妇们也七嘴八舌,都来指责杨桦不孝,于乔更是祸害。
吵了好一会儿村长重重一咳,抬手让大家伙儿闭嘴,指着杨桦让他说。
杨桦不看别人,墨色的眸子只盯着地上的张小曼,一字一句地说,“前几日你趁我夫郎生病,直接把我们撵了出去,啥东西都没让我带走,让我们在村东的破房子里自生自灭,我爹也没反对,这是为人父母该做的事儿吗,就单凭这一点,我定要分家。”
“谁说撵你们了,那是让你们去养病的,冤枉啊!”
这种事骗不了人,左邻右舍都知道,邻居们都扒在门外看着呢,几个嘴大的婶子撇撇嘴,不背人地说,“那日我都看到了,杨桦背着他的夫郎就拎了筐地瓜就去了村东头,可不是啥都没给孩子拿呢,哎呦,可怜见儿的呦。”
“对对对我也看到了,村东那老房子梁都要断了,哪里能住人啊,这不就是祸害人吗,真是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杨桦亲娘多好的人啊,可惜啊命短啊!”
“你们别说,这杨家大郎平日里话少,见人也不热络,还以为挺木讷的,我看这不挺会说话吗,句句刀理啊,看这后娘还咋耍赖!”
另一个也住村东头的老婆子接话,“可不是,我那天还看见那夫郎还去接生婆家借粮食了呢,他家小孙子还把人当要饭的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直接坐实了张小曼见死不救撵人的事实,这下也说不出辩解的话了,杨发长满皱纹的黄褐色脸涨得通红,被村里人指着鼻子议论,觉得丢人抬不起头来。
想到还在读书的杨庆生,登时觉得这步儿走错了,杨桦名声坏了不要紧,但既然是一家人,要是耽误了二儿子可咋办!又看到坐地上耍泼的媳妇儿,偏信了她想的馊主意,气儿不打一处来,咬咬牙喊道,“分家,分就分!”
于乔和杨桦对视一眼,暗暗松了口气。
杨发都发话了,张小曼连剜带瞪不情不愿地站起来,杨富和杨有互相推搡着,挤眉弄眼也无话可说。
村长按规矩办事儿,直接让杨发报出家里的家当,三个孩子怎么分。
要说钱那是一个子儿都不想给杨桦,杨发心都在突突,越看两人越生厌,但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啥也不给以后也没法在村里做人了。
他扫了一眼院子,心里有了数。
“我们家房子有三间土坯房,村东有个快塌了的祖辈传下来的破房子,我们后身隔着两条道的那间是我二伯传给我的,也很久没住人了,但修缮修缮还能住,牲口就这院子里的十只鸡五只鹅,地有六亩,都是旱田,收成都差不多,剩下的就是些锅碗瓢盆家用的东西,没啥值钱的。”
杨发家只靠地里收成过日子,张小曼是个懒媳妇儿,针线活也不愿意做,还得供老二杨庆生读书,一年到头攒不下几个,这还得靠杨桦做活儿卖物贴补呢。
他没说家里存银,众人不吭声都听着呢,杨发胳膊肘怼了张小曼几下,才听她吭哧瘪肚说,“我家没钱,养三个孩子哪有那么容易,不饿死就好不错了,还存钱呢,没有!”
她咬死不承认倒也没法子,可看热闹的村里人可不嫌事大,一个汉子在门外喊,“不对啊,月初我看着杨发和村里的猎户上山捡了只野狐狸呢,最少也得卖个十两八两吧,这不是有钱吗!”
张小曼听罢后槽牙都要咬碎了,伸手拧了下杨发的胳膊,杨发拎着狐狸在村里大摇大摆的走,又不是眼瞎了看不到,真是没用的汉子!
村长适时发话,“既然这样那就分吧,杨桦这些年给家里干了不少活儿,又是老大,成亲了又是童生,理应多分一些,你们有不同意的不?”
都要拍板了,不同意也没用,还不如配合村长,也不算得罪人。
杨发点点头,主动说,“后头二伯传的那间屋子就给杨桦吧,家里的鸡给三只,鹅给一只,地给一亩,银子给一两,从今以后你们就过你们的日子去,多了少了也别来朝我们伸手,我嫌丢人。”
这说好听点叫分家,说难听点这不就是想断了父子关系吗。
村长看向杨桦,问问他的意见,小两口都点头同意,杨桦斯文坦然地说,“我娘去世前有个银簪子留给我,当时我岁数小,你说替我保管,如今我们分出去了,理应交给我了。”
杨发听罢犹犹豫豫朝张小曼递了个眼神,她这媳妇儿全当没看到,拧着身子不看他。
村长,“杨发媳妇儿,可有这个簪子?还是拿出来给杨桦吧,毕竟是亲娘留下的念想。”
张小曼不动弹,看那模样也知道她想昧下来。普通村里人哪戴得起银簪子,这好东西她还想留着以后戴呢。
没想到杨桦小小年纪就这么有心眼,这么多年还惦记呢。
众人也不急,干等着她,杨发暼见媳妇儿那小家子样儿老脸挂不住,狠推了她一把,呵道,“还不快去拿出来,还不够丢人啊!”
张小曼把一个木盒子交给杨桦时,指甲恨不得把那木盒扣下来一块儿。
东西都分完了,分家也完事儿了,还得出个文书。
杨家有读书人,屋里就有笔墨,村长会写字,进屋写文书去了。
几个兄弟也都跟着去做见证,院子里就剩下杨桦和于乔。
“走,咱们先回屋收拾东西。”
成亲后两人住在东屋,屋子不大,里头一铺炕一个柜子,角落里还有一张桌子,上头都是杨桦宝贝的书笔纸。
于乔大致扫了一眼,直接把炕上的被子叠好卷起来,杨桦拿了包袱去收柜子里的衣裳。
两人身上穿的这身还是几日前被撵出来时的破衣裳,夏天天热仔细闻闻都有点儿味道了。
他带过来的东西不多,也没啥嫁妆,只有几件春秋的衣裳,也好收拾,杨桦的稍微多一些,但一个大包袱也装下了。
剩下的就是书桌上的东西,得妥善归拢,磕了碰了都心疼。
两人动作快默默干着活儿,屋里不知何时进了一个人。
正是杨家兄弟带过来的孩子,约莫十二三岁,看外表没有红痣应该不是哥儿,可身子骨太瘦了,露出的手腕子骨头高高凸起,仿佛一掐就会断。
那孩子唯唯诺诺双手揪着衣裳下摆半低着头,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怯生生地瞄着于乔却不敢开口。
于乔不认得只好喊杨桦,“桦哥你回头。”
“小东你咋过来了。”
杨小东局促一笑,小心往前挪了半步,“桦哥,我来看看有啥需要我做的,我帮你们收拾吧。”
“不用,东西不多,正好你来了你把这几本书拿走,我之前给你那几本都看完了吗?”杨桦耐心询问,找出块破布认真包好那几本书塞到他怀里。
“不不不,哥,我不是来要东西的,再说若是被我爹娘发现了,又得挨打了。”杨小东拿着布包声音都抖了起来,双手更是哆哆嗦嗦想要推拒,本就瘦小的身子快要缩成一团。
于乔看着实在不忍心,咋能有人家把孩子养成这样。
杨桦脑仁一紧,已然猜到了,村里人大多只让孩子干活儿,舍不得钱送孩子读书,像杨富这样的爹娘,发现孩子偷摸识字,还得打一顿呢!
他动动唇眼神闪过愤怒,于乔也明白咋回事了。
“小东你别害怕,尽管拿回去读,有不懂的可以来我家,我虽然比不上桦哥,但也略懂一些,他若是忙我也能教你。”
杨小东呜呜呜:哥嫂真是大好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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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分家了就别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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