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还得多靠你一些了。”青卿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回家的,只记得小桃站在自己面前的样子。虽然她的五官看起来还带着些稚嫩,但那份坚定和可靠感却让青卿感到安心。
明明她比自己还年轻,却给了他一种不可或缺的依赖感。青卿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低下了头。
“不要觉得害羞,这种事我们都很擅长。”小桃笑了笑,语气轻松,“而且你爷爷和我们都觉得,你会是那种继承他一切的人。”
“……谢谢。”青卿看着小桃,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的话语带着一种沉甸甸的责任感,而他自己却感到有些不知所措。
在超市里,青卿挑选了许多东西,装满了购物车。当他在结账时,看到账单上的数字时,心都快要碎了。虽然他努力自我安慰,想着这些东西以后都会用到,可心头的沉重感却挥之不去。
回到家时,方萌萌还没有离开,冷隐水告诉他怀真和慈心已经走了。兰芝和小女孩坐在沙发上,兰芝轻柔地摸着小女孩的头发,神情温暖而安静。
“很好,接下来得安排她们的事情了。”青卿心里默默计划着,意识到他必须为此做出一些决定。
“她们现在是灵体幻化出来的存在,不能再回到人类的世界了。”小桃看着青卿,声音平静,“你和她们有了契约,灵力是你给的。”
“啊?我?”青卿一脸茫然,指着自己,心里完全没准备好。
“嗯,你给了她们灵力,所以她们才得以存在。”小桃解释道。
“所以……”青卿皱起眉,突然有些烦躁,“难道她们以后要一直跟着我?”
“你的能力,你自己决定。”小桃轻描淡写地回答,仿佛这一切都不足为奇。
“那……看来得扩建房子了。”青卿揉了揉额头,决定暂时不去深思这些事情,不然脑袋真的要炸了。“那就按照冷隐水说的安排吧。”
他拿起手机,打电话给建筑公司,简单说明了要求,建筑公司迅速发来了合同。青卿看了一眼,便直接签了字。
接下来的日子,青卿大部分时间都在床上度过,要么是在睡觉,要么就是翻看爷爷留下来的遗物。他的身体感到异常疲惫,似乎每一个细胞都在向他求休息。眼前的事物变得有些模糊,许多事情他交给了小桃和冷隐水处理,自己则陷入了沉睡的状态,暂时放下了那份沉重的责任。
青卿的爷爷并没有写日记的习惯,也没有留下太多文字。唯一的遗物只是一串佛珠和一个金刚杵。对于青卿来说,这些物品的意义深远,却又显得那么遥远和模糊。他曾无数次地翻看那些东西,但始终无法从中解读出更多的秘密。
直到他身体完全恢复,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月。冷隐水和小桃会时不时进来探望他,得知他活着后,也不再过多干涉,似乎他们也知道,青卿需要的只是时间和空间。
几场大雨过后,气温渐渐回升,青卿终于觉得自己恢复得差不多了。身体前所未有的轻松,仿佛所有的疲惫都已随着雨水消散。
“好嘞,看看今天有什么活。”青卿伸了个懒腰,轻松地笑了笑。他知道,打理墓园的工作繁杂琐碎,可是已经一段时间没动过了,他倒也期待起这种日常的忙碌。
然而,当他刚踏出门外,就被一株盛开的红玫瑰吸引了视线。随着目光的移转,他看见了兰芝。
“你好,青先生,今天感觉好多了吗?”兰芝换上了一件白色无袖连衣裙,黑发用发簪挽起,整个人看起来更加清丽动人。那双秋水般的眼眸透露出一股深邃的神情,让青卿不由自主地凝视。
“……好久不见。”青卿微笑着,语气温和,“你也好吗?”
“好多了,至少不再和我的女儿在担惊受怕中度日。”兰芝低声说道,语气里有些许释然。
青卿微微一愣,心中涌起一丝疑问:“你还愿意留在这里?”
兰芝轻轻摇头,叹了口气:“我女儿因为怨恨而无法前往极乐,我又怎么可能心安去呢?”她顿了顿,继续说,“而且,我过去做了很多关于小鬼引财的事,心里有愧。在这里,能帮助到别人,也算是我可以稍微安慰自己的方式。”
她看向青卿,眼中有一抹淡淡的感激与坚定,“我曾在火光中向她们母女伸出过手,也承诺过会保护她们。虽然当时的青卿和现在的你已经有了些许不同,但能在一起,对我来说已经足够。”
青卿注视着兰芝,心中涌动着复杂的情感。无论她过去做过什么,无论她现在有何种境地,至少她愿意停留在这里,愿意在这片土地上找到属于自己的安宁。
“只要你愿意,任何时候都可以留下。”青卿轻声说道,眼神温柔而坚定。
此刻,他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责任与宽容。尽管过去的一切都让他深感困惑。
原本的工作会客室与这边的客厅之间有一条六七米长的走廊,现在这条走廊的一侧已经被打通,靠窗的位置变成了两间房,而另一侧则被扩建成了四间房,走廊的形状也因此变成了凹型。除了兰芝母女住在一间房外,方萌萌出乎意料地也住了进来。她以前不是很讨厌这里吗?怎么现在也住下了?
此时,方萌萌刚给客户化完妆,眼底的黑青十分明显,看起来她的休息不好。
“你想说什么?”方萌萌看到青卿走过来,眉头微挑,“你身体好了?”
方萌萌曾几次去看过青卿,知道他那段时间的昏睡显然不正常,但她也理解了,只要他活着,一切就都不算太坏。她听小桃他们说,青卿的经历对外人来说太难相信。
“身体好多了,没事了,你没事吧?”青卿看着方萌萌,心中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口。
“陈容死了。”方萌萌突然开口,语气低沉,“前段时间我去给她化了妆。”
“……抱歉。”青卿低下了头,声音也低沉了下来。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方萌萌摇了摇头,眼中透露出些许痛苦,“如果我当时保护好我的手机,你们也不会因为接到我的电话就赶来救我。”
青卿看着方萌萌,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了什么,犹豫了一下,开口道:“那你……”
他瞥了一眼还在房间里的兰芝,话未说完,因为兰芝母女的存在让他一时不知该如何继续。
“那个小女孩,”方萌萌似乎知道青卿的顾虑,声音微微颤抖,“她不会原谅他,但也不恨她。她原本也不过是接受了商人的交易。她想见妈妈,商人居然复活了她,需要血肉,而商人,才是最大的罪魁祸首。”
方萌萌咬牙说完,语气坚定而愤怒,“我不会放过举办游戏的人的。”
青卿愣住了,方萌萌的目光异常坚决,她继续说道:“所以,我选择待在这里,怀真和慈心他们懂得很多。我需要力量,至少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无知。”
青卿看着方萌萌,心中一震。她的决定和坚持让他震撼,但他也知道,这些事远比他想象的要复杂。虽然他现在知道了许多事,但他依然没有完全准备好接受这一切。
门外传来了灵车倒车入库的声音,意味着又有新的客户来了。青卿深吸了一口气,知道自己不得不继续面对这些未解的谜团。
“现在,也只能得过且过。”他喃喃道。
方萌萌转头看向他,眼神有些黯淡:“今天晚饭我不来了,我和花师傅约了去朝露街。”
花师傅?青卿突然想起:“哦,花十鸢吧。”
“好,我知道了。”青卿一边穿上白大褂,一边说道,“路上小心,早点回来。”
“……好。”方萌萌看着青卿,点了点头,语气温和地回应道。
现在,兰芝和她的女儿负责打理墓园的园艺,墓场里的花草都交给了她们照料。冷隐水则在操作间里忙着接待客户,今天送来了五具尸体,要求火化安葬,客户们或多或少都会来最后一面。
“你去休息一下吧,接下来我来。”青卿走到冷隐水旁边,语气平淡,却带着几分关心。
“啊,青卿,你没事了?”冷隐水戴着口罩和手术帽,目光中透露出一丝担忧。
“没事,我休息了那么久,已经好多了。你也很久没休息了,去休息一会儿吧,接下来我来。”青卿戴上了手术手套,语气温和却坚定。
“没事,我给你打下手,我这边客户也快处理完了。”冷隐水虽然已经习惯了这里的工作,但依然不舍得让青卿自己承担这么多。
整个夜晚,客户们接二连三地来,处理尸体和火化的过程总是需要大量时间,直到深夜才最终结束。火化通常发生在夜晚,哭声环绕着火化室的门口,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沉重的气息。
一具尸体从入炉到烧成灰,青卿只需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成年人火化后,只剩下一个小小的骨灰盒,骨灰塔是他们的最终安息之地。每一个安葬的仪式青卿都会亲自主持,直到一切都井然有序。
在墓地,首先清理墓穴,然后拉起遮阳布或白布。如果是夜晚,可以省去这些程序。接着铺设红色地毯,摆放北斗七星,勺子朝北,象征着为客户指引方向。
骨灰放置时,单独葬的放在中间,合葬则搭起红布条,摆上筷子一双,红布缠绕,表示希望客户在另一个世界安享无忧。灵牌也要摆放好,象征着客户的名字永不消逝。其他随葬品如狮子、花卉、金元宝等,也都寓意着希望客户在来世过得安稳、富贵。
接着,儿孙亲属会往墓穴四角放些黄土,动手的人需要戴上红手套,以示庄重。这些繁杂的仪式,青卿一一精心安排,确保每一件事都做到尽善尽美。
一波又一波的客户处理完毕,直到天亮,终于可以松一口气。
“终于结束了,我们回去吧。”冷隐水穿上黑色西装,和青卿一同参与告别仪式。
“你先去洗漱吧,我去看看客户们就可以睡了。”
“好。”
青卿有一个习惯,每次睡觉前会清点一下客户,以防万一出现错误,尤其是火化时万一弄错了身份,虽然每次都会再次核对,但做一次确认总是让他更放心。
然而,当他检查时,他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五个客户,今天送走了三个,剩下两个,可是他发现这里竟然有四具尸体。
“我烧错人了?”青卿心里一惊,立刻打开电脑核对最近的火化记录。
“怎么了?”小桃听到他急促的动作,疑惑地走出房间。
“出事了,出事了。”青卿手里拿着名单,匆匆走向太平间。
“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小桃赶紧跟上。
“尸体多了两具!”青卿焦急地说道,声音低沉而急促。
“啊?这还能多出来?”小桃愣了一下,完全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啥,客户多了两个?”冲完凉的冷隐水探出头来,语气中满是不相信,“不可能啊。”
他什么都没穿,刚走出淋浴室,却被小桃一脚踹了回去。
“穿衣服!”小桃冷冷说道,语气中带着不容忽视的威严。
在太平间里,所有人都再次核对了流程和监控。经过仔细检查,确认所有程序都没有错,客户名单和火化过程也都完全符合记录。然而,问题依旧存在——尸体平白无故地多出了两具。
“怎么回事?”青卿眉头紧皱,神色焦急,一边核对监控画面,一边自言自语。
从外面回来的方萌萌和花十鸢看到的,是灯火通明的工作间和正焦虑不安的青卿。
“怎么能多了两个呢……”青卿还在不停地比对监控画面,喃喃自语。
这行工作,少了任何一具尸体都不行,更不要说多了。
“出什么事了吗?”兰芝也走了出来,看到大家的紧张气氛,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一丝担忧。
就在这时,一个微弱的声音传来,但因为声音太小,几乎没有人注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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