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要说是没住人,那刚刚一大群人也确实是进了这样的房子,自己附身这人也没觉得奇怪。
没错,附身。
折腾这么久,他这才搞明白,这次他在梦里不是人,具体是什么不清楚,可能是类似背后灵一样的东西。
总之就是他跟这个叫姜之泽的人共享视角,但仅限于视角。
他无法影响他的一举一动,也无法发表自己的意见,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观看。
就像观看第一人称的3D电影一样。
“咚咚咚”
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付里过去开门,但却猛地被门撞到了手。
怀丘顺着姜之泽的视线看过去,只见一个大汉提着个篮子立在门口。
他看起来并没有进屋的意思,只是把屋内情况扫视一番后便朝旁边走去。
他曾给怀丘留下十分深刻的印象,因为在刚刚那群人中,他脸上一条刀疤横贯面中,甚至绕到脑后首尾相接,使他在一群光滑的卤蛋头中尤为显眼。
若是简单地以貌取人,那他绝对是恶棍中的恶棍。
怀丘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视角升高,这让他不禁提起一口气来,直到察觉这人只是换个更偏僻的地方坐时他才把心放回肚子里。
他真是怕极了这人会直接冲上去,单从刚刚他们湖边那些谈话来看,他们俩都不是什么能随随便便让自己受委屈的主。
不出他所料,他放松不过三秒付里就开始扒着门框往外瞅。
外面叮叮当当一阵响,等到这声音沉寂下来时,付里也被人拎进屋子里。
那人脸上就没什么比较鲜明的特征,唯一能够用于区别其他人的大概就是他腰间挂着一个布袋,里面看起来沉甸甸的,底部隐约能看出些棱角。
不知道是不是怀丘的错觉,他总感觉姜之泽在那人腰间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
“哎哎哎,马大哥你放我下来,干嘛呢这是?你不是说我们是很重要的客人吗?”
付里费了好大力气才从比他高上整整一个头的人手下挣脱,不过眨眼间的功夫他就一改刚刚那狼狈模样,叉着腰指着马费,道:“你们就是这么对待客人的吗?”
马费比他看起来脾气要好,憨笑着安抚:“哎呀,真是不好意思,主要是村子里那些祭祀不太方便外人看,不然得罪了什么,我们可承担不起。”
“啊,是、是这样吗?”付里讪笑道。
他摸着鼻尖眼神乱瞟,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悄悄挪到姜之泽身边,也顺便把马费的目光带了过去。
马费看了好一会儿,才咧开嘴继续:“最近村子里忙,你们别介意,等空下来了我们肯定好好招待你们。”
付里悄悄戳了戳姜之泽,没得到回应,于是他只好再次站出来说几句客套话。
许是见他们实在没什么话可说,马费挠挠他光溜溜的脑袋就转身离开,留下两个人在屋子里大眼瞪小眼。
“不是,你怎么一见人就哑巴了?你社恐啊?”付里率先打破沉默。
然而姜之泽却依旧盯着马费离开的方向出神。
“喂喂喂,你魂呢?”付里在他耳朵旁呐喊。
这一喊可把姜之泽给吓一激灵,他黑着脸推开满脸疑惑的人就追出门去。
怀丘下意识想要阻止他的动作,但却无济于事,只能眼睁睁地跟着他跑到大街上。
跟马费口中的忙碌不同,街道上空无一人,甚至连其他屋子的门都半敞着,将屋内景象全部展示出来。
一床一桌,和他们那间一样,如同复制粘贴一般。
天上是看不清的灰,分不清是云还是雾,偶尔有风吹过卷起些尘土,为灰蒙蒙的街景添上一抹土黄色。
不过还好这人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冲动,只是走了两步便折返回去。
等他回到屋内时,付里已经盘腿坐在床上,他把被子推到一边,面前摆了几张纸。
听见门响,他头也不抬地朝姜之泽招招手:“来来来,你帮我想想接下来咱们还能干嘛 ,或者现在可能是什么情况。”
随着姜之泽走近,怀丘也看清了纸上的内容:
1.下一步我们会死;
2.下一步我们会逃跑;
3.下一步我们会睡个好觉。
还有几张被他拿在手上等待补充,他塞给姜之泽两张,催促着让他快点。
姜之泽接过笔,很快就写下一句话——这个村子里只有两个人。
“你要干嘛?算卦吗?”把东西递过去,姜之泽问道。
低着头冥思苦想的人正打算接,却没想到伸手捞了两下没捞着。
不知为何,姜之泽把纸笔收回,鬼使神差地又写下一句话——已经有人死在这个村子了。
见他们两个终于有了相同的想法,怀丘不禁高看了他两眼,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想到这个。
怀丘是因为他自进这个村子起就闻到一股很重的土腥味,但还不等他高兴就闻见里面参杂着血腥味。
尤其是那个刀疤脸开门那一下更甚。
那血的味道不属于人,但是跟人血很相似。
他可以肯定普通人闻不到,因为跟周围的土腥味比起来,那血的味道实在是微乎其微,正常人绝不可能察觉。
除非有人跟他一样有着敏锐的嗅觉,但是如果跟他一样的话,这周围的味道就够那人喝一壶。
他是控制不了这具身体,不然他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把鼻子给堵上。
如今他也只能忍着罢了。
“不是啦,”付里一边解释一边将纸团成团扔在一起,“我的特质技能是鉴真,偶尔能拿来做一下选择题。”
“这可是我自己发现的。”他又紧接着补充一句。
“你这包对吗?”姜之泽问出了怀丘的心声。
“如果有正确答案的话,多抓几个一般都会被抓到的,不过要是没有对的,那就随便喽。”付里撇撇嘴回答道。
姜之泽一听这话,眼里升起的希望“啪”地一下灭了:“所以还是纯蒙啊?”
“哎哎哎,怎么就纯蒙了?很有用的好不好,之前我抓对好几次呢。”付里满脸不服。
“不能只抓一个吗?”姜之泽看起来依旧失望。
“哎呀,我直接跟你说吧,”付里一拍大腿,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系统给的解释是‘若你坦率待人,那你将永远不会被欺骗’,所以我这东西主要是拿来鉴谎的。”
“这种歪门邪道的用法是我自己研究的,系统那边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我之前乱搞被警告过,现在也只敢拿来排除一些错误……”
他还在喋喋不休地解释着,但姜之泽看起来并没有听进去。
“所以那个马费说的都是真的?”他撵着耳边的碎发问道。
怀丘留意到他将那个耳饰摘了下来。
“啊?我不知道啊。”付里怔了一瞬,似乎有些跟不上他的思路。
姜之泽深吸一口气,道:“你不是能鉴谎吗?”
“但是这又不是被动,当时我没看,怎么会知道。”付里回答。
“嘎吱——”
不知哪里来的一阵风把屋门吹开,门外两三个人背对着他们堵在门口。
他们对视一眼,都默契地没有再说话。
付里把摸出来的三个纸团往兜里一揣就猫着腰滚到墙边。
而姜之泽手腕轻震,一把精巧的匕首便滑落到他手中。
怀丘从上面闻到了些药草的味道,却又一时分辨不出来那究竟是什么。
不过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姜之泽的行动吸引,只见他揣着匕首贴到门边,然后小心翼翼地伸出手。
嘶,直接上手吗?
没确定情况就跟有明显异常的人接触,这可不是什么值得学习的举动。
怀丘心想,但是他又忍不住担忧起来。
这场梦会不会就这样结束?
预想中的惨案并未发生,那几道人影在接触到姜之泽的那一瞬便如烟雾一般荡漾着消散。
“我滴个乖乖,兄弟你是真敢硬刚啊。”
姜之泽刚关上门,付里就凑过来把手上的纸条给他。
三张纸,分别是会死、会睡觉和只有两个人。
“咱们接下来有得折腾了喽。”付里耸耸肩。
这几个不管哪个是正确的,都足够让人眼前一黑。
“所以这里没人出事吗?”姜之泽望着手里的纸条若有所思。
“多半是喽,虽然选上的不一定对,但是没选上的肯定是错的,我验证过。”付里回答。
“是吗?”
不对,肯定有人出事,我不会闻错。
怀丘努力想把这个信息传递出来,但却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姜之泽只是短暂地迟疑了一瞬便把这个可能抛到脑后。
“首先睡觉那个肯定不对,至少我在这种情况下是睡不着的,”他摩挲着那一段段竹节,开始一一排除,“会不会死这个我持保留意见,至于只有两个人……”
他把那个耳饰挂回耳朵上,再次走到窗边望向对面。
这次街道上不再寂静,偶尔路过几个村民,追逐打闹的、扛着锄头铁锹的、摇着扇子的,看起来民风颇为淳朴。
不过跟普通的村子比起来,这里只有正值壮年的男人,没有老幼,也没有妇孺。
“你觉得他们算是人吗?”姜之泽问道。
付里上前和他并肩,回答道:“我觉得不算。”
不算吗?
怀丘看着外面或笑或闹的人,不禁在心里询问自己。
“我不这么觉得,”姜之泽道,“并不是所有NPC都这样。”
“你是指玩家同化?那跟死了有什么区别,最后不还是变成游戏的傀儡。”付里双手往前一推,便退离窗边。
因此他没有注意到在他说出这句话那刻,搭在窗框上的手突然发力,一条条青筋粗暴地截断窗户木制的纹路,然后扼住它的脖颈。
等他把刚刚因慌乱而散落的碎纸收集完后,姜之泽依旧没有动静,他这才觉得不对,踮着脚到他身侧,想要看看他是什么情况。
而怀丘因为视角受限,只能跟着姜之泽一起望着窗外那些人发呆。
很快他就发现了异常,这个村子中的烟火气似乎有些……刻意?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但直觉告诉他正常的村子不会是这样,不会有人在这种阴沉沉的天气在外面小憩,也不会有人顶着一身腱子肉却跟个七老八十的大爷一样,佝偻着背拿拐杖敲打另一个跟他一样健硕的男人。
他们被套上不属于自己的行为模式,在这荒芜之地努力扮演着生机勃勃的模样。
姜之泽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他猛地关了窗户远离窗边,把他旁边的付里给吓得一哆嗦。
“怎、怎么了,什么东西把你吓成这样?”他飞快窜到屋子另一头朝姜之泽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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