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白澈的小寸头长出了短短的一层，他凝视镜子良久还是没有找到什么做发型的余地，遂放弃。
他捡出自己还算好看的一套鲜亮的运动服穿上，以希这青春亮丽的颜色能让自己看上去年轻一些。
磨蹭了一会儿，终于出了门。他的目的地是遂耳监狱，他一周前刚从那里出来。
他没有车，昨天临时买了一辆二手小电瓶，仔细地擦拭过，才踉踉跄跄地骑过来。
翘首望过去许久，终于等来那个身影。
“澈哥，你真的来接我了！”一脸茫然的年轻男孩走出监狱大门，看到等在外面的人一下子兴奋起来，像个小孩一样奔过来，紧紧抱住白澈。
“答应你的，我会说到做到。”白澈将手放在男孩的背上，缓缓说道。
男孩叫方牧，也是个Beta ，16岁时失手杀死家暴自己的父亲，因是未成年，且自首，认罪态度良好，被判处七年有期徒刑，今年刑满释放。
在狱期间，白澈被分配到与他同寝，多受他照顾，两人颇有种惺惺相惜苦中作乐的感觉。
当然，白澈也知道，这男孩对自己产生了那么点不一样的想法。
正如此刻，他将方牧带回家中，本来是安排他睡在客卧的，可夜深时分，方牧抱着一团被子就溜进了主卧，蹑手蹑脚地立在床边：“澈哥，我怕，我想跟你睡一起。”
那声音小心翼翼的，想着这男孩16岁上就进了监狱，现在更是一个亲人都没有了，白澈就心里一阵酸软，他是很可怜他的。
他没有说话，只是假装翻身到另一侧，留出了大片床上空间。
方牧欢喜地上床，往白澈的方向慢慢地蹭过去，却小心地没有碰到他，安心地睡了。
白澈则盯着窗外的点点亮光出神，不知道自己该想些什么。
桌子上的手机亮起，一条短信进来了，白澈轻轻拿起，是霍生川的管家发过来的：
白先生，明天霍先生会回来别墅。
白澈毫无表情地把手机倒扣到桌子上，他已经过了一年没有霍生川的日子，似乎是有些习惯了。
这一周的时间他像个大梦一场之后仓促醒来的孩子，磕磕绊绊地适应着世界，重新建立起对周遭正常生活的感受。
幸好他还有这处房子和一点入狱前微薄的积蓄，这些让他不至于寄人篱下，或流落街头。
他在监狱学了点汽修技术，一年繁重的做活儿也足以让他成为娴熟的老师傅，是以从霍生川别墅离开的第二天他就找到了一份工作，工资虽然不高，但足以养活自己。
方牧却很惧怕跟别人相处，七年的监狱生活足以摧毁一个并不成熟的孩子的心志。
白澈鼓励方牧出去找工作。
“你知道的，我们都要自食其力的。”
方牧期期艾艾地不想出门，但白澈表示可以跟他一起。
两人这才出了门。
-
晚十点，郊区衡瞿别墅，霍生川的军车已经开进了别墅大门有一会儿了。
疲惫地摊靠在沙发上，霍生川忽然想到什么：“白澈还没来吗？你没通知他我回来了？”
管家：“许是他的病还没有治好，不好意思过来。”
霍生川皱了皱眉，打了个私立医院的电话，得知这一周多白澈根本就没有过去治病。
挂掉电话，他双眼低垂，眼底酝酿起怒气。
管家也明白了怎么回事儿，缓慢地说：“少爷，不举这种事情……男人都会不好意思的。”
霍生川面无表情地摆弄着手机，冷哼：“是么……”
他打电话给白澈，一直没人接，直至电话自动挂断。
他面无表情地继续打，响了五六秒才被人接起：“喂？”
——是陌生男性的声音。
霍生川心里更加不高兴了：“你是谁？白澈呢？”
“澈哥上厕所去了，应该马上就回来了，你要是有急事的话，我可以带着电话去找他。”
这男孩的声音透露着一种不谙世事的天真，话里话外仿佛他跟白澈很熟悉似的。
霍生川一条眉毛几乎挑到额角，又问了一遍：“你谁啊？”
方牧感受到男人话里的不耐烦，不明所以，索性不再讲话，正好看到白澈从厕所出来，连忙把手机递过去。
白澈看到屏幕上大大的“霍”字，心里泛起阵阵涟漪，抿了抿唇，接起：“……霍生川？”
那头传来男人冷酷的声音：“刚接电话那男的是谁？”
“是我的一个朋友。”
“这么晚了，他怎么跟你在一起？他在你家里？”
“他过来看看我，霍生川，有什么事吗？”
霍生川怒气一下子抑制不住，因为白澈这冷淡的语气，也因为不明人员跟白澈的关系。
他不耐烦起来：“什么朋友啊大晚上的来，别是不安好心吧，你赶紧把他弄走，过来衡瞿！”
白澈拿着手机走向阳台，低声说：“……我今天不方便。”
“艹！他妈让你去看病你还不去，有病还不治，什么时候能好？！”
说完，霍生川又想到管家说的什么男人不举会不好意思的话，缓和了语气补充：“算了，前面不能用也不那么重要，用后面也能爽翻……”
说着说着，他的语气暧昧下来。
天上的星子暗淡，一点也没有在监狱里隔窗看到的那么亮，白澈出神地看着那点儿似有若无的光，发着呆。
十年了，他们之间能谈论的也就只有这种事情了。
但没有了一开始接触时的激情与爱情催发下的**，这种事情又有什么让人期待的呢。
白澈无声地叹了口气。
电话对面传来声音：“喂……喂？”
白澈明明白白地说：“霍生川，我最近不想做。”
然后他利落地挂了电话，断绝烦恼的源头。
电话那边，霍生川发起怔，什么叫……不想做？
他喃喃出声：“不想做……是什么意思？”
管家在一旁推了推眼镜，似乎是有些明了，但还是找了一个微妙的角度劝慰即将要愤怒成红温状态的人：“少爷，心理学表明，有些……性无能的男人会格外排斥性，尤其是Beta，这毕竟是涉及到男人尊严的事情。”
“那他为什么不去治？！我都给他找好医院了！”
“少爷，您也知道的，他非常地喜欢您，而不举的男人在面对喜欢的性对象时候会格外地羞愧，估计这个时候他根本不知道怎么面对您呢。”
霍生川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地说：“他最好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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