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师可能不知道，我们也是这个学校的学生，今天特地来看看院系老师，没想到恰巧在这儿偶遇您，相逢不如巧遇，要不请您吃个饭吧，那天在古玩店还得多亏您解围。”
顾之言看了眼手机的时间，毫不客气地戳穿，“这个点儿，在这儿？怎么也不可能是巧遇，想必是特意来找我的吧？找我有什么事儿，不妨直说。”
他语气冰冷，苏染不禁打了个寒颤。
没想到顾之言这么孤傲直白，这是一点面子也不给她们啊。
林小鹿没料到苏染念念不忘的顾老师是这样的性格，一时半会儿再想不出说辞圆过来。
尴尬的不是大老远跑来找他求他办事儿，而是原本想好了借口，却被他无情的拆穿。
“那个，顾老师……”
苏染心一横，干脆实话实说得了，“顾老师，我们在杂志社工作，打算出一期与文物相关的期刊，想请您到我们杂志社，给您做个专访。”
话音刚落，苏染便听到顾之言的声音传来，“我拒绝。”
林小鹿不理解，“为什么呀？”
“不感兴趣，没时间。”
好直接。
苏染心中叹气，算了，请不到便算了，反正也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
“既然如此，我们就先离开了，打扰到您了，实在抱歉……”
顾之言笑了笑，“方才不是还说要请我吃饭来着。我刚一拒绝，你们就要走，翻脸翻的也太快了。”
苏染停住脚步，被他说的的确有些不好意思了。
但转念一想，他既然这么说，事情难不成还有转机？
“请您吃饭是应该，您想吃什么？我请您。”
顾之言又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我下午有课，离不开学校，跟我去职工食堂吧。”
好不容易到了这一步，林小鹿可不做这个电灯泡，她连忙假装打起电话来。
“哎呀！顾老师，不好意思，临时有约，今儿就先让染染请您，改日我再请您吃顿大餐。”
说完，也不顾苏染的阻拦，拍拍苏染手背，自顾自地走了。
苏染直接傻眼，不知道这林小鹿在搞什么鬼，说好要一起的，关键时刻就把她抛下了，合着她是来打酱油的……
到了职工食堂，因为来的晚，很多座位都坐满了。
苏染瞅了半天，才在角落里找到两个空位儿。
“顾老师，那边有位置……您先坐，想吃什么我去买……”
苏染转身要往打饭的窗口去，却被顾之言叫住，他递过来一张卡，“钱买不了的，只能用饭卡，你想吃什么打双份就行，我不挑食。”
苏染有些犹豫，说好她请客的，这么一来倒成顾之言请她了，这哪儿好意思啊……
之前，苏染只去学生用餐的大食堂，从没来过职工食堂，不知道还有这规矩。
在顾之言的催促声中，苏染还是接过了饭卡，朝打饭的窗口走去。
不多时，顾之言面前摆了满满一盘，两荤两素。
而苏染面前空荡荡的盘子里却只有清汤寡水的两个素菜。
或许是对比太过鲜明，顾之言试探着问她：“你这……减肥？”
她一六几的个子，才九十多斤，已经很瘦了，可现在也找不到其他更好的理由。
苏染尴尬的点了点头。
顾之言让苏染刷他的饭卡，她哪能真不客气，而且这顿饭之后，未必还能再见到面。
即便她想补回来，也不一定还有机会了。
顾之言没多说什么，刚拿起筷子，恰巧此时手机震动了一下，有消息进来。
他回完后便低头开始吃饭了。
苏染忍不住问他：“顾老师平时很忙？”
顾之言没抬头，他最近要评副教授的职称，需要准备些材料，所以消息多了些。
“还行，你呢？在哪家杂志社工作？”
“在海源杂志社。”
他点点头，“嗯，听说过，挺有名，之前是不是还出过一期古墓相关的期刊？”
“对，就是我们小组负责的。”
“你也有参与？”
苏染连忙摇头，她倒是想参与，只可惜领导不给机会。
“我才去不久，还没有机会接触这种完整的项目……”这话没法儿直接跟顾之言说，苏染只好找了个委婉点的理由。
她说的委婉，可顾之言心中也有了数，现在遍地都是新媒体，像这种传统的杂志社不好干了。
虽说海源做的大，有名气，有渠道，但内部人员也趋于饱和，竞争激烈，裁员严重，能给新人机会少之又少。
“我记得你应该是学美术的，怎么去了杂志社？”
苏染一愣，他……认出来了？
“您怎么知道我是学美术的，您还记得我是谁？”
顾之言也愣住，大抵是没想到她会觉得自己不记得她。
倒也不是顾之言记忆力好，他教过的学生也有很多不记得了，能记得住苏染也是因为她叫人印象深刻。
毕竟第一次有学生在他的课上画他的画像，而且这个画像还画的很好。
那件事之后，苏染再也没有去上过他的课，甚至连学分都不要了。
为此，顾之言自责了很久，觉得可能是自己对学生太严厉了，导致苏染不敢再来上他的课。
“有些印象。”
这么说，聚宝斋的时候他应该就认出来了，所以才会帮她解围。
不过看顾之言的样子，也不像是要计较那时的事，苏染放平心态，回答他的问题。
“毕业后没有找到更合适的工作，刚好杂志社的待遇还不错，又面试通过了，便去了，我现在在杂志社设计部当美工，主要负责一些设计排版，绘图修图的工作。”
“也好，也算是和你的专业相关。”
眼看顾之言快要吃完饭了，苏染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再次提及请他做专访的事。
“顾老师，其实这次专访，是不露脸的形式，会以文字的形式将您的话记录出版在杂志上，先前听说您在文物界小有名气，借助这个机会，或许可以帮您更上一层楼。”
这个理由找的好，很难不叫人心动，可顾之言却说：“出名是很好，可对我来说没什么用……”
苏染眼中，顾之言就像个禁欲的神仙。
他年少成名，至少在他的领域是少年天才，也是天之骄子，对名利更没有什么**。
想要找到能说服他的借口，太难为苏染了。
苏染想了想，既然小名小利说服不了顾之言，那不如将格局上升的大一些。
“顾老师，您也知道，非本领域的人普遍会对这个领域的认知度不高，关于历史文物，很少会有人真正地沉下心来去研读这方面的书籍，去了解文物的故事。
而我们杂志社，就是想借用大众化的期刊杂志，通过图文结合的形式，去通俗易懂地讲述文物的故事，但问题就是我们缺乏这方面的知识，即便有心学习，短时间内也不可能达到您这个高度。
您除了是老师外，还是历史文物研究员，如果这系列的期刊，能有幸得到您的指导，我相信至少在专业性方面会好太多。”
顾之言看着苏染的眼睛，问了最后一个问题，“比我有资格的人多了，为什么会选择我呢？”
的确，备选人有很多，不止他一个，顾之言不图名利，有的是人图名为利而来。
原本苏染也是为了自己工作，她不过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
可这番交谈下来，她越发想要请顾之言参与这次的系列期刊。
“因为我信任您，我相信如果您答应了，您就会认真对待，不会敷衍了事，至少在我认识的人中，您最有这个资格……”
来此之前，苏染曾简单浏览过顾之言这些年来发表过的论文和研究成果，很令人钦佩。
他今年还不到三十，像他这个年纪几乎没有人能做到这种程度，他已经很厉害了。
若不看资历，至少在学识上，他是有资格的。
不知不觉，职工食堂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就剩角落里的他们。
顾之言看了眼时间，离下午的课还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一般这个时候，他都会在休息室休息会儿。
“光听你说话了，饭你是一口没吃……”
苏染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餐盘，下意识觉得顾之言这是在敲打她，让她不要浪费食物。
她拿起筷子，快速地扒拉着餐盘中的饭菜，终于狼吞虎咽的吃完了。
一抬头，顾之言递过来一瓶饮料，不知他何时到自动售卖机前买的。
苏染没接，“谢谢……顾老师，专访的事儿，您要觉得为难，也不必勉强，今天实在是给您添麻烦了，我先回去了。”
“苏染，我可以答应，只有一个要求，主题可以由你们选，但具体的内容我来决定。”
能说动他真不容易，苏染没多想便要答应下来，恰好被顾之言打断。
“你手机号是多少？”
苏染问也没问便告诉了他，手机铃声响起，顾之言说：“这个号码你保存一下，先别确定的那么快，你还是回去给你们领导说一声比较好，有消息可以给我打电话，也可以加好友……”
他顿了顿，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算了，还是加好友吧，可以发消息给我，我上课手机关机，未必能接到电话。”
很快，苏染的手机又响了一声，她一看，验证消息已经发过来了。
头像是个卡通小猫，有些搞怪，跟他的形象严重不符。
名字是一串大写的英文字母，ZHIYAN。
苏染将备注改成顾老师，通过了申请。
没想到自己和顾之言的好友竟然是在这种情形下加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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