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几个小时，天就已经亮了。
帐篷外风声丝毫未减，还是呼呼刮着，倒是丝丝光亮自外透了进来。叶青台一夜未眠，只是闭眼休息。
心底总是惴惴不安着。
叶青台坐了起来，整理了行装挂到腰上，坐着等火熄。
淡金色光辉覆满了雪山顶。从营地所在山谷中朝那边望去，就能看见冰层那熠熠的模样。
该出发了。
叶青台接过姜羽送来的对讲机，往前面聚集处走去。
营地正前方有根旗杆，三人正在那处用望远镜看远处的雪山。叶青台没说话，静静地站在一旁等人齐。
“青台，你看那边。”一个望远镜递了过来。
叶青台接过，朝对面看了过去。
冰雪舞动着，使那风有了形状，它缠绕卷曲着，带走了岩壁的雪，露出了有形的纹路。叶青台拉远了镜头，沿着纹路看去，部分还是为雪覆盖，但隐约能看出确实是幅画。
画上两颗珠子，被个生物吞下，它正张着巨嘴对着什么东西咆哮。
许多地方被坚冰盖住，叶青台收回望远镜，递还给叶清衍。
“我们要从壁画上方进去，小心山雪。”
叶青台听话的点了点头。
很快剩下一人也赶了过来，是个女人。她头发乱糟糟的，戴个眼镜一副没睡醒的样子，细碎地跑到了助手身边。
叶清衍和女人打完招呼，给叶青台介绍了一番：“青台，这是方槐教授和她的助手。”
叶青台正想例行礼节，女人就先点了点头：“时间紧迫，走着再说。”
还挺效率。
小队出发，方教授两人在前带路，叶青台和姜羽紧跟其后，留叶清衍两人断后。
踩在绵软雪地上，叶青台微微恍惚。
总感觉......很熟悉。
耳边蓦然响起一个悠远的声音：“回来......”
是从正前方传来的。
“你说什么？”叶青台问了方槐一句。
方槐回头：“你喊我？”
“你不是和我说话吗？”
方槐只觉莫名其妙：“我没叫你。”接着继续向前。
姜羽走上前，搀着叶青台继续走：“小姐，要不要吸点氧？”
“好吧。”
可能是缺氧了？她接过姜羽递来的氧气瓶，边吸边走。
淡金覆雪，好似给这冰山披上一层新衣，亮晶晶的。
过一会，前方没路了。
“小姐，我背你。”姜羽蹲下来。叶青台环住姜羽脖颈，再把腿搭上去。
都是一样的长发，让叶青台怀念起那人。
助手背起教授，拾起登山镐一跃而起，紧紧勾进冰层，一下一下往上。
姜羽背着叶青台，只勾进一点，借着巧劲，如履平地，没几下就飞上去。只有叶清衍和童司机两人互套绳索，慢慢攀爬。
很快四人就爬上来，这上面其实就是这座巨型山脉的山顶。
离天很近，豁然开朗。
“你们去帮他们两吧。”
拜托两人帮忙后，这里顿时只剩方槐和叶青台。
叶青台主动打起招呼：“教授，这种幻听症状以前有出现过吗？”
“有的，有很多人会幻听。”方槐接着说：“他们说能听见两个人在对话。”
“说什么？”叶青台搭一句。
“都说听不真切。你呢你听到什么。”
“我？我听到有人让我过去。”叶青台认真想了想。
方槐看她一眼：“其实我也听过，那声音一团乱麻，只能勉强听清是在说话。”
“可能小姐比较特别吧。”姜羽腰上缠着绳索，爬了上来。两人赶紧过去帮忙，很快助手也上来，四个人拉两个快了不少。
上了雪顶，路就平坦许多，倒是风雪也大了不少。
叶青台拉起面罩，拔出登山杖，安静站着等叶清衍确定方位。在她看来，雪顶上全是冰川，只有一座覆雪石山。
“回来......”
那声音摄人心魂，似亲人耳边呢喃。
“回去？回哪去？“
叶青台思考着，念出了声。
“小姐，还好吗？”姜羽听到她声音，过来关心她
叶青台摇了摇头：“没事，我只是有点幻听。”
姜羽从背包里取出氧气瓶：“会不会是缺氧。”
“没事，我感觉状态挺好的。”
叶青台朝雪顶中心脉山看去，只觉得那隐约有个人影。
看不真切。
“姜羽，你看那里是不是有个人？”她伸手指去。
姜羽顺着指尖看过去，看到一个浑身为淡金长发缠绕成衣的女人。
“没有啊，小姐。”
叶青台皱起眉头，看向另一边的方槐：“方教授，你看到了吗？”
方槐白她一眼：“这么远，哪看得到有人。”
叶青台哑然，觉得自己真是缺氧到出现幻觉了，她吸了口氧再看去，已经什么都不见了。
风雪狂乱飞舞着。
“青台。”
这声音清晰地从身后传来。
嗯？
叶青台转身，看到了个浑身为金发缠绕的女人。
什么时候出现的，而且，好近。
“小姐，快走！”
姜羽焦急的声音从一旁响起，她拉住叶青台就跑。
叶青台不明所以，只听到噪音阵阵。她一回头，冰雪如海潮般正朝这边倾泻而来。
为什么？这么大的雪崩，她居然现在才发现。
抛开思绪，叶青台使劲跟着姜羽跑起来。
但令她惊奇的是，姜羽仿佛与她心有灵犀，落点皆是她下意识想去的。
“小姐，我抱你吧。”姜羽一把抱起她，狂奔几步，几个起落就上了崖壁。雪潮则是一路往山下冲去。
“谢谢你......”叶青台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那雪潮足有近十米深，被冲进去肯定有死无生。
雪潮还在不断抬升，像是要把数百年积雪一次性清空。
“小姐，我背你。”姜羽蹲下腰。
叶青台贴上去，心中有种淡淡方向感。
“去那吧。”她手指向一个方向。
姜羽看过去，顿时了然——是最近的休门，正北天篷星方向。
......
姜羽在她的指路下靠近冰川，在岩壁摸到入口落了进去。
叶青台从腰上摸出手电，照亮了这漆黑冰川，也照亮了姜羽的脸。
“姜羽，你为什么会知道位置？”
姜羽拉下帽子，长发顿时散开：“小姐，你怎么还没想起来。”
“想.....想起什么？我来过这里吗？”叶青台搜寻一遍记忆，十分肯定自己从未来过这里。
姜羽自顾自地往前走去：“您会想起来的。”
“诶，你去哪？”
声音回荡在冰道中，一遍一遍重复。
没有回应，叶青台只得跟随姜羽往前走去。
九曲十八弯，还是一直往下的冰面，叶青台走得艰难不已。
“到了。”
姜羽让开，只见前方出现了一个大洞，漆黑一片，深不见底。
叶青台看她一眼，走到边缘处用手电对着照了下。
光被表面阻隔，照不进去。
叶青台仔细一看，才发现里面原来是一层流体物，像固体与液体的结合体。
纯黑的流体自发流动着，不知疲倦。
“这什么东西？”
“怨恨。”
看着姜羽一脸认真，叶青台有点懵懵地。
这也不是爱开玩笑的人......呐？
叶青台没感觉好笑，只觉得这个冷笑话有些尴尬。她伸手鞠起一捧，那东西从指尖流了下去。
手感粘腻顺滑，还有点水润。
挺舒服的。
叶青台又取了一捧用手电看。
流体可以随意揉搓，随重力自然流下。像是能够粘起的物质，却什么东西都沾不上。
真是神奇。
叶青台感叹着自己的玩心，边揉捏着它。
流体波动起来。
朝两边散去，就好像洞中间有东西要吐出来。这点动静吸引了她的注意，她拿起手电照了过去。
“来了。”姜羽声音冷不丁响起。
叶青台吓得差点扔了手电，她转头白了姜羽一眼。
但就在这个瞬间。
一只洁白修长的右手，从里面伸了出来，抓住叶青台手，将她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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