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洗碗。”他拿走秦杓手里的空碗,快步走进厨房。
【幸好走得快,不然我老弟立起来就尴尬了。】秦杓松了口气:【怎么我越来越像个禽兽了呢。】
系统说:【这可能就是爱的表现之一。】
【emmmm,希望以后不要出乱子。】秦杓低头,摸了摸被子:
【我相信你,千万不要拖我的后腿啊大木勺。】
系统:【……】要点脸好吗?还大木勺。
“真的不可以再来一碗吗易桀?我真的没喝这么多!”
秦杓的肚子抗议地叫:“真的,华夏人不骗华夏人!”
“不行!”易桀在厨房里大声说。
哇哦,这是易桀第一次这么大声和我说话,太帅了吧!
他知道我喝完了,却故意傲娇的说不行来刺激我,这表明什么,这表明他心里有我!
秦杓单手盖住嘴,防止嘴角咧到耳根。
房外“踏踏踏”越来越响的声音传来,到门口时变成了急促的喘息声。
声音持续了好几秒,慢慢平稳下来,过了一会儿又不见门外的人开门。
秦杓只是单纯的笑,不含任何情绪。
“咚咚。”门外的人貌似很有礼貌,小心敲了几下门。
“进来吧,门没锁。”少年说。
过了几秒,“咔嚓”一声,走进一位胡子拉扎,面色憔悴的男人。
少年瞳孔缩了一下,差点认不出这是他在任何时刻都衣冠整白、仪表稳重、极其富有成熟男人魅力的爸爸。
“我……”男人满是血丝的眼珠死死盯着倚在床头的儿子。
头大部分都被绷带包裹住,平时随便乱翘,再怎么摸也顺不了的卷发委屈巴巴缩在里面。
少年精致可爱的脸毫无血色,整个人像是瘦了一大圈,手腕露出一小截,打点滴留下青紫痕迹的手青筋突起,像块有青色纹理的白玉。
他的右手悬在半空,好像刚好咳完嗽还没来得及放下。
——男人将他身上处处细节尽收眼底,已经到负荷的身体差点遭不住晕过去。
他扶住门框,稳住身形,蓦然听见少年说:“爸爸……对不起。”
这句话像打开了某种开关,他鼻子一酸,眼眶比眼珠的血丝还要红。
“醒来就好……”他低低说了一句,安抚着这几天一直绷着的神经。
从门口到病房不过十几步路,男人却踉跄了好几次才到病床前。
他跪在地上,手紧紧抓着少年的右手,眼睛抵在上面,声音止不住的抖:“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都是爸爸的错……”
“爸爸、爸爸差点永远都看不到你了……”
“幸好你醒了。”
秦杓感受到温热的液体滴在他的手上,仿佛滴进了他内心深处。
他刚想说话,眼泪在他脸上淌下。
成熟的大人像失而复得自己珍宝的小孩一样,哭得越来越凶,声音也越来越大,像在宣泄这几天压抑在心中许久的心惊胆战,痛不欲生。
他的小孩也跟着他在流泪,晶莹剔透的眼泪划过脸颊,少年看向站在厨房口沉默不语的易桀,想扯出一抹笑,嘴角却怎么也上扬不了。
易桀朝他点点头,转身进了厨房,把空间留给父子俩人。
在秦杓内心深处另一个快要消失在世界上的灵魂痛苦哀鸣着,那一滴滴燃烧自己薄弱意识和不甘怒吼的眼泪,最后与雪白的薄被,蓝白相间的衣襟融为一体。
少年突然抽噎地开口:
“爸,爸爸。”
他的声音有些唯唯诺诺,说出这个称呼时,语气还带着点生疏。
顾祁南心头用力一跳,像是感觉到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在急速流走。他怎么抓也抓不住,可是少年的手明明被他紧紧握在手中,他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感觉?
他怔怔的抬头,装满热泪的眼中是少年有些模糊,不断朝他靠近的身影。
“是我太没用了,爸爸。”
少年扯开滴管,不断溢出血珠的手轻轻环抱出他的头:
“和你在一起的这么长时间,我就好像没有跟你说过,如果有下辈子……我不会再让你失望了。”
顾祁南睁大眼睛,听少年在他耳边一字一字认真的说:
“爸爸,我爱你。”
那个在游乐园骑在他脖子上,揪他耳朵咯咯大笑的小男孩在他脑海中鲜明生动起来,可下一秒却分裂成无数的碎片,碎成齑粉,永远消失在这世上。
顾祁南将近枯竭的意识,终是承载不住几乎灭顶的悲痛,他彻底晕了过去。
少年的身体晃了晃,眼睛闭上又随之睁开,无数绿色的1与0一闪而过。
他瞟了瞟晕过去的人,按了旁边的呼叫铃,略带歉意的朝厨房喊:“易桀同志,辛苦你了!”
然后自己也晕了过去。
从厨房里冲出来的易桀目睹了眼前这一幕:“……”
“医生,医生!”
……
秦杓再一次睁开眼,看到易桀正在笨拙的削苹果。
他一点一点小块小块的削,可能是想削一个兔子形状的。结果出了个身体圆,头小,一只耳朵正方形,一只耳朵正在塑造的“沙盒小猪”。
易桀撩起眼皮,无意一瞥,见秦杓睁开眼睛好奇的看着他,手一抖,“沙盒小猪”变成了“残耳小猪”。
“……醒了?”易桀拿着小猪的手缩在身后,耳朵泛着淡红。
“嗯,真是不好意思。”秦杓笑了笑说:“一直麻烦你……”
“没事,”易桀摇头:“只要是你,就不是麻烦。”
秦杓:“……”
易桀这是进化了吗张口就是打直球,不要引人犯罪啊喂!
“必须滴!”秦杓非常骄傲的回答,随即又问:“爸爸呢?”
“他在隔壁,过度劳累和精神刺激下,现在还在昏迷中。不过你放心,有人看着他。”
易桀说:“你只睡了半个小时就醒过来了,不要乱动,一身伤看你怎么办。”
秦杓瘪瘪嘴:“可是我想吃小猪。”
“什么小猪?”易桀脑子有些转不过来。
“你手里拿着的呀,不是小肥猪还是小桀兔吗?”
易桀看了一眼自己精心雕刻的“手工品”,有点恼羞成怒:“……这是卷毛肥兔。”
秦杓顺着他:“那我要吃卷毛肥兔。”
易桀:“卷毛肥兔受了伤,你不能吃它。”
秦杓:“那我吃小桀兔可以吗?”
易桀:“小桀兔要照顾卷毛肥兔,也不可以。”
一个成年一个快成年,两个高中生比三岁小孩还幼稚,以“卷毛肥兔,小桀兔不能吃,那残耳小猪到底能不能吃”为论点展开论证,喋喋不休争辩了十几分钟。
秦杓耍赖:“我不管我不管,我现在是病人,你得让着我!”
“我还比你小。”
易桀在争辩期间又削了个苹果,切成一片一片,口头上这么说着,用牙签插了一片喂给秦杓。
“这么说也是,我得让着桀弟弟。”秦杓嘴里嚼着东西也挡不住他说骚话:“桀弟弟也辛苦了,哥哥无能,只得躺在床上劝桀弟弟快自己吃一片吧。”
易桀摇头失笑:“怎么感觉你每次叫这个时,很像宫斗剧里妃嫔们明争暗斗间称呼的语气一样。”
秦杓心下一惊,他发现我绿茶本质了?不会吧……
易桀见他一小片苹果嚼了十几下,问:“你还要吗?”
“要。”又心安理得的被喂了一片之后,秦杓忧心忡忡的看着他:“你喜欢绿茶吗?”
易桀摇头。
秦杓背后有些冷汗冒了出来:“装模作样的白莲花呢?”
又是摇头。
“矫揉造作的白切黑?”
摇头:“看都不想看一眼。”
“………………”
沉默,沉默是秦杓心中无限的荒凉。
“那你想看我吗?”
“……”易桀耳根子红了:“问这个干吗?”
“你说嘛~”
如果按照心中的想法,易桀点头:“想。”
秦杓笑得贱兮兮:“好巧耶,我也想。”
两人之间的气氛仿佛时间再久一点就可以突破,恰在这时易桀手机响了。
他像是被什么惊醒了一般,有些慌忙的移开视线,接听电话。
易桀开了免提,秦杓听到了让他恨不得挫骨扬灰的人——苏云柏。
“喂,小桀,表弟醒了吗?”
他的声音低沉,温柔的可以滴出水来。
秦杓从来没有这么痛恨过“低沉”“温柔的可以滴出水来”这些声音描写,清朗的少年音伤不起。
易桀说:“刚醒不久,在吃苹果。”
“那他住院可要蛮久,我准备把课本都带过来,快高考了,可不能耽搁他学习。”
“我还买了二十几套练习题,让小之不那么无聊。”
手机被你吃了吗?秦杓恨的牙痒痒。
深吸一口气,从理性上讲,的确是这样,易桀不能时时刻刻陪着他,人家还要和他考同一所大学。
他一个人待在病房,与其玩手机,还不如赶进度,多提高点分数。
“替我谢谢他。”秦杓小声对易桀说。
易桀点头,对苏云柏说:“谢谢你了,云柏,把我的也全部带过来吧。”
“带你的?”苏云柏语气满满不赞同:“他会分散你的注意力,你能专心吗?”
易桀语气坚决:“我可以。”
秦杓泪流满面:我不行啊!
“易桀,我和你待一起就认真学不了了!”
你可不要小瞧恋爱脑啊!
“可是,”易桀看着他,一贯冷冷的声音不自觉柔了下来:“我放心不下你。”
“我们当同桌时,你很认真啊。”
秦杓:“……”这该死的男人该死的让该死的我该死的心动。
那是你没有钻进我脑子里的超能力,不然你一打开我的脑子,嚯,全是你。
“我可以天天发视频给你呀,再说了在教室里的学习气氛是最好的,效率也是最高的,一下课我就发视频给你好不好?”
易桀撇过头,语气有些冷硬:“别把我当小孩子哄。”
“好!可以吗?易桀酷哥?”秦杓盯着他发红的耳朵,撒娇。
“……好吧。”易桀悲哀的发现,少年真的可以用撒娇做杀手锏,把他压得死死的。
苏云柏也松了口气,和他聊了几句后,便挂了电话。
秦杓眉开眼笑:“此情此景,忍不住让我吟诗一首——”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夜。天生我才必有用,老鼠儿子会打洞……”
易桀“噗嗤”一声笑出来,“你这哪跟哪啊。”
秦杓说:“这跟这啊。”
“正好我帮你把高中的古诗过一遍。”
“把《将进酒》《行路难》都背一遍。”
秦杓超听话的背了,还在脑子里将容易错的字再加深一遍印象。
“再背几篇文言文。”
“额,那我就先从《琵琶行》开始吧,这改成歌还挺好听的。”
“好。”
……
苏云柏来时,易桀带着秦杓差不多过了一遍。
“受这么重的伤,精神状态却很不错嘛,跟开了挂一样。”
苏云柏看了一眼没好脸色的秦杓,将手里的行李箱放在墙边,意有所指。
“这叫什么,这叫上帝的宠儿。”秦杓怼他:“就算表哥是普通人,也不要太羡慕,毕竟我这好运气也就一次而已。”
苏云柏笑了笑:“书我都放在行李箱里面了,里面还有床上小桌。”
“辛苦表哥了。”秦杓看着他说。
“其实我挺愧疚的,毕竟发生这件事之前明明你是来做客的,却被妈妈的胡言乱语,弄得心情不好受……是我和她的错。”
他低下头,态度十分诚恳:“这几天妈妈一直内疚无比,天天流着泪说自己不应该瞎说闹得你和姨父的关系这么僵,这几天等她心神平稳了一些,我会带着她来赔礼道歉的……”
秦杓也跟着演,他激动的说:“不是你们的错!”
恨不得下一秒从床上弹起来,亲自为他们澄清:“又不是你们指我做这种事的,都是我的错。”
“我又蠢又无能,仗着爸爸的偏爱,任性无比,最后落到这个下场,害得爸爸也昏迷……”
“我为什么这么不长记性呢……得到一点阳光就以为可以任性,为所欲为……”
他这么说着,噙满眼泪的大眼睛小心翼翼的瞄了一眼易桀,头很快低下。
伸出两根手指,颇有心机的轻轻扯一下易桀后面的衣摆。
“易桀,你也觉得我很烦很任性很讨人嫌吗?”
苏云柏:“……”
我只知道你很婊很绿茶很白莲花。
文章的一个小设定是秦杓附身的原主都会留一缕魂魄在身体内,一定程度上起防止ooc作用,不会闹什么妖蛾子
已经开始在画种田的封面啦!画的是病美人给他干活的小夫郎送饭,坐在树底下想象以后美满生活的场景,不过卡在脸上了,画不好脸这张画我会阳胃不想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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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是卷毛肥兔,不是小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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