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笙的眼泪被柯淮兀用拇指轻柔的揩下来。柯淮兀一把扯开了自己的衣领，胸前被打出的豁口里面竟是一枚金属心脏。
黑色钢铁制成的、坚固而冰冷。
陶笙生怕这一切是假的。他呼吸艰难，提着声音轻轻地问：“你说的……是真的？”
“……没事。死不了的。真的。”
柯淮兀浅浅一笑。但是他仍有些意识朦胧，脸一歪侧转过去贴到了地面上。陶笙心里一促。
“很疼是不是？”他问，手不知不觉间扶住了柯淮兀的脸。
为了令陶笙放心，柯淮兀用力动了指尖，抬起手捏在陶笙的手上。“不疼。”
一看就是谎话。
陶笙的心里也在作痛。
“桦溪医院，听说过这个名字吗？”柯淮兀忽然说。
桦溪医院……陶笙当然听说过。
这是全国首屈一指的私立医院。主治各类难度极高的外科手术。因为过于知名，预约人满为患，患者常是各界名流。
“知道。怎么说这个？”
柯淮兀半阖眼目。
“那你应该知道……五年前那场医闹事件吧。”
“五年前的医闹事件？”
被这么问，陶笙想起来了。
是的，那起事件——当时的新闻铺天盖地，已经是无人不晓的程度。
那起事件性质太过恶劣了。
陶笙记得事件的大概情况是在医院的一场心脏外科的手术台上，隔壁刚刚收到了良好治疗的患者的儿子忽然冲进手术室把主刀的天才年轻医生给捅了。那位医生被刺的是要害，当时的新闻写的是生死未卜……
陶笙忽然浑身发抖。
难道那时的医生……
是柯淮兀？
他惶然的看着柯淮兀。“是你？”
“没错。”柯淮兀忍着疼痛淡然的说，“那一天手术台上的主刀医生就是我。完全没有注意到，当时正在做血管的结合，精神需要高度集中。一个不小心病人就会出大事，所以我没有注意到有人闯进了……然后，事情就发生了。”
“然后呢？”陶笙声音颤抖的问，脸色苍白地像纸一样。
“没死。差一点。住进了icu。永无天日的icu。你能想象的，那是一段很糟的日子。我本来不想和你说起……”柯淮兀说，“不过这就是我进游戏的原因。”
如同其他绝望的病人一样，柯淮兀也在梦中听到了游戏的召唤。
游戏告诉他只要进入游戏，在游戏中通过关卡，游戏就可以修复他的心脏。
他根本没有想过拒绝。那时只要能活下去，他可以做一切。
于是柯淮兀进入了游戏。凭借他天生极强的各种素质，在游戏初级就成为了玩家中的佼佼者，他获得了游戏中的金属心脏，以及被命名为不死的技能。离开游戏的世界之后，现实世界的他的心脏像魔法一样，真的被修复了。
在游戏的初期，柯淮兀本来是惊喜的。因为他发现他拥有了一刻心脏，拥有了健康的身体和新生。所以他最开始喜欢游戏——直至他走过了许多场游戏，发现游戏淘汰玩家的背后是血淋淋的现实，他产生了一种幸运者对不幸者的愧疚感。尽管柯淮兀本身是个对于周围的一切感情冷淡的人，但面对那些遭遇不测的平凡人，他心里压着一种本能一般的责任感。
而后基于种种的机缘巧合，他加入了处理会，成为了处理会中传说一般的人物。
“如果让我见到那些人……”陶笙的眼色很冷，忽然咬牙切齿地说着。
柯淮兀笑着想劝陶笙，一笑却牵动着痛的更厉害了。他呲了一下牙。陶笙敏感的注意到这一表情。
“哪里疼，心脏？”陶笙快速问，“怎么能减缓一点？”
“没事……等到出去吃些镇痛剂就好。我想咱们的同事们应该已经在等我们了。”
陶笙起身。
“我去找门。”
柯淮兀拉住他：“不用了，门就在那个画框里。过一会就会自动开启的。它在发光了。”
陶笙转回了脸。手轻轻扶在那个金属心脏上。脸上的表情是柯淮兀从没见过的难受。
柯淮兀看不了这种表情。于是又轻轻抬起了手，捏了一下陶笙的脸。
结果就在这一瞬间，哗得一下——他们身后有一道光亮起了。
幽黑的剧院墙壁上的画框中迸射出刺目的白色光芒，出口出现了。
一阵狂风随之卷起。地面上的桌子椅子被风吹拂的上下抽动。陶笙和柯淮兀身体下一轻，要被风给卷出去。
陶笙身体敏锐的前倾，双臂与上半身紧紧地护起躺在地上的柯淮兀。他抱着柯淮兀，手拖在他的后颈上。柯淮兀无力地说着没事没事，但陶笙绝对不能让柯淮兀再受伤的了。数十秒后，风彻底将两人卷入空中带离地面，他们朝着画框的方向飞去。画框越变越大，成了一个长宽都约一米的方形的门。陶笙和柯淮兀被卷进这个门里，刺眼的光线让他们睁不开眼，也让他们瞬间失去了体力——
***
焦云带着处理会前线的人员正在歌剧院里紧急干涉关卡。他抱着一个黑色的电脑，由附近的数据波动分析出了一些信号。传送了好多代码从而加快关卡出口的展开速度。电脑上忽然弹出了一个对话框，焦云眼睛瞪圆了。
“有波动——注意力集中一点！都给我看好人！他们要出来了！千万别让他们受伤！”
处理会的人包围了剧院及附近的地区。
“我这边没动静！”一头红发的高姐在大厅里朝对讲机喊道。
“我这也没！”后台里的方廷一脸紧张的跟了一句。
“A区暂无异状！”
“K区没有异状！”
一连数方向的人都在汇报。但是都没有异常。
“马路没有——”
这时在剧院几百米外的地方站着几个后勤部的人也喊着。他们听完前线队员的汇报正要懒洋洋地跟一句，话却到一般卡住了。
“马路东340米、空、空中，大约6层楼的高度——空间破裂了！人人人要掉下来了！！！”
马路的上方果然出现了陶笙与柯淮兀的影子。看上去两人都意识不明。
“三百多米？？？”暂时负责总指挥的焦云直接懵了：“卧槽！怎么能落在那里！”
前线的精英们几乎都聚在剧院内外，谁能那么快的赶到后勤那帮人身边？！
怎么办？
“——给我接着！不行就拿手接着！绝不能让他们受伤！！”焦云两眼一黑朝对讲机里吼。
后勤几个菜鸡根本没接过这种无厘头的任务，一个二个撞成一团，哆哆嗦嗦地伸出两手也不知道该咋接。
这时候忽然一个身影从剧院屋顶跳下来，滑着滑板跟阵风一样冲过去了。
滑板到了空中俩人正下方嗖得一横。滑板上的青年两只捏在唇上。他嘴里吹着的粉红色泡泡糖忽然像气球一样迅速撑大——最后甚至变成了像热气球一样大。
呼——泡泡糖滚了出去。
空中的陶笙在下方紧紧抱着柯淮兀，他们本该摔在地上——但那粉色泡泡糖突然出现在两人身体下方。他们一同陷入了巨大的粉色泡泡糖里。泡泡糖质地柔软却有韧性，稳稳拖住了两人。几秒后泡泡糖才慢慢收缩，两人轻轻落在地上。
滑板上的青年才从双脚一抬从滑板上跳下来。
“啊！”焦云刚刚跑出剧院，远远看到这一幕不由得双目泪眼汪汪：“小李你是我的神！”
“还好我上次出任务之后咸鱼了好久，技能没CD。”小李抓着脑袋说。
小李的技能是把物品放大与缩小，持续时间三分钟。
“队长他们怎么样？！”
焦云和处理会的人都跑出来看队长和新人什么状况，但他们还没跑到位置，离队长他们最近的小李却语气沉重的望着地面：“嘶，有点棘手。”
处理会众人被这话吓得一愣：“怎么有点棘手了？”
小李扭过头，一脸沉重。
“咱有双人的担架吗？——”他问，“这俩人分不开了。”
晚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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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同僚X剧院X心（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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