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片漆黑。随后一些朦胧的红光透了出来。
陶笙薄薄的眼皮颤了一下，然后他睁开了眼。
白炽灯。好晃眼。这是——医院？
陶笙惊醒了。他直起身子，雪白的被子从胸前滑下来。横向的另一张床上躺着他熟悉的人，他手臂直接跨过去撑在那人床边的护栏上。柯淮兀躺着，神情非常平静。陶笙伸出手指放在他的鼻子前方。——呼吸正常。他看向床边上的电子屏幕，心电图像普通人一样上下跳动看起来不想有问题。旁边写着心率83。快了一点，但也在正常范畴。
陶笙的精神终于缓下来一点。
“哎呀，您怎么这就起来了？”身后有人说话。
陶笙转过头，一个拿着记录板的小护士匆匆跑过来，跟陶笙摇了摇头，坚决把他按回自己的床上。“您别刚起来就这么着急，对恢复不好。”
“他怎么样？”陶笙问。
“柯先生么？您放心，他没什么事。他甚至还比您早醒过一次呢！”
“他醒来过？”陶笙问。
“是啊，也像您一样一醒来就扑到您床边了。看您状况没事之后他好像才放心，就又睡过去了。我们给他注射了一些恢复受伤细胞组织的药，会让他比较嗜睡。他还需要休息，不过也不会太久，大约三天内就可以出院了。”小护士说，“请您坐好，我再检查一下您的状况。”
陶笙坐好了。眼睛却还是看着柯淮兀的方向。柯淮兀的胸前贴着一个电磁条。在现实世界他的心脏看起来与正常人无异，并不是那种钢铁机械的心脏。
小护士板正陶笙的脸，用探照光照了照陶笙的眼睛。她放心地笑了一下。
“您看起来已经没有什么事了。大脑那边的检查报告也出来了，一切正常。我的建议是您应该多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你们注射给他的那种药有没有副作用？”
“这您别担心，我们这里……”
她话说到一半病房的门被打开了。一个地中海发型的中年男人推门进来，一看陶笙醒了高兴地打了个招呼。
“啊。小陶已经醒了？太好了。”
“焦叔，他……”
“啊，队长没事。这里是处理会的医疗机构，只要他们判断没事就一定没事的。这可是有世界最顶级的医疗技术呢。”焦云道，然后对小护士使了个眼色，“我和他单独说两句。”
“嗯，那我先出去了。有事叫我。”小护士说着走了。
焦云来到陶笙的病床边上，拉过来一把带轮子的升降椅，在椅子上坐下了。
陶笙觉得有无数问题要问，一时不知从何开口。
焦云冲他比了个安抚的手势。
“别急别急，我知道你现在仍然很担心。但你自己也需要休息。别因为年轻就不把身体当回事。我来说吧——你想问柯队长的心脏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是不是？”
陶笙点头。
“如果游戏最终被解决，那他的心脏？”
“听我说。队长是最早一批进入游戏的玩家，从游戏中得到了机械心脏。这也进一步决定了他的这个不死技能。机械心脏在现实世界从外观是看不出来的，上面有十分正常的皮肤组织。所以你之前认识他的时候也没发现这事对吧。本来其实这事确实是很危险的，因为没人能说得明白当系统消失之后他在现实世界造成的变化会变成什么样。不过好在队长后来就进了处理会，你也知道这里集中着世界顶级的科技与医疗技术——拥有还未投入市面，领先现代世界数十年甚至上百年的实验室科技。所以那时候处理会就是以队长的加入为条件，同意给队长的机械心脏进行进一步手术。从而为队长提供了第二种生存方式，一个不需要系统也可以起搏的人工心脏。也就是说即使系统消失或者不复存在，队长仍然能活下来。这样一说你就放心了吧。”
陶笙确实松了一口气。
他从听到了游戏给了柯淮兀心脏就在想这个问题。那有一天游戏被他们战胜了，游戏消失了，柯淮兀会怎么样？
在那一瞬间他产生了与处理会站在对立面的想法。
还好他不用面临这样的抉择。
“那太好了。”他轻声说。
焦云咯咯地笑了笑。
“没想到你是个这么温柔的人。队长真好命啊。”
“那我们在游戏里看到的那个叫神明巴罗又是什么东西？”
焦云脸上的神情忽然暗了一些。
“怎么说呢……自从你们从游戏出来以后，就一直在查这个事了。但我们其实、其实……”焦云私下看了一圈，压低了声音，“我们从巴罗的修改权限中发现了一些可疑的……人为的痕迹。”
陶笙目光一利。
“你是说那是人造的？不是由系统自身产生的？”
“现在也不好说，具体报告还没出来，但是我们认为很可能是——这个游戏的制作者制作的。”焦云低声道，“那个不明身份的制作者可能再一次出现了。因为自从游戏开始以来，我们从未捕捉过这种人为控制的生长性代码……”
焦云往屋子四处看了一圈，用很低的声音提示到。
“我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咱部门的其他人，现在只有你我和队长知道。数据分析更多交给指挥部门，他们也是机密单位。所以希望你明白这事不可随便告诉外人。尤其是你们在游戏中的经历——你连我也先不要说。别人问起你你就说不知道，明白吗？因为有的时候……就算是处理会内部也不完全安全。”
“为什么不完全安全？”陶笙敏锐地问，“你觉得这里有卧底吗？”
“不不，只是并不排除这种可能。”焦云道，“总而言之，事情尚不清晰，等到队长下了安排之后我们再考虑下一步的行动。”
“嗯，我知道了。”陶笙道。
“知道了就行。总而言之关于这件事的我们先跳过去——另外我等在这里其实还有一个事。你现在恢复的怎么样？”
“我完全没事。”陶笙说，“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焦云摇摇头笑了下：“没有没有，只是需要你休息一下就好。我的意思是……你现在能不能去把退院手续办了？”
“现在？”
陶笙不明白为什么。
“这是处理会办的医院，上头听说了这次事件的意外，下午要派了几调查人员过来。但是你也知道你的身份比较特殊，是我们把你的情报改写再带到处理会来的。为了避免万一出现不必要的麻烦或者问些不好回答的问题，你回避一下比较好。”焦云的意思很明白。
“我知道了。”陶笙道，往柯淮兀的方向看着，“那他醒了的话联系我。”
“行。你放心。我带你去办出院手续。”
陶笙从床铺上下了床，到了柯淮兀床前的时候再次看着柯淮兀再次停留了片刻。手还帮柯淮兀拉了一下胸前的被子，才和焦云一起推开门，离开了房间。
门关上后，柯淮兀的睫毛稍稍动了动，微微的张开了眼睛。看向往外走的身影。
*
离院手续办得很快。办完手续之后，前台的护士给陶笙拿了药。叮嘱一些注意事项就放人了。
这家医院的衣服是整体灰色、材质柔软的套装。属于内外两用的衣服。焦云过来在陶笙手上放了只黑色棒球帽子。
“带着点这个吧。”
陶笙知道焦云希望他不要引起外人注意，所以带上了帽子。
“你本来的衣服让快递给你寄回去了。你今天就直接穿这个回家吧——你等等哈，我叫个同事送你回去。”焦云说着拿起手机。
“别叫了。我自己回去就行。”陶笙说，“你们这个医院位置在哪里？”
“城西十字星路那边。”
“不太远，我叫个车回去就行了。”
“好，那你路上千万小心啊。”
“嗯嗯。”
“之后的事我手机通知你——”陶笙已经进了电梯，焦云忙冲着他摇了摇手里的手机，“尾号4307的是我的，你到时关注一下。”
“好。”
电梯门关闭了。
这家医院的风格整体也袭成了处理会一惯机械感的风格。电梯呈圆形，四角是透明的玻璃，露出医院里蓝幽幽且壮观的楼层格局。电梯的乘坐的方向却是向上方的，让陶笙明白原来这家医院也建在地下。电梯门上方的红色字母从F10升到了F0，舱门打开，阳光有点刺眼。陶笙已经来到了地上。这里同样做了伪装处理，地上的装修十分普通，白墙棕色地砖，看上去像是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写字楼。
陶笙准备往医院外面走，刚走一步，就听到很近的拐角处有声音穿来。
“邵总长，那那种威胁的内容——”
“嘘。先别说这些事。可能也只是恶作剧而已——就算再怎么相似这种事也是不可能发生的。”
说话的声音离得太近了，陶笙来不及躲避，拐角就迎面出来了两人。一个是很高大的男人，男人穿了一身平整的西服，头顶却染了一头黄发，看上去有点不伦不类。旁边是个戴眼镜的矮个子。两人一看陶笙就停下脚步。
“你，”黄发穿西装的开口十分傲慢，“编号。”
“KL100073。”陶笙如实道。
那人扬起了眉：“你就是和柯淮兀一起执行任务的新人？”
“是的。”陶笙想到了焦云的话，“队长保护了我，我只是记忆出了点问题，队长却比较严重。”
“……”黄发西装脸上看起来神情不太愉快，“带新人出这种危险任务，他自作自受。”
陶笙捏了一下手心，忍住话保持了沉默。西装男没再说什么，最后瞥了他一眼就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他走之后，陶笙用眼角看了大步离去的西装男一眼。刚刚旁边的小眼镜叫他邵总长。这是处理会的高层么？
他对这西装男印象非常不好。有一种不知从何而来的厌恶感。
西装男和小眼镜上了电梯，电梯上的数字并未表明，因此不知道去了那里。两人身影消失，陶笙继续往外走。打开手机叫了个车，填了家的位置。很快接单的就来了。陶笙往伪装成写字楼的医院的门口方向走。
与此同时，邵总长和小眼镜从电梯上下来。
“我怎么觉得刚刚见到的人有点眼熟？”
“好像……是在哪见过来着，是在哪呢……”
晚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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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同僚X剧院X心（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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