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城西回到陶笙的住处出租车大约开了四十分钟。一路上陶笙看了无数次手机，焦云还没给他发消息。柯淮兀应该还没醒。
汽车到公寓门口，陶笙开门下车回到家，正遇到送快递的抱着盒子在敲门。
“陶先生？”送快递的问。
“对。”
“刚好遇见您了，这个给您。”
“好。”陶笙看了快递上的送货单，大概是从医院寄过来的衣服到了。
他收了快递开门。游戏内与现实世界的时间的流逝速度相同。三天没回家了。他忽然感觉到一阵的疲倦。
走过去坐到沙发，脑袋向后仰了一会儿，然后活动了一下脖子，坐直起来。打开手机，还没消息。
陶笙拉过来放在书桌上的电脑搁在自己的腿上，打开网站输入了一个词条：桦溪医院医闹事件。
关于事件的信息果然沸沸扬扬。
陶笙的指尖在鼠标上方悬了一会才按进了页面。
弹出来的是一张照片。尽管照片里的人物被马赛克挡住了脸，只看那人的身形轮廓，陶笙就知道这就是柯淮兀。
照片里的柯淮兀倒在血泊里。新闻的文字叙述直白，读起来却像是一根根刺一样扎在了陶笙的眼里。
“天才医师科某（化名）遭到患者仇家袭击，目前生死未卜”
“据调查，患者知名IT企业家江才的大儿子江志合因不满手术成功父亲起死回生，自己因而丧失了遗产的继承时机而对主刀医生科某怀恨在心，于医生进行另一台手术时候冲击手术室，用家用菜刀刺伤科医生致命部位——”
陶笙看着这行字，觉得额角突突直跳。
就为了这种理由？
遗产？
他的手捏紧。第一次有想要杀人的心思。
他继续搜索相关的新闻。根据后来的报道，柯淮兀后来即使醒来了，但是生命体征非常不稳定，需要长期住在icu病房。陶笙又检索了凶手江志合的新闻，他在三年前上了法庭，经过两轮上诉之后最终判处了有期徒刑6年。理由是凶手平时有着严重的心理性疾病，所以从轻处理。陶笙的手攥拳敲在了桌子上，脸色冷的可怕。6年，杀人未遂却只判了6年？而柯淮兀却因为这家伙的缘故差点死了不说，还有了那样一个心脏，被迫卷入了那种游戏。
陶笙推开了桌子，觉得有时候现实比起游戏世界还要荒唐。
他默默将凶手的名字记在了心中。
如果有一天碰到这个人，他不会放过他。
叮咚。门铃响了。陶笙扬起眉，这时候能是谁？
他从沙发上起来走去开门。
门外出现的圆滚滚的人正是他的发小周明沉。
“你怎么来了？”
“你怎么最近脸色都这么遭？”周明沉一看陶笙的脸就问，“下巴又怎么了。”
陶笙没有撕那条创可贴。
“没什么。刚看了点事。你是……”
“朋友，这都三天了。我给你打电话也不接，给你发短信也不回，昨天前天来了两天都没人，特别是之前还出现了那些事……唉，虽然那个什么会的人找到我和我梳理了情况还说了一堆警告通知让我绝对不许往外说关于那个‘游戏世界’的事，我怕他们把你抓回去还说些假话逼我不让我报警。都快担心死了。”周明沉气呼呼地说。
陶笙神色缓和了一些。
“谢谢，我没事，进来坐吧。”他让了一条路，“他们没给你清除记忆？”
“没。好像本来是要清除的，来给我做工作的凶巴巴老头说是他们上头交代了要特别照顾下。”周明沉说着坐在沙发上，拆手里拎着的一堆袋子，“说因为我是你朋友。”
陶笙睫毛一颤。
柯淮兀交代的。
周明沉刚刚似乎顺路去过超市，买了不少点心。他在经历了关卡之后倒是有好好给自己压压惊，不出几天又胖了一圈。
“我刚好买了这些，你多吃点吧，我真怕你撑不住了——说来你这几天去哪了？”
周明沉买的吃的里什么样的都有，就是没有巧克力。他暗暗下决心这辈子绝对不再吃巧克力了。
陶笙随手抓了一个桃酥。
“进游戏了。”
“又进游戏了？”周明沉吓了一大跳，“为什么。”
“我现在和给你思想教育的那帮人属于同一单位了。”陶笙咬了口桃酥，“负责清除那些游戏。”
周明沉差点从椅子上滑下来：“清除那些东西？你、认真的？？以后干那种危险的事？”
“嗯。”陶笙很笃定地嗯了一声。
“为什么？我天，我觉得……不管那个，你那个前任怎么好，你也别随随便便就答应这种事啊？”
“不是随便。”
“你再怎么厉害还能打得过那些怪物。”
“能。”陶笙点头，把桃酥的包装纸扔进很远的垃圾桶。百分百完美灌篮。
“……”
周明沉自知说不过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又拆了袋爆米花包装，“那你自己考虑吧。我可不知道了。总之你得小心点，我可就你这么一个发小了。”
他们坐着吃了一会儿零食。陶笙看了好多次手机，似乎在等待什么消息。周明沉觉得有点无聊，也点开手机刷了起来。他通常浏览的东西只有三种，要么就要么是动漫界面，要么是美少女手办的发售信息，要么就是死宅们爱意满满的小圈论坛。前两者都没有更新，他跳到了第三个界面。他浏览了一下最新消息，嘟囔起来，“天天都这种垃圾账号，怎么删也删不完。”
“怎么了。”陶笙放下手机，抓了一个爆米花。
“我们不是有个讨论莉莉酱专门的论坛吗。都是爱好者自己建自己管理的论坛，用户都得是狂热粉才行。就是进论坛要答好多细节题，什么莉莉酱小学第一天吃的午饭中的火腿肠有几根这种。不是内行根本打不上来，所以论坛一直管理的很好。但是最近不知道怎么的，有个账号疯狂在我们论坛刷一点不相关消息。我们和管理员反应好多次了，但是锁了帐号之后又出现，你说讨厌不讨厌？”
“可能是黑粉的恶作剧吧。”
“是吧，但是就感觉我们平时发的那些不好意思的内容都被人监视。”
“……”陶笙推手，“我不想看你发的东西，别给我。”
“那好吧……”周明沉沮丧地放下手机，“其实也不是什么变态的东西。诶。啊，这人还买了僵尸粉么，他才发了不过五分钟，这条点赞已经过三百了？这不可能，这么说肯定是黑客了。”
听到这个词陶笙侧了一下眼。黑客。处理会也有，最近这个词出现的频率太高了。
陶笙转往周明沉的手机上看了一眼，“不过攻击你们这种论坛也是挺闲——等等。”
他的话突然顿住了。因为他看到了账号主人的名字。
蓝眼天使。
陶笙一把从周明沉的手里夺过手机，把周明沉吓了一跳，也不敢问什么。陶笙没看内容快速截了个图后，直接点开了账号的头像。但是一行字却亮在屏幕上。
账号不存在，请稍后重试。
陶笙的额间出现了一丝冷汗。
他返回再次到论坛的界面，果然像上次一样，什么也不存在了。论坛里只有粉色头发少女的照片。
蓝眼天使出现又消失了。
陶笙点进相册，找到刚刚截图的画面，看着蓝眼天使发出的文字。
“重要提示：很快事件就会发生了。天使会庇护你们，但你们必须注意身边的恶魔。不要相信任何人。”
“另外，随身携带一些氧气瓶会有帮助。”
陶笙两眼死死的盯在手机上。
“怎么了？又发生什么了吗？”周明沉看陶笙神色很紧张，担心地问。
“嗯。”陶笙答。
第一次见到蓝眼天使是陶笙在自己的电脑上看到的群，消息转瞬即逝。第二次见到则是在周明沉的手机里，但这可能是因为他三天不在家，蓝眼天使知道他看不到自己的消息。所以逐渐把影响力扩展到了他周围的人。借周明沉与自己的朋友关系让自己看这条信息——蓝眼天使认识自己，也很清楚知道他的事。
是谁？或者说是处理会里的人？
从上一次事件来说，这个蓝眼天使似乎是站在他们一方的。但是他又不肯出面，他不知道这事的原因。
但蓝眼天使的第一句话也许在暗示什么——
你们必须注意身边的恶魔。
难道……他们身边有人正是秘密的修改游戏的人？
***
“报告的分析数据出来了。”焦云推开病房的门一边说，“我就知道您早醒了是不是？”
银发穿着灰色病号服的男人已经在床边坐下了。直直的肩膀在垂坠质地的衣服中线条显得格外漂亮。
“嗯。”柯淮兀道，“先说报告内容。”
“呃——像我们之前分析的没错，这些数据里的人为修改痕迹很重。那个叫巴罗的神明是人为制造的，他拥有很强的修改权限，可以制造漏洞从而修改关卡，不过……”焦云说，“看得出来，他大脑里的人工智能生长时候似乎规避了一些设计者原本的设想，以至于他可能已经脱离了设计者的初衷。也许就像他对你们说得——他暂时不会下手对付你们。而且对于他的出现，短之间内我们已经像好办法控制了。只要融合不再继续下去，我们就能限制他的出现。”
柯淮兀想了一下。人为制造的，规避了设计者的设想。这样的怪物第一次遇到的人就是他。
柯淮兀觉得这不一定是巧合。
“有没有一种可能。”柯淮兀说，“设计者就是特意要把这个所谓的神放到我的面前，为了除掉我？”
柯淮兀的战力以及实绩都在处理会排行中位列第一。嫉妒以及得罪的人当然都是无数。
“其实是有可能的。“焦云道，“但是为什么呢？”
“因为他怕我，或者——”柯淮兀说，“因为和我有仇。”
“那谁和您有仇呢？”
柯淮兀嘴角抬着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心脏。
又说：“还有一些人，都在这里面。”他手指了指天花板。
焦云脸色一青。
“去查一下吧。这些人最近都在做什么。”柯淮兀冷着脸说。
“是。”
焦云立刻往门口走，走了两步又倒回来。“对对，还有一个事。您为啥刚刚装晕？”
“……”柯淮兀怔了一下，“我醒的时候他就在我边上低头看着我。”
“您这还不好意思了？”焦云奇道。
“……”柯淮兀抬眼，“不只是。如果我那时候醒过来，他说不定因为觉得我受伤了而做他不想做的事。或者下他本来不想下的承诺。”
“他可是抱着您来的医院！我觉得您想多了。我觉得——他对您也是认真的。”
“这我知道。”柯淮兀道，“但我觉得他心里藏着什么一直没法解除的心结。这才是我们之间真正的问题。”
“心结？”
“他和上一关卡的小孩似乎讲了些什么。但那其实也不是真正的问题。”柯淮兀微蹙眉头道，“他心思很重。真正能开口的事应该是已经不在意的事。我竟然最近才意识到这一点。”
柯淮兀一拳锤在自己腿上。
“您别自责。您变成这样还不是因为那个心脏的手术，让您没法很好的理解别人的感情。”焦云道，“他会理解的。”
柯淮兀淡然笑了下。他并不是希望陶笙体谅自己，他也不想让陶笙体谅他的问题。他相反在想如何才能做的更好一些，给陶笙带来安全感。
“我去调查一下？”焦云问道，“他过去的事情。”
“别去。”柯淮兀忽而冷声道，他垂着眼说，“如果他不想让我知道，代表我还没有让他足够的感觉到信赖。我会等到他真正想开口的那一天。”
焦云不知道该说什么，没有答话。
半晌，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对着柯淮兀拍了一张。
“……？”柯淮兀抬头，“你这是干嘛。”
“不好意思打扰您的深情。”焦云道，“小陶交代过了，您醒了要给他拍张照片。人要活的。”
***
滴滴。
陶笙手机终于一震。
陶笙点开屏幕，看到了焦叔尾号发来的消息。是柯淮兀的一张照片。
柯淮兀神色沉沉，似乎心事重重。
陶笙点开照片，方才蓝眼天使带来的不安感忘在脑后。他看着柯淮兀的神情——怎么刚醒就这副表情？
对养病不好。
焦叔在照片下面备注了一条。
恢复的很好，明天就可以回家调养了。
陶笙思考一下。给焦云回了一条消息，短短四个字。
他家地址。
周明沉不知发生什么，在旁问了一句：“你想到那个什么天使是谁了？”
“还没。”陶笙说。
陶笙站起身，忽然在房间里搜索什么东西似地，走进了厨房。
要知道他是很少进厨房的人，所以周明沉即使不明所以，连忙跟着问：“你想吃啥，我帮你煮吧。”
发小怕他把炉灶炸了。
“一般病人吃些什么对恢复比较好？”陶笙反问道。
他想去看看那个病人。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8章 同僚X剧院X心（22）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