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天除夕夜，周曦照惯例给陈牧发压岁钱红包，还给顾深准备了同样的，非常体贴。
顾深有点受宠若惊，当即摆手，拒绝得很果断：“不行，阿姨，我都多大人了，不能收压岁钱了。”
还没等周曦拉扯，陈牧已经主动伸手拿过来了，塞进顾深外套的口袋里，还隔着口袋拍了拍，笑得跟个小狐狸似的：“谢谢妈妈！我们家结婚了也能拿，长辈的心意，收着就好。”
顾深瞪了他一眼，站在门口的周曦已经笑了起来，“嗯，我们家没什么规矩，没多少钱，就讨个彩头。祝你们两个新年事业顺风顺水，嗯……好好恋爱？”
顾深莫名有点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尖，“谢谢阿姨，祝你每天都有新的灵感，画展顺利。嗯，我也会好好照顾他的，不用担心。”
周曦闻言忍不住挑眉，颇有深意地瞥了眼自家儿子，“原来是被照顾的那个啊。”
“不是……我俩都多大人了，肯定相互照顾啊。”陈牧随口扯淡，说完自己也忍不住笑了，“我俩肯定好好的，不过——妈妈你能不能给我在爸那多说点好话……到时候也体面点，别让我俩被扫地出门就行。”
周曦笑眯眯的：“那我不能保证效果啊，你爹那种大直男，根本不会往这个方向考虑，估计知道了又会大骂你在娱乐圈不学好了。”
“明明都能结婚了，他这人在这方面也太不与时俱进了。”陈牧忍不住有几分抱怨，被顾深在背后戳了戳，只好闭嘴了。
周曦和他们两个闲聊了几句，今天玩一天也觉得累了，嘱咐两个小孩早点睡，滴溜溜下楼去了。
晚上两人当然还是一起睡的陈牧房间，顾深本来想定个闹钟，早起挪窝去那边的客房以免被大家长发现。被陈牧拿过手机删了闹钟，拉着人躺下了，“安心睡觉啦。没想到我们第一个除夕，居然是一起过的，谁看了不说一句缘分太深？”
顾深被他的语气逗笑，“放烟花本来也算是一起过了，只是没想到会在你房间，和你一起过夜。”
陈牧伸手扣住他的左手，摩挲着他分明的指骨，弯着眼睛看他：“不开心吗？”
顾深凑过来亲他，唇齿间是相同的薄荷清香，“开心，就是没想到你妈妈还会给我红包。”
“就算不知道你家里的事，也会给的，景钰这些年过来拜年也会发的。”陈牧笑着看他，把自己的右手举到半空中，给他做示范：“你把手拿出来，这样，比半个爱心。”
顾深以为他要拍那种两只手比心的照片，忍不住鄙视他：“好土啊你。”手上倒是很诚实地照着他的动作学。
陈牧瞪他，“你管我呢，我拍照又不是让你发朋友圈。”
顾深哼哼，举着手等着他拿相机，然而手心忽然被塞了个坚硬的红卡纸，手指也被陈牧左手按得合拢抓紧那个红包，他声音含笑：“新年快乐，以后每年我都给你发压岁红包。”
顾深呆滞了几秒钟，转头看他的眼神都掩饰不住的震惊，“陈牧……”
陈牧凑过去亲他，声音很温柔：“虽然是奔三的男人了，不过在我们家不比爸妈大就是小孩，以后牧哥罩着你，不用太感动。”
顾深其实每年收到的红包不少，但压岁钱确实很久没收到过了，上学的时候每年都会收到向霖爸妈的压岁红包，工作以后就不肯收也开始反向发红包了，就连成年以后的向乾都不收压岁钱了。
长大以后不太在意这些仪式了，反正又不是缺钱花的人，而且从小都这么过来习惯了。早年向霖还整过一些惊喜什么的，但两人相顾无言之后只觉得肉麻，除了打钱就没再弄多余的东西。
收陈牧爸妈给的红包主要感想还是不好意思，但收陈牧本人给的，好像除了那点喜悦，莫名有点眼热。
陈牧像是完全没注意他的反应，只是很温柔地亲了亲他泛红的眼尾，“今年很高兴认识你。”
顾深把红包塞回枕头下，很快翻过身去亲他，亲得比他凶多了。
陈牧今天脾气特别好，被他捏着下巴也很配合，并且试着用舌尖勾了勾他的，又被他顿住的反应逗笑，胸腔的震动透过轻薄的睡衣传递给彼此。
顾深没理会他那笑场似的反应，按着他依旧亲得热切，像是要用热烈的亲吻表达难言的情绪。
倒是后来陈牧被他亲得有点喘不过气来，伸手推他，不住地撇开头，“行了行了，我歇会儿，有点缺氧了。”
顾深终于冷静了一点，脸颊埋在他锁骨上面，呼吸也有点不稳，声音很低：“陈牧。”
陈牧用膝盖抵开他的，脸上依旧带着点笑意：“我家什么也没有，别想了。”
顾深顿时有点恼怒，“谁想这个了！”
陈牧挑眉，膝盖很不怀好意地抬了下，很轻地碰上那里，惹得顾深不自觉闷哼了一声。还没等陈牧笑话他，膝盖就被用力按下去了，顾深声音有点哑：“你老实点。”
陈牧笑眯眯地拖长了语调：“哦~这位大佬——在我家，躺在我床上冲我喊这话是不是有点太不讲理了？”
只是因为深吻又贴得太近，难免会起点自然的反应，顾深被他这么一打岔感觉方才那种饱胀酸涩的情绪也消退了些，盯着他看的眸色依旧很深，“你喜欢我吗？”
这个过于纯情的问题还是有点出乎陈牧意料了，他眨了眨眼睛：“我以为我很早就回答过这个问题了。”
顾深倒是没跟之前一样固执地要个答案，语气平静：“我喜欢你。”
知道和听人说完全是两码事，陈牧猝不及防从这个长了嘴只是做摆设但心里叭叭个不停的重度精分嘴里听到这么一句直白的告白，整个人都呆滞了几秒钟，“啊？”
顾深有点不好意思，声音更小了：“我是不是还没有跟你好好说过，我喜欢你……我，我还是个不太会说话的人，我不是今年才认识你的，但也很高兴今年能和你走到一块，是我运气好。”
陈牧被他说得软软的，指腹无意识地在他脸颊上轻抚：“那我也运气好，还通过你认识了很多新朋友。今天可真是有生之年系列啊，居然能听见顾总这么直接的表白，明明也很会说话，下次多来点，别老跟我对着干就最好不过了。”
顾深按住他作乱的手指，攥在手心很用力：“你喜欢听吗？”
虽然此时此刻的顾深顶着这张脸，用这么惹人怜爱的语气，陈牧还是没被完全迷惑：“说得好像我爱听你就会这么一直卖乖似的，行了行了，有些事你不擅长也没关系，完全没必要勉强自己。”
他说着晃了晃被牵着的手，笑起来眉眼弯弯的：“这种你不擅长的事，我很擅长，咱俩这属于互补了。”
顾深第二天早上醒来又忍不住拿出红包看了一会儿，上面的字迹很熟悉，陈牧还在上面题字了，写的很简单：“顾深深，新年快乐！祝我们两个新年心想事成，万事顺意。”
他盯着上面的字看了很久，眼睛都有点发酸了才舍得放下，目光落在陈牧沉静的睡颜上，忍不住凑上去贴了贴他的脸颊。
陈牧睡得很熟，被他的头发蹭到，搭在他身上的手迷迷糊糊地在他后背呼噜了几下，“还早呢……再睡会儿。”
顾深生物钟一向准时，加上昨天闹得有点过于兴奋，早上六点就醒了，陪着赖床大王躺到七点钟终于躺不住了。毕竟是大年初一在别人家过的，空着手上门实在唐突，还厚着脸皮收了长辈的红包，势必不能跟陈牧一样心安理得地在自己家睡大觉的。
顾深洗漱完火速下楼，然后在院子碰到习惯性早起正在浇花的陈教授，双方打了个招呼，顾深要动手给他帮忙，很快被陈教授拦住，“就这么一点我都要弄完了，真不用跟我客气。没想到年轻人还有不睡懒觉的，刚下了米煮粥还没熟，小顾要不我先给你煮碗面吃？”
顾深连忙摇头，又想起来什么：“叔叔你吃过了吗？要不我给你做吧？”
陈教授被他逗笑了，放下手里的喷壶，搭着他肩膀往客厅那边走：“你这孩子怎么跟我这么客气，哪有做客还下厨的，叔叔手艺不错的，刚好咱俩一起吃碗面条，陈牧起来了自己会找饭吃的。”
这个说法莫名有点喜感，顾深笑了笑，没再推辞，“谢谢叔叔，不过陈牧在家吃早饭吗？”
陈教授笑了起来，“这得看他什么时候醒了，以前寒暑假的时候还会按点喊他吃饭。不过这两年在家时间少，我们都不太喊他起床，毕竟他工作很辛苦。”
看来陈牧在哪都一样，睡觉最重要，吃饭能排到工作之后去。顾深在心里盘算了一下，他跟陈教授在聊起陈牧的时候很有共同话题，两人在厨房煮面居然都没冷场过。
等简单吃完早饭，顾深习惯性地开始收拾桌子，顺便把昨晚陈牧丢在水池的饭盒一块涮了。
陈教授就出去接个电话的功夫，回来就发现顾深都洗上碗了，顿时很汗颜：“哎呀，小顾！都说了直接放那，晚点等他俩吃了直接放洗碗机就好了，你这孩子！”
顾深语气随意：“没事，我收拾很快的。平时在家也是我收……”他忽然想到什么，说到一半就卡壳了，低头洗碗假装很专注。
倒是陈教授没听到后面，忍不住走近了，“嗯？你和陈牧是室友吗？哎不对，听说他最近很忙经常住剧组，他也不爱跟人一起住啊。”
顾深本着少说少错的原则，含糊地点头：“对，他偶尔去我那玩……吃个饭什么的。”
陈教授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就在顾深忍不住开始头脑风暴自己有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就看见陈教授一脸欣慰地拍自己肩膀，“还以为陈牧除了景钰，就没有其他好朋友了，挺好的，工作以后还能结交新朋友，真好。”
两个人就着陈牧这个话题中心闲聊了几句，收拾完的顾深借口回去拿点东西，拿上自己的车钥匙火速跑去采购了。
临时被喊来做参考的向霖刚回家还没睡，坐上他的车时精神还不错，“你这进展也挺神速啊，现在是要买礼物上门见家长了？”
“不是，来得突然，拜年而已。”顾深忍不住看了他一眼，“按照给你家拜年的东西买行吗？上次那个茶叶你家还有没有，他爸喝茶。”
向霖打了个哈欠，“有，不早说，待会儿回去我给你拿两盒。你买完看看还缺什么，直接在我那拿，我家今年都别拎东西去拜年了，爸妈说你太见外了。”
“来都来了，我待会儿去你家坐会儿，晚上就不吃饭了。每年都买，干嘛今年不让买？”顾深语气依旧很淡。
向霖听出他有点不高兴，很无奈：“你东西拎太多了，一家人整这些干啥啊。对了，我建议你今天去陈牧家少带点，不然以后真到了见家长的时候，你得找个半挂拉东西才够吧？”
顾深居然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可以啊。”
向霖：“……”真服了。
顾深这人经常因为怕礼数不周全，做客拜访长辈都很大手笔，向霖是习惯了他的作风也觉得头疼。今天格外认真给他做了参考，还给爸妈打电话问清一定要带的礼物，把原本的清单合理删减了一半，方便他用这辆车的后备箱就能带回去。
向霖帮忙打理完这些，回家路上总算松了口气，靠在椅背上有点发困，又想起个什么事：“对了，过两天周游要办单身派对，你带陈牧来玩吧，之前喻永年还跟我问起你，好久没碰上了。这次还有很多公司的艺人，正好一起混个脸熟，以后走到哪都能照应一下。”
顾深不太想去，但向霖说得也没毛病，“晚点我问问他。”
向霖点头，“行，反正就是凑热闹，陈牧上次好像也挺有兴趣的。”
顾深又想起什么，有点疑惑，“周游？不是要结婚了吗，办什么单身派对？”
“说是婚前最后一个，找理由玩罢了。”向霖语气闲散。
顾深嗤了一声，“这种日子有什么值得办派对的，你也是吃饱了撑的，宋枝不管你？”
“说得好像陈牧管你似的。”向霖觑了他一眼，又反应过来：“我俩还不是那种关系好吗？什么管不管的。”
顾深语气更鄙夷了：“有时候你也反思一下自己，可能就是因为你太爱跟着他们混了，人家女孩子觉得跟你在一起没有安全感。”
向霖很冤枉：“喂，我这是日常联络感情而已，又没干什么，她以前也不知道我喜欢她啊。”
“那也是你的问题。”顾深语气冷淡，“你每年被家里催婚，不觉得烦吗？实在没什么进展就换人，反正这么多年都没成，陈牧说的可能也没问题。”
向霖有点忍无可忍了：“你能别三句话不离陈牧吗？有对象了不起啊？”
“不了不起，反正不跟你一样十年都没追到个人那么惨。”顾深语气淡定。
向霖沉默了好久，仰天长叹：“……以前真没看出来，你居然是这样的人，恋爱脑还刻薄。”
顾深：“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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