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克制的愤怒如同滚烫的岩浆般烧灼着江明钰的大脑,她想不通这个男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又怎么会跟杨颂闻走在一块儿。江明钰几乎丧失了全部的理智,她甩开车门大步冲过去挡住了许寒洲的去路。
“你怎么会在这里?”
从嘴里吐出的每个字都快要被她咬碎,江明钰仰头两眼通红地盯着那个男人,他脸上不耐烦的表情一闪即逝,江明钰并没有错过。
“江小姐,好巧啊。”
许寒洲颇有风度地一笑,不软不硬地说道:
“有什么误会我们进去说?不要挡在人家大门口嘛。”
江明钰并不吃他这套,绕过去劈手抓住杨颂闻的胳膊就往酒店走。
许寒洲抱着胳膊,云淡风轻地说道:
“闻闻,你的行李还在后备箱,等下我给你送上楼,你的房间号是多少?”
“???”
江明钰不可置信地看了杨颂闻一眼,对方低着头,没有跟她对视。
“你放前台就行,服务生会送上来!”
江明钰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怒吼,不断地用力按着电梯的下行按钮,楼层表上的数字一层层亮起,莫名的烦躁搅得她不得安宁。旁边的杨颂闻反常地安静,江明钰扫了一眼,发现她竟然在不断地偷瞥许寒洲的方向。震惊之余,她忍不住出言讥讽:
“你是看上他了吗?至于这么饥渴?”
脱口而出的当下江明钰就后悔了,她能感觉到杨颂闻的手腕突然变得僵硬,电梯来的时机很巧,江明钰拖着杨颂闻匆匆走了进去,门扇缓缓合拢,她看到许寒洲站在酒店入口,正悠闲地向她们挥手。
而她不知道的是,电梯门合拢后,许寒洲的脸色立刻阴沉下来,转头冲刚付完出租车费跑过来的年轻服务生示意:
“去,把后备箱的行李搬出来。”
他的话落入服务生耳中,自然地重组为流畅的西语。年轻人迟疑了片刻,还是遵照这位有钱人的说法,去豪车的背后拎出了一只女性用的行李箱。随后,他跟着这位客人来到前台,看着他开了间豪华套房。
“先生,行李箱要帮您送上去吗?”
等客人拿到房卡后,年轻的服务生惯例问道。
这位有钱的客人思索了片刻,自然地说道:
“这是刚才那位杨小姐的行李,送到她的房间就行。”
“好的。”
服务生谦恭地拉着行李箱后退,却被那个客人惊讶地叫住:
“我让你送到她的房间,你干嘛去?”
服务生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说道:
“抱歉先生,那位女士还没有登记。您放心,我们会暂时为她保管,等她下来开好房间后会帮忙送过去的。”
那位客人啧了一声,不耐烦地说道:
“那你把箱子给我吧。”
服务生犹豫了一下,重复道:
“先生您放心,我们会把箱子送到那位小姐房间的。”
他没想到的是,那位客人抬手就甩过来一个响亮的耳光,把他打得懵在了原地。
男人甩甩手,又在衣服上蹭了两下,冷漠地对他说道:
“你是听不懂人话吗?我说给我。”
——
电梯里的空气安静到凝滞,倒是让江明钰快速冷静了下来。她紧紧拽着杨颂闻,直到进了房间锁上门才松开。
“你下飞机后去哪儿了?我到酒店没看见你快吓死了!”
江明钰首先问了她最关心的问题。
“我下飞机准备找个车来酒店等你的,结果……结果……”
杨颂闻抬头刚说了半句眼圈就红了,哽咽着出不了声。江明钰赶紧拉着她在床上坐下,边帮她顺背边柔声安慰,直到杨颂闻终于抱着她的肩膀大声痛哭。
在她断断续续的讲述中,江明钰理清了事情的经过。杨颂闻遭遇了比她更加恶劣的犯罪,黑车司机骗她导航指引的路线严重堵车,建议抄小道,实际是把她拉到了远离市区的城郊,接下来根本不用说也知道要发生什么,杨颂闻也讲不出口。就在这时,一个人赶到现场制服了黑车司机,把她救了出来,还说着熟悉的家乡话,杨颂闻立刻相信了他,在对方的劝说下她没有报警,而是跟他一起吃了顿“压惊饭”。对方还邀请她住到同一个酒店,理由是“方便照应”。就在她马上要答应的时候,想起了江明钰已经订好了酒店,说不定正在等她。于是就让那个人把她送了回来。
多么熟悉的剧情啊!
江明钰差点就要冷笑出声。拿女生遭遇灾难时的无助和恐慌当做接近她们的跳板,许寒洲这一手吊桥效应玩得真溜。
“没关系,现在已经安全了。对不起,我之前不该那样说你的。之后几天你就跟我住一起吧,咱们在酒店里待着哪儿也不去。”
她起身去给杨颂闻倒了杯温水,杨颂闻却没有接,而是抬起头定定地望着她,脸上尚带着未曾滚落的泪珠。
江明钰被她盯得心里直发毛,把水杯放到杨颂闻手边的茶几上,忍不住问道:
“怎么了?”
“你不觉得那个叫许寒洲的奇怪吗?”
“?”
杨颂闻依然盯着江明钰,但目光早已失焦,她的语气急促又连贯,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恐怖的时刻:
“当时路很黑,司机停车后把灯也关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躲到座位下面,可那又怎么样,他一拉开车门就会发现我了!然后就听见外面好像有人在说中文?我不确定,当时脑子真的很乱,但我确定司机在跟人说话,用的是西语。然后就听见打架的声音,司机很快就没声了。后来许寒洲就过来找我了。”
她愣愣地看着江明钰,说道:
“我也是刚刚碰到你才想起来的,你能懂我的意思吗?”
江明钰仔细思索了一下,试探地问:
“你是说许寒洲说中文,那个司机也能听懂?你怀疑他们两个是一伙的?”
杨颂闻点点头又摇摇头,她伸出手似乎是想要比划什么,但最终沮丧地放弃了:
“我说不上来,他肯定能跟司机交流,两个人不像是认识。我听到司机说’我没见过你说的人’,’我在这里撒尿’。但当时太害怕记不清他说的到底是不是中文了。算了,这没什么重要的。”
“也有可能是演给你看的。先喝口水冷静一下吧。那个男的确实不是什么好人。”
江明钰重新把水杯递给她,坐到床上给杨颂闻讲了自己“遇见”许寒洲时发生的事情。这是她第一次把这段经历分享给认识的人,当时并不觉得有多么严重,甚至对自己的处理方式颇为满意,现在回顾起来却有种发自内心的恐惧。
听完江明钰的故事,杨颂闻忍不住生气地锤了下床:
“他不会是个惯犯吧?!”
江明钰耸了耸肩:
“不知道,至少警察那边没查到他跟罪犯勾结的证据。你这次估计也够呛。”
“好吧,不知道还会不会有别的女生被他拖下水。”
杨颂闻耷拉着脑袋,一下一下地踢着地毯,泄愤般问道:
“就拿他没什么办法吗!”
江明钰转了一下眼珠,故作沉重的说道:
“也不是没有办法,但是很难。唉,我都有点绝望了。”
杨颂闻立刻抬起头,两眼发亮地问道:
“什么办法什么办法,你快说!”
江明钰笑眯眯地说:
“我准备开家公司把他挤垮,等到他完蛋了,再把他干过的好事儿一起捅出去。”
杨颂闻不假思索地冲口而出:
“你要开什么公司?算我一个!”
江明钰立刻勾住她的小手指,得意洋洋地说道: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这可是你自己答应的,不准反悔!”
杨颂闻这才反应过来,又气又笑地揍她的胳膊:
“好啊搞半天在这儿算计我呢!”
闹了一阵后,两个人气喘吁吁地倒在床上。江明钰望着天花板,像是自言自语般地说道:
“其实我这次出国就是为了避开他。但我想来想去,总觉得不是个滋味。我又没做错什么,凭什么要逃跑?而且他这个人太具有欺骗性了,如果不是……”
她顿了顿,把那些玄之又玄的东西吞回了肚里,接着开口:
“如果不是我比较幸运,恐怕现在正爱他爱得死去活来呢。我现在是没事儿了,其他女生怎么办?他之前说有个谈了很久的女朋友,谁知道是不是骗来的?他还招惹过沈碧书,今天又找上你,天知道还会不会有更多受害者。我想从根儿上把他解决掉,先断了他的财路,再把他干过的脏事都挖出来锤实了,最好能直接抓起来关到死,看他还能不能再犯。”
江明钰抬起手,仿佛想要抓住什么一样:
“我其实胆子挺小的,也很自私。现在的生活特别好,我不想因为这个人渣就毁掉自己,要不我妈得哭死,沈碧书也会嫌弃死我的。所以我想正大光明地把他掐灭。但我一个人的话可能不太行,你得帮帮我。”
一只柔软的、略带肉感的手伸了上来,坚定地握住了她,杨颂闻笑了一声,没说话。但江明钰感到心里非常地安定,甚至开始画起了大饼:
“你负责技术,我去跑市场,再把沈碧书也拉进来当总管。咱们三个凑一块儿,什么事儿干不成啊!只要手够快,产品够硬,绝对能把新的手机生态系统铺到全球,到时候咱们就是全球最牛的公司,别说你那什么狗屁导师了,奥特曼(注1)来了也得给咱们仨嗑一个。”
杨颂闻怀疑地爬起来,先是凑到江明钰嘴边闻了闻,又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疑惑道:
“没喝酒也没发烧啊,怎么就说起胡话来了呢?”
随后,她盘腿坐好,捧住下巴,苦恼地说道:
“你一说我想起来了,许寒洲那家伙确实提过公司的事,还疯狂跟我聊技术。我以为他单纯炫富呢,不会是跟你一样,想让我去给他打工吧?”
江明钰一个鲤鱼打挺蹦了起来,紧张兮兮地说道:
“他要做什么产品?给你开了什么条件?不对他怎么知道你技术好的?”
杨颂闻也觉得莫名其妙:
“是啊,我俩头一次见他怎么知道我是搞技术的,我又没穿格子衫。”
江明钰也捧起了下巴,发愁地猜测:
“可能你想多了?他确实是在炫富?”
杨颂闻摇了摇头:
“算了不想了,反正我也不会答应。就是怪吓人的。”
江明钰闻言松了口气,重新倒回了床上:
“但是好想知道他开发的是什么产品啊!可恶,你还记得多少赶快复述一下!”
杨颂闻正要开口就被手机铃声打断,她下意识地接起来,却没想到对面传出了她现在最不想听到的声音:
“喂?闻闻吗,你的行李箱还在我这儿呢,什么时候过来拿?”
*注1:特指Sam Altman,OpenAI联合创始人兼CEO。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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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联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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