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明钰很快回到餐厅，她被犯罪成功的快感和得意冲昏了头脑，浑然不觉地喝光了桌上冷掉的虾汤。她刻意把偷出来的电脑放在杨颂闻一眼就能看到的地方，以示对方尽快结束战斗。
杨颂闻本来还在犹疑为什么江明钰突然离开那么久，见状立刻领悟了原因，她客客气气地给漫无目的的谈话收了个尾，婉言拒绝了许寒洲让她去豪华套房取行李的邀请。
等回到房间，换成了杨颂闻眼巴巴地围着江明钰转。江明钰得意洋洋地掏出战利品炫耀，两个人手舞足蹈了半晌才想起来订机票。然后，她们以最快的速度打包行李，让酒店前台约了一辆正规出租车直奔机场。当她们两个坐进回国的机舱后，感觉还像是在梦里一样。
捱过起飞时令人难受的加速度，江明钰松开了紧握的把手，与杨颂闻相视一笑。
这趟接近一年的旅程在她们二人身上都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如今她们是有着共同目标的伙伴，即将带着复仇的意志和想要做出一番事业的渴望回到家乡，着手她们堪称伟大的计划。江明钰不必做梦就能预见，无数的挑战和困难正在未来守株待兔，但在一切开始前，她们尚有十几个小时的悠闲时光用来挥霍。
江明钰从杨颂闻的随身行李中翻出移动硬盘，催促她连上电脑看看里面的东西。
杨颂闻已经听她吹了一路自己的王牌间谍行动，这会儿自然毫不犹豫地照做。但当她细细翻看那些杂乱的纪录时，眉头却越皱越紧。
“你说这是从许寒洲的电脑上拷下来的？”
杨颂闻迟疑地问道。
“对啊，当时我看着有点像是模型在强化学习，就想办法截了一些东西下来。你能看出点儿什么吗？”
杨颂闻专注地盯着屏幕，时不时地将一些字串拖出。她的电脑没办法本地部署复杂模型，飞机上的网络也不支持一些关键接口的调用，她只能凭着眼睛和大脑在乱七八糟的记录中寻找可用的线索。她用了将近一个小时才整理出大致的逻辑框架，其中若隐若现的东西已经让她震惊到大脑一片空白。
江明钰看她表情不对，忍不住问道：
“怎么了？”
面对追问，杨颂闻一脸苦笑地说：
“如果这份记录是真的，咱俩干脆不用下飞机了，原路回去继续玩儿吧。”
“什么意思？”
这话让江明钰完全摸不着头脑。
“说实话，我根本看不懂这些数据。它确实是AI模型的运行日志，但反馈出来的推理链实在太精密、太简短了，有的思路我甚至都无法理解，跟现有的AI模型根本不在一个层级。而且你提到它是部署在一台移动工作站且能正常执行任务，那可以推断它的资源占用率和计算负载绝对远低于现有模型水平。”
她顿了顿，看江明钰还有点懵，索性把话说得更清楚：
“我换个说法，要是许寒洲那台电脑上真的运行着一个模型，这份资料也确实是在那个模型的运行过程中截流下来的。那这个模型各方面的技术水平至少领先现在十年。”
她摊了摊手。
“要是他把这个玩意儿拿出来当产品卖，全球的模型都得完蛋。”
江明钰完全没想到，自己确实是偷了个核心情报出来，结果直接把自己未来的路给堵死了。她着急地问：
“不是，真有这么夸张吗？你不是在吓唬我？”
杨颂闻合上电脑，好心地拍了拍她：
“好啦要说吓唬你也没错，毕竟我没看到实机演示，单凭这些数据说明不了什么。可能只是在某种特定条件下的尝试……”
说到这里她眼睛一亮：
“诶，这个思路倒是能套到咱们的产品上？试试看能不能缩减模型计算成本，在初期阶段弥补硬件不足。”
江明钰也瞬间被她带跑了思路：
“你想怎么套？”
“简单，要么只留一个功能做到极致，要么集中在某个场景去做定制化。看你想往哪方面走了。”
杨颂闻摆出了两条路，江明钰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
“只做一个功能的话APP就能实现，还是做场景吧。其实也就相当于缩小目标用户，这样更好，方便渗透。而且我最开始就是想主做大学生群体，刚开学有购机需求，空闲时间多，好奇心强，表达欲旺盛。对产品传播非常有利，但对应的场景需求得仔细打磨。”
“你有思路那更最好了，回国就可以开始拉团队。诶你想好公司名叫什么了吗？”
杨颂闻点点头，问道。
“当然早想好了，就叫钰闻科技！要是能把沈碧书也拉过来就叫钰闻碧科。”
江明钰得意地说道。
杨颂闻的脸腾一下就红了，连说话都结巴起来：
“啊，这、这是不是，有点拗、拗口哇……”
江明钰毫不在意地摆摆手：
“产品名字简单好记就行了，公司名就是怎么高兴怎么来啦！”
杨颂闻没再吭声，但忍不住把电脑又掀了起来，一路上敲得格外起劲。
—
她们这次匆忙回国，江明钰甚至来不及通知家里人，陈姨这会儿还在南方放假学艺，江妈妈也早忙公司的事去了。她带着杨颂闻回家住了一晚，第二天就去注册了个公司，为了有仪式感还专门带着资料跑到了政务大厅。她排队等叫号的时候顺手发了条朋友圈，内容是问新公司租哪里的办公楼比较好，然后就意外地收到了一条许苑程的消息。
江明钰看着手机里挂着红点的**小白狗头像，半天才想起来这是何方神圣。
消息的内容是一条链接，点进去是区级政府的官网页面，罗列了一些创业扶持政策，其中一条就是部分园区的房租优惠信息。
江明钰还挺意外，上次接触过后她就一直以为许家老二还在上学，没想到许苑程似乎也有自己的野心？
她简单回了个谢谢就收起了手机，准备去窗口办理注册。
之后的一段时间江明钰都忙得飞起，她尝试挤出时间约沈碧书见面，想聊聊新公司的事情。但不凑巧赶上沈碧书负责的项目收尾，两个人你来我往地约了好几回都没成功。
江明钰无奈，只得先约了自己的妈妈，向她解释自己为什么回国，顺便跟成功人士江总拉点投资。
然而在听完她的一番宏图壮志后，沉浮手机行业多年的江总斩钉截铁地拒绝了江明钰的入股提案。理由非常地冠冕堂皇：
“你不是说要先做个DEMO出来吗？到时候再说吧。”
江明钰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
“不是，你就这么不愿意支持我？AI智能系统可是绝对的风口啊！这么好的机会你不入股，到时候小心连边都沾不上！”
江总优雅地端着高脚杯，浅酌了一口橙汁，幽幽地说道：
“那你愿意按照我们的新品调整开发计划吗？我可以提供样机，也可以给你们配技术专员。”
江明钰立刻摇头：
“你那个机型配的硬件都不上档次，绝对部署不了我们的模型。必须得设计新的硬件方案。”
江总用看白痴的眼光看着她：
“你短期内不能帮我盈利，甚至一点成果都没有就想让我配合开发新产品，是看我很像冤大头吗？”
江明钰不死心地说道：
“当初智能手机普及的时候你就慢了一步，现在牌子都快被淘汰了，要再不抓住这次机会我看你是真的要完蛋。”
江总不慌不忙地啜完了最后一点橙汁，白了她一眼：
“那我也得先撑下去再说转型的事。谁知道你那个AI模型对硬件有啥要求？你现在空口白牙让我开发，也得给我指个明确的方向啊？究竟是提升NPU性能，还是增加内存容量，还是优化人机交互模块？你知道现在手机芯片为什么带不起来大型语言模型吗？手机散热的技术瓶颈又在哪儿？什么考察都不做就来拉赞助，那你倒是把故事编得圆乎一点啊！”
江明钰被训得哑口无言，深恨没把借口社恐躲在家里做开发的杨颂闻薅过来。她一直以为自己的妈妈只是比较擅长交际和管理，没想到她在手机技术方面也钻研得这么深入。
当然，江总没忘记打一巴掌给一个甜枣：
“我不会以公司的名义对你进行投资，一方面是会对我们已经定好的商业规划有所影响，另一方面公司的干涉也会限制你的开发思路。但话又说回来，妈妈不可能不支持你，这张卡拿去，本来是给你准备的嫁妆，既然你有自己的想法就先拿去用。”
江明钰欢天喜地地接过来，就听到江总开始发表她的“人生经验”：
“明钰啊，你得对自己的业务上心，不能放弃学习。做科技公司，就得有终身学习的觉悟！你懂得越多，别人越不好糊弄你，这可是妈妈多年总结出来的经验教训balabala……”
没办法，拿人手短。她又是夹菜又是按摩又是虚心求教，总算把大股东哄得舒舒服服回去加班了。
有了卡里的一千万，再加上江明钰积攒的零花钱和广告费，也算是凑出了将近两千万的储备金。她们最终选择了一处不起眼，但跟区政府有合作的科技产业园区作为办公场所，拿到了头一年房租全免，之后两年按照企业综合贡献度部分减免的优惠政策。
两个人此时正热血上头，在半毛坯的办公室里蹲了两天，光速搞出了公司基础架构和招人需求。
“朝九晚五，双休不打卡，有加班费，茶点零食，交五险，公司配研发设备，管理扁平。”
江明钰掰着手指头一个个数完了自身优势，信心满满地在招聘app上提交了公司资料，开始幻想邮箱被各种英才简历塞满。
然而，两周过去了，她发布的岗位根本无人问津。
江明钰一头雾水，最后私下请教了以前公司里玩得好的人事姐姐，才知道需要往招聘app里充钱，不然岗位是不会推荐给应聘者的。人事还特意叮嘱她：
“有的求职者会直接用软件里提供的AI功能优化简历，水分很大。你最好开通一下那个AI筛简历。另外也可以多翻翻合适的求职者，主动联系一下。”
江明钰疑惑地问：
“可是AI润色简历是平台出的，AI筛选简历也是平台出的，这不就是两头吃吗，还加剧了招聘环节中的信息隔阂？”
过了半天，人事才发了个疲惫中年小猫的表情过来。
“没办法，现在就是被AI搞得乱七八糟的，还不如前几年人工筛或者包给猎头呢。你就知足吧，至少自己招聘不用受夹板气。”
江明钰陪她痛骂了一圈傻x领导后发了个红包，人事姐姐转手就推了几个资深猎头给她。
“这几个还算靠谱，你问问他们有没有合适的人选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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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回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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