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缇陡然收到这样的一份大礼,光泽翠绿,触手升温,即使他不是珠宝翡翠的内行专家,也知道这串翡翠项链,绝对价值不菲。
袁艾青来看望他,手里拎着水果,放到了床边茶几上,顺手拿出其中的葡萄,剥了一颗,递给了方缇。
“今天好些了吗?”
“好多了,”方缇微笑接过,“艾青哥哥,这礼物太贵重,我就不收了,还是送你未来的真媳妇才好。”
说着,就把项链往下摘,袁艾青却愣了愣,看着那些水果,指着它们道:“就这?哪里贵重了,今年雨水充沛,农作物长势良好,水果价格普遍都很低。”
方缇握着翡翠,心生疑惑:“这个不是你送的?”
“不是,”袁艾青看了看,“不过这翡翠看着着实名贵,像是古董,也许是你爸或是你爷爷来了?”
“等我问问看。”
袁艾青想说最近这段日子,你爷爷恐怕心里不好受,但方缇大病初愈,还是忍下不说,只念叨那始作俑者。
“那个保安,名叫龚秀栋,是两个月前才上岗的,是个临时工,家里没别人,就他自己。想是那天他两头骗我们,又对你欲行不轨,现在东窗事发,害怕担责任,人已经跑了。”
“跑了?”方缇回想起那天食堂发生的事,有些愧疚,“那还是被我砸了饭碗啊。”
“这种人就该抓起来,你还惋惜这个。”袁艾青叹了口气,方缇怎么说都太年轻了,又总在实验室里,不知人心叵测。
“我觉得他很讨厌我,”方缇道,“在食堂里我害他挨骂了,啊,他姓龚!”
他拍了一下自己的头,这下明白乌龙在哪了。
“我听别人喊他老龚,都是Alpha,我还以为他是同性恋……不是,我没有歧视同性恋的意思……”他连忙摆手。
袁艾青好笑道:“知道啦。”
“这误会真是一个跟着一个,那天他恐怕是想起这事又觉得窝火,才对我发难,”方缇道,“我又弄灭了他的炉子,熏了他的屋子,他才扑向我……”
“扑向你,”袁艾青哼了一声,“那根本是试图猥亵。我后面调查他,感觉疑窦重重,也不知道哪里跑来这样的野人,保安室抽屉里一堆喝光了的威士忌瓶子,根本是个酒鬼,两个月的工资医院发下去,都因为他的银行账号是胡乱填的,被原路退回,而他的家庭住址,写的是长江大桥,我过去看了看,什么一洞一号院,那就是下面的桥洞,你说奇不奇怪……”
“桥洞,你说桥洞?!”
方缇心里咯噔一声,手紧紧握住胸前的翡翠,一种猜测,忽然闯进了他的脑海里,让他如遭电击,前后一联想,他恍然明白了。
是他回来了!
“桥洞怎么了,你去过?”袁艾青看他表情有异。
“不是,我想,可能,可能是他大脑被酒精麻痹了吧,胡乱填的。”
“你们这医院招人方式有漏洞,医院不是别的地方,尤其还是门卫这样的岗位,一定要精挑细选,不要让人钻了空子,”袁艾青认真道,“好在只是个盲流和流氓,要是什么别有用心的人,你岂不是很危险?”
“我知道了,我一定跟医院反映。”
方缇待到他离开,握着手中的翡翠,连忙下床,扶着墙,去到隔壁办公桌前。
可这一动,却想起昨天在那办公室里查资料后睡着了,醒了,却在床上。
“是谁把我抱进去的?我竟然没有知觉。”
护士们眼神有些躲闪,面面相觑。
“是谁?”方缇连声问道。
“徐医生。”
“让他过来见我。”
徐医生是楼下胸腔科的主治医师,二人不过点头之交,护士却说这一周方缇生病昏睡期间,徐医生常常来查房巡视,很关心他的病情。
方缇坐在电脑前,心情抑制不住地激动,一直往门口抻着脖子张望。想到若真是他,既然已经不肯认,那恐怕现在让他上来,他也不会来。
他赶紧站起来往楼下走,一阵头晕眼花,过一会儿,走到门外,护士却来报:“徐医生请了一个月的陪产假,说是一直在家照顾妻子和孩子。好奇怪啊,那我们看到的他……”
“不要对外人声张,”方缇连忙叮嘱,“也许,也许他有重症患者来医院了,他才抽空回来了一趟。”
“噢,好的。”
方缇打开电脑,抽调这几天的监控视频,看到“徐医生”时心跳如麻。他看到“徐医生”将自己抱了起来,从研究室送到隔壁病房,小心翼翼,非常温柔。
画面虽然是从头顶往下拍摄的,看不清他的脸,可王宇行的温柔,他很熟悉。
又看到他整夜出现在病房外面的后窗,一动不动,凝望着自己,还有趁夜深人静,进到屋里,探出手来抚摸额头,试探温度等等,看着看着,方缇心痛不已。
眼泪是如何流到腮边,竟毫无察觉。
他回来了,他真的回来了!
可相见却不肯相认,王宇行会有多恨!
他一定是听说了自己婚期将至的消息,他一定是误会了,经历西菻那次事件,二人离心,在厄斯都用了600多天才重归于好,后来的王宇行已经对他失去了信任,抱着“在一起一天,就好一天”的心理,他看透了他,不再完全信他,何况这次分离!
两年誓约早已到期,他不但没有去成厄斯,还在这里准备和别人结婚……
“你一个保温杯放这里就想占座,你的饭难道会永远等你?!”
原来,他已经借着那奇怪的保安,对自己进行了批判。
方缇慌张地起身,向外奔去,一层又一层,走遍医院所有楼层,从上至下,从左到右,每一个角落,到处寻找他的踪影。
快看我,看我戴着你送的项链!
王宇行有着神一样的反侦察能力,如果不是这种能力保身,这十几年他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但没想到他的易容伪装能力也逐步提升,方缇竟和他面对面说话,都毫无察觉。
方缇一边在心里拼命责怪自己,一边到处去找他。
你在吗?在吗?!
我没有变心,我依然很爱你,那都是误会!
我给你生了一个宝宝,他特别聪明,特别可爱,特别像你,他在保育园里没几天,就是老师最喜欢的宝宝,同学们最喜欢的小朋友,他叫王帅!
方缇握着胸前的翡翠,在失魂落魄中慌乱地跑来跑去,甚至跑出了门诊大楼和科研所,在院子里到处找他。
他心里明白,王宇行是爱极了他,才一再纵容他,若不是那样深入骨髓的爱,也不会一次次原谅他,即使心灰意冷地出现,得知了他的婚讯,化成保安骂他欺负他,破坏他和袁艾青的相见,但他还是挂念自己的身体,因为生病而担忧不已。
保安室里人去楼空,火炉里的炭块熄灭着,墙面被熏黑,小小的一张窄床,破烂不堪,没有一床棉被,方缇不敢想象王宇行在这小屋里佝偻着睡了两个多月,只为来来回回,能看自己一眼。
拉开抽屉,看到那空了的威士忌酒瓶,方缇伸手过去,一一抚摸,王宇行酒量很好,几乎从不喝醉,他习惯带在身上这些东西,用酒气掩盖自身的酒类信息素。
他后知后觉,想起那天,明明闻到了酒香,却只顾着害怕逃离,他不记得王宇行的信息素,那是Alpha最特别的东西,他却因为分离太久,逐渐生疏。
屋里空空如也,只墙边倚靠着的一把伞,方缇将它打了开来,却是那天被王宇行烧坏的同样型号,同个花色,想是他后来买了一把一模一样的,想要赔偿自己。
方缇站在这屋里,睹物思人,握着这把伞,心中痛苦不堪。
门外有车经过,新来的保安相当尽职,一直在外面站着执勤,看到窗口打开,秘书递出证件来,连忙低头作揖,请他进入。
“方缇。”
方倾的眼睛很尖,在车里往外望,就看到了刚刚走到保安室门口的小儿子。
方缇看向父亲,连忙镇定心神。
门开了,方缇扶着父亲下车,方倾往他胸前一望,整个人几乎怔住。
那条翡翠!
方缇循着他的目光向下,连忙偏过身子,悄然将翡翠藏于衣领之中。
“今天没下雨,还拿着一把伞?”
“新买的。”方缇面色苍白,闻言笑了笑。
俩人进到方缇的办公室里坐下,方缇给父亲和白玉林叔叔倒了热茶,白玉林喝了一口,说出去走走,这里就剩父子二人。
方倾一边喝茶,一边看着他。
方缇的心神不定,尽收眼底。
“这是我拿到的监控视频,你觉得他是假的吗?”章楠唇色发白,面无血色,“我找人做了视频分析,说不是ai合成,可凯文逊的中年会是什么样,我们都不知道,眼下这人是不是王宇行,我也不清楚了……”
方倾看了视频,却很确定,这不是人/皮面具。
面具即使做得再逼真,也不会百分百还原人的面部表情,尤其是王宇行笑时嘴角一边的纹路,有那看起来天真无邪的“半个括号”,那是继承自王俊,只有笑时才会出现的自然纹路,再精致逼真的面具,也做不出这种细节。
“那炸毁一百亿纸币的燃/烧/弹,是国家明令禁止的武器炸药,水星绝无渠道生产出来,除非它是天外来客,”章楠道,“而那价值一千亿的金条,重达上百斤,即使掉落海里,也不可能被鲨鱼还是鲸鱼完全吞噬,不留痕迹,我怎么都想不明白,我竟会掉进这种陷阱……”
“那是策划多年、有备而来,专门等你上钩的计谋,一百亿现金,故意露了一手燃/烧/弹,就是让你一再确信,他的来历不一般,而那千亿金条,也是次要,”方倾道,“让你背负贪污公款的重罪,才是他的真实目的。”
水星谁人不知,章楠是方倾三十年政治伟业“第一功臣”,章楠若被定罪,方倾难逃其咎。
所以章楠被套,方倾与青羚父子就绝不会袖手旁观,必然要出面解套,别说掏空家底,就是付出更大代价,方倾也在所不惜。
他微微眯起眼睛,望着眼前的小儿子。
“看啥啊?”方缇被他盯得心里发毛。
“你回来三年了,在家的时间加起来,不超过半个月,”方倾问道,“医院就有这么大的吸引力,让你逢年过节,都不回去?”
“您亲自过来就为这事啊?”方缇道,“这几年我在研究什么课题,您也知道,不是抽不开身嘛,以后,以后……”
“以后还要继续画大饼,是吗?”方倾看着他,“葡萄,你长大了,因为小时候被迫与我分离,你难免和我们不够亲厚。只是,你终究是接受正统教育出身的军人,我相信你能够明辨是非。”
方缇听出他的言外之意,点头道:“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家里发生了什么事,你知道吗?”
“什么事?”方缇果然一无所知。
“我听说你屋里电视一天到晚都开着,不像这么不关心国家大事的人,”方倾道,“你虽然不喜政治,但不是每个人,都心甘情愿走上政途。”
说到这里,不禁叹了口气。
“没事回家来看看吧,你爷爷最近心情很不好。”
“是身体……”
“不是,”方倾道,“他的义子,也是我的总理,被人设计暗算,现在身陷囹圄,面对千亿赔偿。你爷爷为了我,不得不抛出所有企业原始股份,集中套现,为他补上窟窿,而那些钱,原本你们兄弟三人都有份。”
“我又不在乎这个……”
“不是你在不在乎的事,而是你爷爷奋斗大半生的劳动所得,都被人一朝掠去,再也没有了!”
方缇愣了愣:“我不明白您的意思。虽然我不熟悉章总理,但他儿子我可是太清楚不过了,他还能吃这种亏?”
“那得看对付什么人了,再聪明,再理智,也怕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何况那人别有用心,筹谋多年,今朝回来报仇了,”方倾冷声道,“你哥要不是有你相助,那年也许会死在西菻,死在他的手上,如今还能回到水星吗?”
方缇心跳砰砰作响,低着头道:“我可不敢揽这样的功劳。”
“这就是你的功劳,不用谦虚,”方倾道,“就像我们都仰仗俊王妃当日大义,才能苟活到今天一样。”
方缇咬了咬唇,却心下一横:“那是他没有看到后来三十年,发生的事。如果他知道他的儿子独活于世,受尽苦楚,也不知道会不会后悔当日所谓大义,救下了你们。”
砰的一声,方倾将杯子重锉于桌上,一时之间,茶水飞溅。
他本不打算和儿子撕破脸,但自从这次方缇回来,眼见着他不再是小孩了,说不得,也碰不得,彼此都客气而生疏。
方缇和王宇行谈恋爱,甚至被王宇行标记,已经让方倾如鲠在喉,彻夜难眠,想来就心碎不已。
只是,他努力宽宥方缇,努力保持表面的和平,没有斥责他,毕竟他知道方缇性格倔强,不输自己,而对他又只有生恩,没有养他几年,方倾总是对方缇没辙的,也总是对他心存愧疚。
他甚至反省,方缇能被王宇行骗到,是因为方缇成长过程中极度缺爱,才会被那黄毛小子不怀好意地骗去。
而方缇迷途知返,知道回来,那就算了,连章楠都劝他,这事关方缇前途,不能因为王宇行而毁了已是上将之功的方缇。
但没想到,他已经忍耐提点到这个地步了,方缇竟公然跟他叫板!
“路都是自己一步一步走出来的,没有人逼他!”方倾怒声道,“你也看到这一届兵王是谁了,高山难道不是‘王室遗孤’,他为什么不想复辟?同样是王室血脉、Aha后人,王宇行暗藏祸心、接班赵云可、挑唆巴尔干和我们的关系,藏匿望空塔核武密钥,私闯厄斯,认贼作父,在西菻与A军抢夺核武器,他就是罪无可赦!”
“是你们一步步逼他走上绝路,这整个过程,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他不是高山,因为高山没有家破人亡,他也当不成平庸之辈,因为他记得小时候发生的一切,记得你们的虚伪狡诈,记得你们的言而无信,他还有一丝血性,他就不会……”
啪的一声脆响,方倾的手高高抬起,狠狠地扇了他一巴掌。
这一巴掌,让他的掌心火辣辣的,一直哆嗦着,很久,很久,都没停止颤抖。
“……你们有本事就拿出证据,抓到他,再给他定罪,我想章总理既然已经身陷囹圄,那是人赃并获了吧?”方缇低着头,前额的发,挡住了他的眼眸,他的脸颊,一侧遽痛,却冷笑着说道,“抓不到他,拿我撒气,您可真有骨气。”
“好!你就给我等着,看我怎么活剥了他的皮!”
方倾甩了甩手,大步走了出去。
白玉林扶住他时,他恍惚间眼前一黑,几乎站立不住。闭着眼睛被气得一阵阵发晕,扛过那剧烈的头痛,他才睁开眼睛,一步步艰难地走了出去。
坐上车时,他问白玉林:“婚期订在什么时候?”
“下个月5号,还有20天。”
“搞得隆重一些。”
“总统大人,那袁艾青,他是个……是个同,”白玉林有些为难,“这是假的,只是家中小型仪式,为的是给袁老夫人送终……”
“假的,”方倾双手交叠,向后倚靠,冷哼了一声,“假的也要给它做成真的。”
他就不信王宇行不会来。
当年他能全靠诡计打败他的父亲凯文逊,如今,就不信惩治不了他的狗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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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项链也抵押出去了?!”
于皓南回到家中,忽然听到这一噩耗,当即发了火:“给李若希的项链,竟然被你们要回来了?!”
“是他自己还回来的,不是我们要的……”青羚小声辩解。
“他还了也不能要啊!”于皓南大声道,“我统共也没给他什么值钱东西啊!”
他记得李若希当日戴上那项链有多么开心,他记得很清楚,李若希笑得明亮灿烂,胸前的翡翠熠熠生辉。
方倾一回到家,就看到这个儿子也在发疯。
“给我滚!”他骂道,“你自己老婆跟你离了,你能怪谁?!你也说那是唯一值钱的东西了,那为什么不是你自己去挣去买,要你爷爷给的?!”
“多少钱?!我自己买!”
“6个亿!”
“……”
于皓南买不起,抓着大衣阔步走了出去。
上车后,一甩手:“韦老头儿!”
“又去那儿,”中其志道,“于总,您上回下冰雹下大雪都去他们家站桩,这回还去?”
“去!”
到了地方,已经是深夜,等了半个小时,韦德福一家人从车上下来,看到这于黑子,他的儿子和孙子都有些恐惧,一齐躲到韦老爷子身后去。
“你又来了,不说了免谈吗?还是你要用军威压人,逼我就范?”
“不敢,我是真的想买那房子,我跟您实话实说了吧,”于皓南皱了皱眉,言辞恳切,“我十分对不起我前妻。”
“这世人皆知。”
于皓南愣了愣,追着他,进了里面院子,走进大厅。
韦德福挥手,让佣人给他倒茶。
“世人皆知?”于皓南有些哽住,“我竟是这样的负心汉。”
“你自己还不知道?”韦德福跷着二郎腿,一边喝茶,一边看着他,“那丁一翼不是你送进大牢的吗?”
“那是法律送的,他自作自受,可不是我,”于皓南咬了咬牙,“实际上,我对我老婆,是私德有亏,他很恨我。”
“那你买了他被抵押的房子,就能挽回?”
“也没想着能挽回,”于皓南叹了口气,“只是那茉莉社区他的小别墅,承载了他童年到青年的所有回忆,甚至我还在里面住过呢。”
“住过几天?”
“……没几天,”于皓南现在有事相求,不得不坦白道,“我跟丁家父子向来不合,他知道,过年我才去住一天,走个过场。”
“那跟你离婚是明智的选择。”韦德福放下茶杯,“你这样的人,我得罪不起,只是我家人全部经商,没有从政从军的,也求不着你。”
“是我求您,”于皓南道,“您富甲一方,手里房产数不胜数,实在没必要留着这么一个小别墅。”
“这个户型最好,南北朝阳,风景也最美,”韦德福道,“看得出丁一劭最宠爱他这大儿子,整个茉莉社区,也只李若希下榻别墅,风水最好。”
“您开价,”于皓南道,“超过市价三倍,我都接受。”
韦德福笑道:“说来我很好奇,您位列五星上将,咱们水星军界到了五星的上将,一共也没十个,你的年薪多少啊?”
“不过三百,”于皓南道,“这是按军法规定的额度。”
“才三百万,”韦德福笑道,“我是三千五百万买下你前妻的旧宅,你要付三倍,那可是一个多亿,你拿得出来吗?”
“我没有别的长处,经商我不擅长,也不爱好,”于皓南道,“眼下家中遭难,也没有多余的钱,不过我问过银行,我可以贷款。”
“做房奴?”韦德福摇了摇头,“从军是真不如从商啊。”
于皓南低下头,眼下一分钱难倒英雄好汉,他也没什么可说的。
“其实,还有别的简便方法。”
韦德福的秘书递来了一份招标书,放到了于皓南眼前。
“于总司令,你是航天航母第一巨人,你一句话,别说一个亿了,多少都是你的,”韦德福道,“我自从深受恩人扶持,十年发家,在航天器材的钢索和拦截索上拥有强大的生产线,我旗下集团……”
于皓南忽然闭上了双眼,紧接着又做了一个举动,差点把韦老爷子气过去。
他捂住了自己的俩大耳朵。
“于皓南!你也太目中无人了!”韦德福怒斥道,“管你是什么大将军,我跟你爷爷同岁,你这么无礼!”
“您先别动怒,”于皓南保持着双眼紧闭捂着耳朵的状态,“我这其实是帮您。这航天航母所有应用硬件器材全部由政府统一招标购买,我要是提前知道了您旗下产业,那这么说吧,我在位的一天,您的产品就永远不会被我录用,以防我有贪污受贿之嫌。”
韦德福一听,连忙招呼秘书,把招标书拿走。
于皓南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我真服了你这于黑子,真是又臭又硬!”
“没办法,”于皓南笑道,“我树敌太多,仇家更是数不清,稍有不慎,就会进敌人圈套,只得小心驶得万年船。”
韦德福想起最近闹得风声雨声的章总理贪污公款惊天大案,以及乔慕舟、席参博两人的遗书和遗言被披露出来,二人已被灭口,不禁对这于皓南刮目相看。
他明明有很多办法来治自己,恐吓自己,但就死乞白赖地在门口站着,请求让出那前妻的旧宅,而今天又拒绝“商业联谊”,铁骨铮铮,是条汉子。
“我再看看吧。”
言尽于此,于皓南起身告退。
只是没过三天,韦老爷子就让出了房子,请他去过户,并以三千五百万成交价,将房子卖给了他。
“您宅心仁厚,以后会发大财。”于皓南笑呵呵地祝福道。
“你真不认识我是谁吗?”
于皓南想了想,摇头:“真不记得,除了丁总,再不认识什么有钱人。”
韦德福一笑,点了点头。
房子到了手中,于皓南高兴不已,连忙把孩子们都招来,让他们带着爸爸回家。
李若希推开了门,见到曾经的别墅,心中五味杂陈,更是看到添宝和刚子乐颠颠地冲进家中,感到不妙。
“这是房子钥匙和地契,还好没装修,也没动你的东西,家具什么的都在,”于皓南把东西放到他的手心里,“快回去吧,别来回奔波,总住在军营。”
“于皓南,这么大的礼我现在要不起,何况我也不会因为这个房子就对你……”
“当然,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刚子上学方便,也不能跟添宝住那楚然的家里吧?跟你住军营,上下学又太远了。”
这确实是李若希目前的生活困境。
“我会尽快买房。”他只得这么说。
“你现在一份工资养多少人,你父母得管,俩孩子你管,兰叔、梁叔你也得管,梁咏云你没带回来,连他父母你也得管……”于皓南叹了口气,“那链子你就不该还回去,不会自己当了,花了?要这志气没用。回头找一天出去,我把房子过户给你。”
他将钥匙和房契塞到李若希手里,转身要走,水星出现了燃/烧弹,这事他需要管。
“等会儿。”李若希发现他一直递东西的手很烫,不禁凝眸看着他。
“还要抱一个?”于皓南笑了,腆着脸贴了过去,额头叩在了他的头上。
这下李若希确认了,握住他的左手,右手推开他的大脸,却抚上了他的额头:“你发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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