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怪物步步紧逼，前方的走廊仿佛无穷无尽，光渐渐消失着，周围逐渐黑暗，本就脆弱的身体在长久的追逐中到达极限，眼泪模糊了实现，肺腑撕裂般抽痛着。
要结束了吗，秦非墨想着，自从莫明进入这场恐怖游戏，心脏从未有半分放松，死亡的恐惧笼罩着，冲刷着紧绷到极致的神经。回头望去，怪物已近在眼前，心脏剧烈的跳动着，然后撞入一个冰冷的怀抱。
“好可怜啊，被追的这么狼狈。”黑暗中看不清眼前的人，微微上扬的声调回荡在没有尽头的走廊。
眼泪彻底落下，身子颤抖着，不知不觉哭出了声。头顶被重重的摸了摸，又听见耳尖传来一阵叹息。
“叫声哥哥，就帮你把它解决掉。”声音在引诱，又像是威胁。
秦非墨没听懂，在这个地方没人能救他，身边人一个个死去，周围刚刚莫明空无一人，此时的男人会是谁呢。
下巴被掐住，身子被强行转过，怪物已经贴到眼前，尖锐的牙齿滴着腥臭的血液，似乎还残留着上一个受害者的部分组织。
本能的，他退缩着，后路却被截断，只能颤抖着，紧缩进身后的怀抱，紧紧勾住男人的脖子，眼泪似乎滴在了谁的身上，后背被轻轻拍着，又是一声叹息。
“怎么不乖呢~明明只是叫声哥哥就行。”环抱的手被一点点扒开，身后似乎已经感觉到怪物口中的热气。
“哥哥。”声音颤抖着，扒他的的手被收回，托住他的屁股，稳稳的将他抱起。
身后怪物传来一声尖锐的惨叫，然后归于寂静。
威胁解除，神经却愈发紧绷，颤抖着想挣脱，结果被高大的身影扛起，光渐渐回笼，男人的身影渐渐清晰，身形高大，身材修长却充满力量，此时正单手扛着他，不论怎么挣扎，那只手都异常稳固，眼泪滴滴打在肩上，男人似乎有所察觉，推开一扇门，把秦非墨放在了床上，动作不怎么温柔，却没让他受伤。男人的脸终于被看清，秦非墨愣住了，那张染着滴滴血迹的脸与自己至少有**分相似，只是左边眼角的痣跟自己相反，气质却截然相反，秦非墨记得，从小他这张脸都被笑话像个小姑娘，过分秀气，在男人脸上却显出几分阴郁，邪气，勾起的唇像是死神的镰刀缓缓靠近。
下巴再次被掐住，被迫与男人交换了一个绵长的吻，唇齿间碰撞着，撕扯着，泛起丝丝的痛。呼吸被掠夺，视线被懵逼，唇上的触感愈发强烈，眼泪再次落下，又被一点点啄去。
“刚才那声哥哥，再叫一次。”不是请求，倒像是直接的命令。
“哥哥。”泪打着转，又怕被温柔的吻啄，硬生生不肯落下。
“哥哥，我会乖的。”手犹豫几下，还是缓缓抓住了男人的衣角，献祭般闭上眼睛，祈求着魔鬼的庇佑。
“墨墨现在好乖，哭起来的样子也好漂亮。”眼睛又被冰凉的手掌盖住，润湿的睫毛在手心不安的扫动。窗帘掩住血红的月，也掩住一室春景，玻璃隔绝了怪物的尖叫，也束缚了声声的低泣。
“我会一直乖，哥哥会一直护着我吗?”白瓷被被子半遮半掩着，釉面上缀着点点红梅，声音却是沙哑。
“墨墨一直乖，哥哥就会一直护着墨墨。”男人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秦非墨乖顺的借着哥哥的怀抱，把脸埋进哥哥的怀抱。
怪物的气息炙热而难闻，哥哥的怀抱虽然冷，但莫明的可靠安心。偶尔有其他人类碰见哥哥，总是面露恐惧，甚至慌不择路的冲进怪物的口中。
秦非墨没再受过怪物的威胁，倒是听了不少哥哥的威胁，幸运的是他足够乖，哥哥也喜欢他乖，愿意分出些许温柔庇护着他。
窗外似乎飘着灰色的雪花，起起伏伏，然后又消失无踪。
这几日哥哥似乎格外的凶，每次还要抱好久。
窗外的雪花更大了，大的有些奇怪。
几天后的又一夜，秦非墨像往常一样，乖乖爬进哥哥的怀抱，哥哥没像往常一样搂住他，再后来，哥哥连怀抱都不肯施舍半分，他只能孤零零缩在床脚，裹着被子，怕床下蹿出怪物将他吞噬。
哥哥已经几天没碰过他了。
哥哥不见了……
哥哥留下了一面镜子。
哥哥说，游戏到此结束。
哥哥不要他了……
窗外的碎片像撕碎的报纸，又像久经风霜的墙皮，大片脱落着。
世界要崩塌了，怪物在狂欢着，最后的人类尖叫着，绝望着。
窗前的身影显得格外孤单，指尖无意识的敲着灰色的墙。
吱呀——门被推开——然后没了动静。
少年颤抖着，抽噎着。
“哥哥不要我了吗……”少年背着手，远远的站在门口，通红的眼紧紧盯着窗前的人影。
猛然回头，少年的身影小小的，像要被门后的黑暗吞噬。白皙的脸上沾着血，神情满是绝望，却努力扯出最灿烂的笑容，胸前，身上满是粘稠的，半干涸的血迹。
“不是让你滚……谁伤的你……赶紧滚出去……”站起的身体被强行按下。
“你手上没粘过血，拿着那把镜子……说不定能逃出去，就当是这些天……”少年干净的像只白色蝴蝶，不应该留在这烂泥潭，就应该轻飘飘的，扇扇翅膀轻悄悄的飞走。
“秦非白——”少年的声音像是世间最响的炮火，炸在耳边，震耳欲聋。
“你说什么……”声音第一次带上了颤抖。
“镜子呢，哪来的什么秦非白……”
“秦非白——我逃不掉了。”少年眼泪流的更凶，笑容越发明艳，明艳到带着癫狂。背后的手露出来，手心血肉模糊，紧紧攥着块银色镜子碎片，碎片尖尖的那头，褐色涂抹了原来的颜色，鲜亮，刺眼。
“哥哥，我们一样了，哈，哈哈，我捅了他七十八次，哈哈哈哈，哥哥，我走不掉了。”眼泪似要淹没整个世界。笑声刺耳。
“秦非白你个大骗子！不是说我乖乖的，就会保护我一辈子吗！我明明很乖了！为什么还是要把我丢掉！”碎片被砸在地上，四分五裂，四溅的晶亮像炸开的焰火。
少年扑进怀里，脱力的跪在地上，歇斯底里的嘶吼。
“不是说玩腻了角色扮演的游戏，怎么还回来了。”碎片似乎扎进了声带，一字一句都钻心般的痛，时隔多日终于又伸手将人揽进怀里，脖颈被用力搂住，似乎想融入身体般，死不松手。
“我是哥哥，哥哥是我，秦非墨是秦非白，秦非白是秦非墨，我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我们心脏的频率都相同！呼吸都一样，连身体都是同一个！”眼泪像岩浆，直将人烫伤。
“怎么这么傻……”耳边也是一阵叹息，秦非白抬手抚上少年的头，这一次是轻轻的，慢慢的。
“动手的是我，你本来能出去的……出去了，就自由了，不后悔吗。”自从他捅了所谓的养父，那个拿少年做血库当赚钱工具的畜牲后，少年就一直被关在精神病院，终日只能对着扇小小的窗，望着触不可及的天。
“我不在了，乖乖的病就好了，病好了，乖乖就能出去了。”秦非白轻轻吻着少年的发顶，诱哄着。
“你不在，自由对我来说不过是时时刻刻提醒我从前陪着的的那个，保护我的那个人不在了！再也没人替我勇敢替我出头，就算对着镜子也再也感受不到你存在的痕迹，我想要的一直都是你陪着我，就算一起死在崩塌的世界也可以啊——秦非白！”秦非墨摸了摸自己右眼的痣，又抚上秦非白左边的眼角。“你看啊，我们不再隔着镜子，我能抱到你了。出去的话，就再也见不到了，哥哥，我们说好的，一辈子在一起，怎么想要丢掉我呢。”声音在耳边呢喃，秦非墨把自己缩到他怀里，抱着他的腰，像是自言自语着。
“哥哥出现那天，不是说以后要一直保护我吗，怎么反悔了。”
“世界要塌了，我们都出不去了害怕吗?”窗外碎片像是燃烧后的灰烬，风一吹就不见了。
“有哥哥在的地方，永远是最安全的。我们死在一个世界里，死在同一具身体里，我们的心脏会同时跳动，呼吸会在一起结束，我们是永远分不开的。”手捧住那张一样的脸，虔诚的亲吻。
“哥哥，你丢不掉我了。”回应的是更加凶猛的吻，是呼吸都交融，是心跳的同频。
窗外消散的灰烬像是婚礼的花瓣，洋洋洒洒的，替世界落下最后的帷幕。
我向邪神祈求庇佑，邪神给了我一面银色的镜子，祂说镜子里的魔鬼能实现所有愿望，代价是把灵魂交给魔鬼。我看向那面镜子，镜子照出我的面容，眼角的痣正相对着，镜子里的，是哥哥。我把镜子打碎，把碎片一块块插入心脏，把灵魂交给哥哥。我听见心脏深处的声音，那是哥哥在说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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