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我?”
李载祯靠近了一步。他的脚步迈得很稳,似乎并不畏惧于现在剑拔弩张的氛围,反而犹如闲庭信步。
“小崽子,小心点。”元荔不知从哪抽出了一把弯刀,寒光森森的弯刀直直挡在明烛身前。
明烛没有多么紧张,她迟早会和李载祯碰面,只是现在被算计了,她心中难免隔应。
而她肩膀上的小蛇却不怕李载祯,或许是它熟悉李载祯的气味,但它脑袋歪斜,似乎察觉到了气氛的紧张。
这小畜生真是不靠谱。明烛心中叹息,要是可以,她真想把李载祯毒晕,让蛇也钻进他的嘴里问问真相。
“阿姐,这个想法可不好。”
似乎是看出了明烛的想法,李载祯幽幽开口,倒是伸出手似乎在隔空逗弄小蛇一般:“阿姐,你看它还记得我。”
明烛皱了皱眉:“你阿姐不是李斯越吗?我不是你阿姐。”
闻言,李载祯愣了愣,复而又笑了:“噗,阿姐你忘了……没事,小金以后会慢慢陪你想起来的。”
“这小子以前叫你、也就是叫周竹吟‘阿姐’……”
什么玩意儿?看来周竹吟跟这个小金之间牵扯颇多,关系并不简单。明烛开始怀疑自己还是“周竹吟”时,上一个任务对象是不是就是李载祯。
毕竟天命男主的逆袭剧本内容都没差太多;而上一个剧本的结局,就是“周竹吟”选择死遁了,成了白月光。
倒霉啊!明烛心中扼腕叹息。
“刚刚阿姐说要特意来寻我,是有什么要与我讲吗?阿姐不要心中与我疏远,尽管说便好。”
面前的人似乎并不认为明烛能找他干什么。他想,明烛找他无非只有周月行这一件事。
“讲完我就带阿姐回去。”
李载祯一个指示,各个暗处窜出来许多身穿锦衣腰间佩刀的兵士。
见此情形,明烛问道:“你就准备把我向犯人一样抓回去吗?”
“当然不是,阿姐回来,自当鼓乐吹笙、众生相迎,如果阿姐同意与我回去,我们还像过去一样。”
鼓乐吹笙、众生相迎?明烛抽了抽嘴角,就这架势,之前她当阶下囚,如今带着这一群高手亲自捉拿她,竟然能配得上这两个词语。
“阿姐之前受到的苦,小金自然记得,阿姐只需等上一些时日,就不必再受委屈,挡路之人便会死于我们手下。”
仿佛脸上的温润面具碎裂,明烛看到了李载祯眼中迸发出的疯狂的光芒,炽烈地打在明烛身上。
“你就这么确定你能成功?”
明烛手摸上腰间小包,里面是那枚寒冷的竹叶符。
李载祯收回狂热的目光,冷色冷下些许,但依旧是耐心又温和地望向明烛:“阿姐是有重要的话要说?”
“我想,小金你已经是大虞的帝王,如此年轻身登皇位,应当困难重重,而此时你并未有能力从心所欲,应该是遇到了麻烦。”
李载祯笑而不语,等待明烛说下去,似乎兴致盎然。
顶着李载祯这样奇怪的目光,明烛继续道:“我已经从顾温口中得到了所有事都幕后主使,而陛下你如今比李斯越还快到达这里,不仅仅是为了我。”
明烛吞了吞并不存在的口水:“你其实是想钓出大鱼而已,所以你的目的并非只是刚才那样偶遇我们。”
“阿姐还是聪慧。”李载祯的目光细细描摹着明烛强装镇定的神情,却像逗猫一般,透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怜爱:“但我,还是喜欢阿姐叫我小金。”
明烛并未理会他后面那句话,只自顾说道:“你早就知道李斯越的布局,你在利用她,也放纵她去做一些事,甚至是暂时允许她侵吞势力。”
“不错。”李载祯并未否认。
“纵容她利用我挑拨离间、甚至是在我身上下蛊……”
明烛并未继续说下去,而是故意停顿。
“下蛊?”李载祯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皱:“什么蛊?”
“陛下不知道吗?”明烛不愿意激怒李载祯,语气并不十分讥诮:“紫衫蛛,在顾家寿宴前夕,我身体里的蛊被周月行引了出来。”
“而我今日想起紫衫蛛的妙用在何处,而潜伏在身体里的紫衫蛛蛊时间越长越难探查,所以陛下您下的蛊一开始并未发现,也多是因为周月行不懂这个蛊的效用。”
“呵,我的皇姐……”李载祯笑而不语。
“如果我说,李斯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呢?陛下有没有想过,有些事情,差点就要烂在了死人的嘴里,一家人竟然有二心?”
明烛知道李载祯是聪明人,他筹谋算计至今,除了一些鲜为人知的秘密,其他的事他都算无遗漏。而如今看来,李载祯内心的**强大,他太过笃定明烛无法逃离他的手掌心,也低估了周月行和顾家。
而李载祯的心中,权利的**大过于周竹吟。
“陛下和公主两个人此番来云城,是因为陛下通过紫衫蛛先探查到了我,笃定我就是周竹吟,所以设置重重身份;而顾家的背景,也为皇家忌惮,您和公主怕,怕顾家会再投身绿林。当初顾家背叛闻风阁,未必不会背叛皇家。”
“所以,你们设计了聆月轩、设计了小蝶等无辜的人、设计了周月行和我,还让顾谢两家从此再也搅不起风浪。”
“您利用了顾温对您的憎恨,因为他的腿是陛下设计毁掉的。而李斯越手段更甚,她利用假象在陛下您的面前掩人耳目,不仅摧毁了顾家,还得到了谢家的财权,顾温这个棋子也被她用得出彩。你们在顾家搜查了半天,没有搜查到你们想要的。”
此刻李载祯的面色才略有些变化。但他听得饶有趣味,并没有急着打断明烛,而是期待着接下来她会讲什么。
“陛下知道吗,竹叶符其实并非传言。闻风阁传言,竹叶符可调动天下侠士,也并非虚言。”
明烛鼎鼎地望着李载祯,等着他开口。
“阿姐说的是上次我给阿姐看到过的竹叶符?那个东西的作用阿姐这么清楚?”
“我笃定。”明烛撑着膝盖颤颤巍巍地起身,她的脚作得发冷,元荔抬手撑了她一把。
“还好吧?”元荔递过去一壶烈酒,今早明烛喝过的、把他呛个半死的那壶。
“别了。”明烛伸手推远并婉拒了那壶酒。
李载祯看起来并不慌乱,他站在月色下却有一股清风朗月的少年气质,凭谁都不敢想刚刚那个目光偏执的少年能和现在讳莫如深的少年帝王联系在一起。
“陛下,顾温把有两枚竹叶符的事情告诉给了李斯越,所以您知道您为什么无法使用这枚竹叶符吗?这就是顾家最大的秘密。”
“那日,顾家大火,顾温陷害了他的父亲,他假死骗出了顾家守护的最大秘密,然后把这件事告诉给了周月行。而持符的傀儡不也是被你们找好了吗?凝霜?或者叫李柠双?”
“啊,阿姐……”
李载祯缓步上前,缓缓抬臂。月色的光辉洒在他素色的衣袍上,显得他格外清俊。
元荔刚要动作,就被一旁早已等待许久的锦衣卫按住了。
没有了阻拦,李载祯冰凉修长的指尖落在明烛的侧颊上。
明烛可不想和李载祯有什么接触,她一偏头,把不明所以的小蛇甩了出去。
小蛇委屈地又从地上爬起来游上明烛的肩头。它的脑袋还不足以思考当下的情况,它更不明白为什么原本那么亲密熟悉的人现在气氛如此不对劲。
“你把它也忘了……你到底伤了多少人的心啊……”李载祯可不是什么为他人着想的人,他多半是为自己怜惜:“不过没关系,做错了事还可以弥补。”
他这一路走来,筹谋算计从不急于一时,无论是权力还是人。他若是想都要的话,自然要徐徐图之。
话锋一转,李载祯收回了手,他蹲下身直视着明烛:“阿姐说说看吧,我知道阿姐一向聪慧,知道我想要什么。”
两个人的距离太近,明烛心中暗暗咬牙,她自然知道眼前这人在打什么算盘,鱼和熊掌他都想得,可自己偏不让他如意!
“不仅仅是两个符,陛下您或许不知,若是天下谁都能凭符即可号令群侠也太过荒谬,只有人才重要。”
“阿姐说的是那个李柠双?她确实在皇姐手中,但你怎么能保证她一定会听我们的话呢?”
既然提到了明烛感兴趣的,明烛抓住机会就要往下推进话题,她按耐住心中激动,面上并未显露出异样:“我曾与凝霜有旧缘,而且,她亦有脱身之意。”
明烛知道能骗过眼前这人不能全说假话,半真半假才能蒙混过关:“不信的话,陛下你手里的竹叶符上应该能看到那细小的标记。”
明烛当然指的是那个除了她无人知道的“NS”字样,这也恰是凝霜留下的符号。
而李载祯也确实看到了,明烛并没有撒谎。
“这个竹叶符无非是公主给陛下放的迷药而已,其实真正的实情只有公主才懂,而她原本在我身上下蛊,也是为了先置我于死地,可她没想到,陛下早早在我身上下了蛊……”
明烛故意将后面一句说得伤心欲绝,好像受了什么委屈一样。其实她心里对自己这般被迫示弱服软的模样十分反胃,要不是她一时忍了,能自己吐出来。
“阿姐,有没有人说你不擅长演戏?”
近在咫尺的人微微勾了唇角,温热的气息在二人之间散开,明烛只觉得心底发冷,突然一股恶寒窜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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