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没想到那个除了金钱珠宝什么都不爱的公爵大人去了趟黑市，竟然真的会带一个人回来。
这个消息可真的称得上是“劲爆”了。
“沈玉，之前你做出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我都忍着没有说过你一句不是，但这一次，你实在是太出格了…”
房间内，一位白发苍苍、精神矍铄的老者重重地把茶杯搁在桌上，眼眸里满是对沈玉的不赞同。
沈玉波澜不惊地抿了口茶，笑容没有丝毫破绽：“主城内豢养奴宠的贵族比比皆是，即使我真的这么做了，又有何不可？”
“你……你！”老者猛地站起身，眸光似鹰隼被锐利，“其他人怎么样我管不着，但是你——”
“您越界了。”
沈玉也起身，声音很轻却不容置疑地说：“如今沈家的家主是我，公爵亦是我。我的作为，还轮不到旁人置喙。”
“旁人？我可是你族长老…沈家绵延千年之久，若非我辈用心扶持，仅凭你们一脉如何能撑得起来？”
“沈玉，你不要让我失望。”
老者深深地看了沈玉一眼。
沈玉没有丝毫畏惧地与他对视。
老者的身躯已经出现了一些佝偻，即使作为大陆最高阶的魔法师也无法做到寿与天齐，越接近生命的末尾，躯体的老化也会越发地明显。
他说：“当然不会。”
“我活着一天，公爵府便一天不倒。三长老，这是我给您的承诺。”
年轻的贵族从老者身边走过，轻声说：“这么多年，辛苦你们了。”
话音方落，老者的神情出现了一瞬间的怔忪。
等他回过神来时，沈玉已经走出门了。
－
“您先前派人去找的人暂时还没有着落，外围城内找不到名为艾德文的半兽人。”
管家手持纯白卷轴，一字不落地和他禀报道。
“让希过来一下。”
沈玉揉了揉额心，对着下人吩咐道。
他让人安排希去修习武者之道，大方向上还是按照男主的成长路径来培养希的，为的就是能够打破命运的死局。
他不知道希的天赋究竟怎么样，但是既然下定决心要与既定的“命运”抗衡，那么往后的路也就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走一步算一步了。
但很快就有人传来消息说希正在武者之塔里，并只用了一天就从第一层到了第二层，他选择了继续往上爬塔，暂时还不能出来。
沈玉的神情微动。
他没想到希的天赋能好到这个地步。
武者之塔是专供武者试炼的秘境，在各大家族内都有开放通往武者之塔的传送阵。
武者之塔一共九层，每一层都对应着武者的等阶，从一阶到九阶，基本上也就是武者实力的外在体现了。
越层挑战往往无比困难，毕竟每个等阶之间的差距都如同鸿沟般不可僭越。
……但是希明明昨天还算不上正式武者，今天却直接打通了第一层？甚至还在往第二层进发？
这也太荒谬了吧。
结合起之前的联想，沈玉心中那股冥冥之中的直觉愈发强烈。他忍不住又把007揪过来，再次询问道：“希真的不是主角吗？”
007依然信誓旦旦地告诉他：“当然不是！男主是艾德文，艾——德——文——”
沈玉“啧”了一声，又问道：“你的能量到底什么时候能恢复？”
007答道：“已经恢复一点了，宿主有什么想知道的事情吗？”
沈玉停顿了一下：“是只能和剧情相关的，还是剧情之外的事情也可以？”
“都可以啊。只要在这个世界上发生过的事情都可以，但是想要查阅男主相关的资料需要的能量会很多很多……别人的话就只需要一点点。”
“以我现在的能量储备，应该还可以兑换一段记忆碎片哦，宿主你要不要试一下？”
沈玉没有回答，他确实有想要知道的事情。
他年幼时曾经遭到过特别严重的刺袭，后来被救回主城后又遭遇了第二次绑架，也因此身受重伤昏睡了足足两个月，再醒来时就已经失去了往前将近一年的记忆。
而他的父亲和母亲，也在那场重大意外中离世了。
所有人都说这是一场意外，沈玉也尽力克制住自己回想起那段记忆的冲动…毕竟那段记忆能带给他的除了痛苦，就只剩下崩溃和绝望了。
可幼时的阴霾就如同一片久久无法散开的乌云一般，每当仰望星空时都会挡住映入少年眼帘的光彩。
直到少年成为青年，他也没有动过丝毫关于恢复记忆的想法。
只是……
提及这段记忆，沈玉心中忽然出现了两个问题。
第一个问题是，母亲在临死之前，究竟对他说了什么？
他已经好久没有想起那个严厉的女人，毕竟对方自幼就对他要求严格，他无法从她身上体会到哪怕一点的母子情，每每靠近也只是疏离。
沈玉不知道自己到底恨不恨她，更不知道自己爱不爱她。
“……”
他沉默了好半晌。
“我失去了一段记忆……”沈玉的手指摩挲着指尖的金色叶子，漫不经心地开口道，“能找回来吗？”
至于关于这段记忆的另一个问题……
沈玉用食指和拇指捏住那枚小小的金叶子，叶子的做工很一般，粗制滥造得像是外围城的匠人打造的。
普通到根本不像是会出现在沈家的东西。
沈家珍藏起来的绫罗珠宝，随便拿出一样哪个不是价值连城？
但这枚金色的叶子项链却也是他失去记忆后带在身边的。
普通的小叶子起先并没有引起沈玉的注意，他刚看到也只当是自己失忆前无聊随便找人做的。
至于为什么要带在身边…沈玉不以为然，毕竟他自己本身就很喜欢金色的叶子。
直到不经意间的一问，这才发现整个主城的匠人都说自己从来没有为沈玉打制过这枚项链。
那么，它便不是来自主城的东西。
外围城的话，又会是谁送他的？出于什么缘由？
对外围城的人来说，金子可不是什么便宜的东西……
“只要不是太久远的记忆都可以找回。”007的声音打断了沈玉的思绪，“如果宿主想要的话，今天晚上就能够以梦境的形式呈现在你的意识中。”
“梦境？不能直接看吗？”
“不行的。”007摇了摇头，很认真地解释道，“虽然我不是来自这片大陆的生物，但也必须要遵守它存在的法则，否则整个世界都会乱套的。”
“梦境是最为薄弱的意识领域，因为每个人都有可能梦到各种光怪陆离天马行空的东西，所以才会给我们创造出取巧的机会。”
“这样…”沈玉沉吟道，“那便今晚吧。”
他果然还是有些好奇那段经历。
“好嘞！”
007很爽快地应下了。
…
是夜。
梦中。
晦暗的天幕像是被无数的火星从边角处引燃一般，颜色一下子深了起来，从极其狭暗的纯黑，拓展到极致的深红。
红光影中碎琉璃，烈焰火中烧翡翠。
冲天的大火卷起热浪，滚烫的气息扑面而来！
视线中的一切都像是被烘得发昏的液体般流动着，漾出一道道波纹。目所能及之处，每个人的脸都被这样的高温扭曲了，连四肢都是歪斜的。
有的人走着走着就倒下了，像是一根泡软掉的竹木。
倒下了，就再也没起来。
他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连同头脑也开始发昏了起来。腿软得好像有一根钉子，自上而下地把他贯穿，然后钉在原地，让他一步也走不动。
忽然，沈玉感到有个人在背后推了他一把。
没来由的心悸升入心间，他猛地开始不要命地往外跑，热风刮得脸颊生疼，耳边也像是索命一般缠绕着某个凄厉的声音。
“阿玉，阿玉…”
“不要回头，也不要害怕……”
“不要停下，千万，一定不能停下来……”
“快跑！跑得越远越好——”
少年往前跑着。
跑着。
直到彻底失去体力。
直到连呼吸都充斥着血腥和**的痛意。
直到背后再也没有火舌舔舐他的衣角。
他躺在草坪上，睁着眼睛看上方的天，却只看到一片乌云。
说不清是烈火带来的滚滚浓烟还是心底的云翳。
火，渐渐地息了。
少年缓缓地合上眼睛。
“阿玉……”
很快，视线中的场景又变了，他再一次听到有人在喊他。
这个声音并不清晰，落在耳边像是隔了一层薄雾一般，还带着点青涩的少年气，但即使这样他却依然能够感到对方声音里的小心翼翼和欣喜。
像是捧着一块珍宝一般，稍微用点力都怕碎了。
那个人说。
“阿玉，你决定要回去的话，可以告诉我一声吗？”
本来就很小声的声音忽然又压低了一点。
“我想…和你一起走。”
对方轻声说着，语气却很坚定。
沈玉觉得自己的头疼得快炸了。
……谁？
和谁一起走？
这个人……到底是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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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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