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问题之间,已经足够方舒挽将表情切换成深情低微的情人人设该有的样子。
烟头早已湮灭,连火光都不见。
方舒挽微微仰头,眼睛里的水渍在黑暗中像细碎的星光,语气中恳求的意味浓重:“能不能别把他抢走。”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小情人微微壮了壮底气,在白月光面前慢条斯理地讲道理:“沈总现在是我男朋友。”
亮堂堂的厕所内,男人的身影骤然停住了。
盛成玉满眼都是嘲讽的意味。
刚才那副言论真可怜。
光是听听就知道这人如今在过着怎样一份贫瘠又悲哀的人生。
盛成玉冷冷道:“……他以前也是我的。”
外面,盛成玉也没多说,他冷笑着,随即身体压近,凑到方舒挽耳边耳语道:“我有一个综艺,你想去吗?”
想也不用想,不是什么好项目。
想必盛成玉也是想要他和沈朝栖分开,所以才愿意给他介绍项目。
方舒挽挑了挑眉,无所谓地往盛成玉手上塞了昨天才设计打印出来的自己的名片。
他现在确实不怎么挑。
不多会儿,沈朝栖也从厕所里出来。
方舒挽窥探地看了下沈朝栖的裤子。
不会、不会是欲行未遂后,沈总自己在厕所解决的吧。
这就解释通了。
怪不得沈朝栖要比盛成玉晚出来。
看到小家伙盯着自己的裤子,沈朝栖有些想笑:“看什么呢。”
方舒挽下意识为自己辩驳道:“没有。”
沈朝栖不轻不重地捏了下方舒挽软软的后颈,唇齿间拿捏着欺负人的意味很重:“少浪。”
他怎么浪了?
方舒挽湿润的眸子动了动,逃开了沈朝栖为非作歹的那只手。
都到最后了,沈朝栖就真的一点儿都没发现异常。
方舒挽将沈朝栖的习以为常看在眼里,轻轻地笑了。
他不喜欢分手那种将双方脸面都狠狠撕下鲜血淋漓的场面,而且在某些方面,沈朝栖确实待他不错。
所以就算是要分手,方舒挽还是会装成一副爱他到灵魂深处的样子。
这算是免费附送。
方舒挽抿了抿嘴唇,决定维护一下自己岌岌可危的卑微替身形象,质问道:“你和盛成玉去干什么了?”
质问声不大,将自己当做男主人的意味不小。
“你把我甩掉,然后和盛成玉在厕所里做了吗?”
沈朝栖勾了勾唇,好声好气解释:“没有,什么都没做。”
方舒挽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敷衍道:“我不信。”
方舒挽转身就走,反倒是让沈朝栖信以为真了——小朋友生气了。
客宴上,基本上客人都已经入座。
李嘉嘉的目光往三人身上徘徊了一阵,骄傲地对着方舒挽挑了挑眉。
鸠占鹊巢的家伙就应该让位才对啊。
几个人围着沈朝栖奉承,几轮酒的功夫,话题兜兜转转又到了盛成玉身上。
“我们当年京大出来的影帝今年要回国发展了?”
“盛影帝只在大学期间拍过一部戏,真是让我们这些国内的观众可惜。”
盛成玉周身气质沉静了不少,依旧是拿那双多情的眼瞧人,能一眼将人带回当年。
“嗯,回国了,我的年纪也该结婚了。”
要结婚了。
众人听到这话又将目光投放到沈朝栖身上。
沈朝栖低着眸子,正用手剥着一只红透的虾。
仿佛没听到一般。
京中双子星这段恋情谁都知道。
不,不能说是双子星。
只能说是又一段辛德瑞拉的故事。
毕竟,当年也算是盛成玉高攀了沈朝栖,沈朝栖为了盛成玉和沈家断了关系。
后来,就不知道为什么了。
沈朝栖不愧是沈朝栖,一部戏就一举将人捧成了影帝,举上了神坛,可盛成玉转身就去国外发展业务了。
盛成玉见沈朝栖不为所动,反而眉眼弯弯对向了方舒挽:“方先生,这身西服还合身吗?这件衣服是我大学毕业典礼时我挑的,穿着还行吗?”
方舒挽刚才咬了一口沈朝栖剥好的虾,他真没想到衣服居然不是隐喻。
他真的穿了盛成玉的旧衣服。
这件衣服还是沈朝栖拿给他穿的。
靠,嘴里的虾是不是也应该吐出来。
“……”
“看错了吧。”
饭桌上的人见沈朝栖脸色不对劲,出来和稀泥:“就是,就是,成玉你这么久没回来,一定是看错了。”
李嘉嘉嚷嚷道:“怎么可能,明明款式都是一样的,毕业典礼上我都见过。”
被李总在桌下踢了一脚,李嘉嘉的声音越来越小。
“一样的款式,有什么新奇的啊,”方舒挽总是学不会餐桌上刀叉的艺术,锋利的刀刃在五分熟的肉排划拉出一刀,露出猩红的内里。
方舒挽轻巧地笑。
“这件衣服款式老旧又板正,反正我是看不上的。”
方舒挽暗戳戳说完盛成玉眼光差,又来顺沈朝栖的意:“要不是我男朋友帮我挑的,我才不会穿。”
“……”
我靠,八面玲珑。
圆桌上有一霎那的安静。
盛成玉险些发出刀叉刺耳的碰撞声音,他不悦地看了一眼方舒挽。
后者柔软的目光正应对着手上不够听话的餐具,自顾不暇。
分明是只被养残了的兔子。
盛成玉弯了弯眉,没说什么。
方舒挽低头的瞬间,餐盘里又多了一只虾。
方舒挽侧脸去看沈朝栖,后者支着头,挑着眉,好整以暇地看他。
很快,大家将这个话题越了过去。
宴会结束,昏暗的车内。
沈朝栖坐着淡淡地质问道:“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
这是在厕所外面的时候被看到了?
方舒挽不小心咬了一下舌尖,他淡定地挑了个时间:“今天。”
沈朝栖深色的眼眸闪了一下:“别学这些不好的。”
明明根本就不会抽烟的。
为了使沈朝栖不再进一步探究他为什么会抽烟这个事实,方舒挽先发制人: “你和盛成玉干什么……我也管不了你的。”
语气里淡淡地委屈几乎要溢出来了。
这是真吃醋了。
生气也是这样软软地不动声响。
沈朝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他看到了方舒挽脱掉放在一旁的西装外套,解释道:“这件衣服是我拿错了,下次不会这样。”
方舒挽低着头,无聊地追问道:“真的?”
从沈朝栖的角度看过去,方舒挽似乎是正垂着头努力掩盖着自己的伤心。
沈朝栖轻笑一声:“真的。我骗你干什么?”
以前,沈朝栖是不屑于向他认错的,因为沈朝栖骨子里觉得他不配。
骨子里的倨傲是不会被薄薄镀了一层的谦逊所掩盖的。
大多数时间,沈朝栖都会是十足地讽刺一通,告诉他,让他明了自己的身份。
拿错衣服算什么,让你穿那你就得穿着。
现在临近分手了,方舒挽没想到自己还有这样的“好待遇”。
方舒挽被车内的空调熏得晕乎乎的,他才不在意沈朝栖喜欢谁不喜欢谁。
车内黑了一片,方舒挽的眸子发亮:“沈朝栖,你要不要在车里和我来一次。”
面前的人鲜活,情/欲深重。
沈朝栖突然就觉得让他等了三年的盛成玉索然无味了起来。
车开到了别墅下,沈朝栖将方舒挽抱到了别墅的卧室里。
等到枕边人酣睡过去后,方舒挽才悄然地睁开了眼睛,他看了看还在睡着的沈朝栖,放轻了动静下了床。
若是被这人抓到半夜偷偷溜走,怕又是一顿折腾。
那时候,折腾就不是平时那么好捱的了。
方舒挽没开灯,为了使手机没那么刺眼,屏幕的光开得很暗,在黑暗中笼出一小片光晕,方舒挽正咬着手指蜷在酒店的沙发上。
编写着苦情小作文。
“沈朝栖先生,您爱的人已经回来了,我的存在也没有什么意义了。分手吧,我会把我仅有剩下的钱还会给您。”
还钱是方舒挽能想到的最能体现一个人伤心欲绝的方法。
完美地契合了一个深情被伤心的人的心态。
一别两宽,各不相欠。
但是,把仅有的钱还回去是不可能的。
打死都不可能。
方舒挽看了看手机里的余额,他没能攒下来多少钱。
只不过刚和黄导签了合同,卡里被转过来一半的片酬以及前几天坑沈朝栖一部分钱,看起来余额显得很多。
再过几天,医院那边又要交钱。这样一看,恐怕又不会剩不下多少。
不过,方舒挽不太担心,他以后的生活应该没有沈朝栖也不会缺钱。
出一点钱,这样看起来分手分得有决心,而且他这算是被伤心后生无可恋后分手,处于弱势方,沈朝栖应该不会再来缠着他了。
方舒挽咬咬牙,在微信现金里转出个8860的红包发给了沈朝栖。
——『分手吧。』
*
沈朝栖一直到早晨八点才醒,醒来时他敏锐地察觉到自己的床边已经冷了一片。
沈朝栖在床上坐了一会儿,他很清楚方舒挽现在应该是在厨房里。
方舒挽应该是在拙手拙脚地为他守着正在熬着粥的火。
等一会儿,方舒挽应该会再发出点儿被烫到或是碗筷被摔了的响声。
方舒挽总是这样笨手笨脚,当初他教方舒挽做饭,教了好久才学会一点点。
做饭的时候,也总会出一些事故,不是被烫,就是打碎碗筷。
当然,他觉得之所以会发生这样的事,是因为方舒挽想在他身上夺得更多的注意力。
没办法。
养个这样的小玩意儿,总要花点心思。
厨房里迟迟没有传出沈朝栖预料到的声音,沈朝栖穿上拖鞋,去厨房查看。
空荡干净的厨房,每个厨具都是摆放的很整齐,别说有做过饭的痕迹,怕是进来都没进来过。
沈朝栖眼中闪过不悦和恼怒,方舒挽前天都骗了他,不知道在酒店门口做了什么勾当。
结果,到了今天,他还没有醒,人这是已经走了?
沈朝栖压着恼怒,翻看手机,正要给方舒挽打个电话。
结果看到了微信界面的分手吧,沈朝栖哑然地笑了一声。
点进去,到账8860的数字更是新奇。
沈朝栖耐着性子看完了那篇深情小作文。
方舒挽这是在闹脾气吗。
真麻烦。
方舒挽这是在盼着他哄回去吗?
沈朝栖下颔绷得很紧,他叫助理来送了一身衣服,接着就是一通电话打到了方舒挽那里。
电话迟迟没有被接通,反倒是来别墅接他的助理在门外候着了:“老板,上午有个会议,推不开的。”
沈朝栖失了耐性:“好。还有,把我放在方舒挽名下那张副卡停掉。”
沈朝栖眸色阴晴不定。
方舒挽既然已经错失了站着道歉的机会,那就只能跪着来求他。
助理抬了抬眼:“您说的是放在桌子上的那张吗?”
沈朝栖回头,餐桌上一张渡着金边的黑卡闪耀着金属色的光静静地躺在桌子上。
背后,助理的唇角勾了勾,他差点笑出来。
就是要这样嘛。
沈朝栖一生气就要停那位方先生的卡。
这下好了,就应该好好磨一磨沈朝栖的锋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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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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