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折鹤姑娘是不是想要找那另一半的幼虺内丹来着？”
下山的途中，南歌子冷不丁和折鹤搭了话。
折鹤轻轻嗯了一声，并未多说什么。
极乐天的娇美女修见状，盈盈一笑，神色自若地又跟着接了一句。
“可巧了不是。”她笑道，“我这儿还真就有点相关的线索，能和您说说呢。”
*
南歌子说的不多，有关浮梦山山脚下的美貌少年，折鹤听了个开头便晓得后续，南歌子是个相当灵巧机敏的性子，见她这幅表情，便知道自己此番的额外卖好并没有落到实处，但女修也没着急，而是随口又扯了几句轻飘飘地客套话，便随意寻了个借口离开了。
“宿主，”系统终于找到机会开口，试探着问道：“那毕竟是男主原著奠定资质的机缘诶，咱们真的要把内丹还回去吗？”
“我，我是不介意多跟你一阵子啦……”系统小心翼翼，扭扭捏捏，在她识海里没什么规律的开关指示灯，结结巴巴地解释起来：“我只是觉得任务完成不了的话不太好，但不是说我讨厌你的意思哦！也不是在催你快点搞定任务，就是觉得能简单一点的事情，我们没必要弄得特别纠结嘛……”
折鹤没回答，而是转身看向浓雾深处的另一个方向，拍拍身侧老马长风，对方会意，踢踢踏踏地小步过去，没一会便从雾色之后拱出来一个纤细身影，洛行舟跌跌撞撞的从树后走出来，脚步踉跄之余不忘回头狠瞪一眼那匹老马。
折鹤静静瞧着他，神色倒是比先前看着冷淡得多。“你应当听到我们两个刚刚的谈话了。”她道。
洛行舟嘴唇抿紧，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小腹，许久不发一言。
“……如果我不给你那东西，又能怎么样。”少年眼神一转，便多了些新主意：“你们修者总不能把我开膛破肚强取珠子吧，这样吧，你拿东西来换如何？我也不多要，你给我一笔钱顺便让我从这儿离开就行。”
系统意味复杂的啧了一声。
但折鹤动也不动，似乎当真陷入了沉思，只是她看着洛行舟的眼神莫名其妙让少年人觉得背后发凉，正当他琢磨着是不是简单改改自己的条件，别真让这女人生了气的时候，却又听得折鹤轻笑一声，然后慢悠悠地答了一句：“可以。”
“……”这会，反而换做洛行舟有些不确信了。
“……这也行？”他小声问，满脸狐疑，“这条件你也答应？”
“没什么不能答应的，”折鹤轻飘飘地回答，“我是说了我要那一半的幼虺内丹，但我也没说马上就要，反正山上那个本来就不着急，修者寿命又不比凡人，我大可以再等上个七八十年，等你死的只剩下一堆骨头后，再把东西拿回来。”
她顿了顿，又若有所思地补了一句：“……不过世事无常，说不定也不用那么久呢？”
“这不行！”洛行舟反射性反驳道，见对方一双凤眼凉凉瞥了过来，他顿了一下，强撑镇定道：“……我又不是修者，要是这期间被人陷害、被人偷拿了内丹，你到时候找到我也没用了。”
“这个倒是不用担心。”折鹤很好脾气地回答，“真有那么一天的话，我再去抢一遍就行了。”
“可我死了啊！”洛行舟猛地拔高音调，不可思议的看着她：“我可能真的会死诶！”
折鹤挑眉，一脸无辜。
“你死了……”她慢条斯理拉长尾音，慢吞吞地说，“又和我有什么关系？”
“……！”
洛行舟顿时一哽，他再怎么心思多此刻也还是个半大少年，被这句话堵得半天上不来气，一双漂亮的桃花眼也生出了几分委屈的湿漉软红，瞧着倔强又可怜。
但女人安静地看着他这副可怜兮兮的气恼模样，依然没有半点表情变化。
……是啊，和她有什么关系？
他咬牙切齿地想，这女人遇到他的那一刻就没怎么对他认真好过，只想起来才逗狗似的简单逗弄几下，怎么就能觉得她会为了什么见了鬼的内丹就愿意护他一条命？
折鹤轻笑一声，她抬手打了个响指，老马长风便温顺地重新凑到她的旁边，女人从马背背包里掏出一摞簇新银票，抬手递了过去：“这是五千两银票，但凡能用灵石交易的城镇都能直接兑换使用，距离此地东南方四十里便有一座小城，你在那儿落脚，只要不是大手大脚挥霍无度，这笔钱足够你下半生衣食无忧。”
洛行舟狠狠瞪着他，迟疑不过几秒，便伸手直接将那一摞银票扯了过来。
系统眼巴巴的看着，到此为止，它终于忍不住长长叹息一声。
“不过话说回来，这内丹也算你的机缘，我拿走了你的好处，自然也会给你对应的补偿。”折鹤没怎么用力，自然地松手让银票被洛行舟抓在手里，见少年脸上露出了放松的神色，这才接着说道：“至于你要是担心内丹被人觊觎，生怕出了事情，倒也有另外一个法子。”
洛行舟被她折腾怕了，犹豫了一会才警惕道：“什么法子？”
“跟我回玄清宗。”
折鹤平静道。
“我拿了你的内丹，就还你一场机缘——如何？”
少年倏然停顿，随即便是许久的沉默不语。
……这像是两条可选的路。他想。
是选择做个平凡普通的富庶凡人，选个地方庸庸碌碌度过余下一生；还是跟这个女人走，赌一条未来可走的通天路。
系统听到这儿，却品出几分微妙地违和感，不由得在她识海内小心唤她：“宿主，宿主……”
“你这听起来，不像是能让他选的样子啊？”宿主此刻的态度倒是和之前一样，大大方方给了对方两条路可以选，可看着眼下的发展和他的实际情况……似乎除了跟着她回玄清宗，其他的选择都不算是最好的了。
“怎么，我难道没让他自己选么？”
折鹤反问道。
系统哽住，心说这看似慷慨地选来选去最后也都是按着你准备好的路走，也不好说算不算要他自己选……可事实摆在这里，它也不晓得该如何解释那点违和感，吭哧好一会，索性跟着闭上了嘴。
洛行舟捏着那摞簇新银票，手背青筋绷紧，直攥地指尖发白。
“我要是选择做个凡人，你除了给我这笔钱以外，是死是活，接下来都不会再管我。”他哑声问道。
折鹤道：“是。”
洛行舟又问：“你在山上也算救了我，我勉强算是欠你一条命，你却不算是和我有关系。”
折鹤点头：“是。”
“……但我若是跟你回了玄清宗、让你拿走了内丹，那么在我成功入门达到所谓的修仙水准之前，你都算欠我一场机缘。”少年倏然抬起头，直勾勾地看着她的眼睛。
这一次，折鹤挑了下眉。
洛行舟以为她会否认，但她依然点头，说：“是。”
“……”
少年闭上眼，慢慢做了个深呼吸。
然后他抬起手，将那一摞已经快要被他抓烂的银票重新递了回去，说：“我不要这个。”
“——我要跟你走。”
他欠她一条命也是没用的，她不看，也不屑，非得豁出去让自己有那么点值得交易的价值，才能让这女人对自己多看一眼。
……如此，他也才能让自己活的更好一些。
折鹤看他一眼，随即瞥了一眼旁边的长风，语气平静，仍是没有丝毫变化。
“那就自己牵绳跟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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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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