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呀……”
“姐姐，你怎么都不和我说话呀……”
“姐姐，好姐姐，你慢些好不好，我真的走不动了……”
……
从白燕城离开之后，洛行舟就这么牵着长风的缰绳，老老实实地跟在她的后面，一步一个脚印地往前走。
没有什么飞天遁地，也没有想象中的一日千里……
……可别告诉他就要这么一步一步的走去东阳州！！！
在自觉忍耐不住的时候，洛行舟也会想方设法说些讨人喜欢的软绵撒娇话，想着让对方心软，自己也能好过些……可折鹤走在前面，对他一路上换着花样的讨好和试探一律选择无视。
洛行舟有点憋不住了。
*
“嘶……！”在经过某处荒野树林，少年故作踉跄，在一块碎石旁边绊了一跤。
这动静大了些，折鹤听着后面跌坐在地的呼痛声，停下脚步，长长叹了口气。
洛行舟揉着脚踝小声吸气，听见前方转身的脚步声心思一动，随即仰头看着那终于愿意转头看他一眼的女人。
少年眨眨眼，带着点掺杂可怜委屈的期待眼神就这么眼巴巴的看着她，最后一次试图激起她那点单薄的同情心：
“好姐姐，您先前在山上都帮了我这么多，想来也不差这么几步路了，我也不是故意的，是真的走不动了……”
折鹤瞧着他，忽然轻笑一声。
“好弟弟，”折鹤蹲下来看着他，扫了一眼对方隐隐发颤的小腿，又看看他湿漉漉的眼睛，重新露出个敷衍的假笑：“你既然提了我在浮梦山上帮了你许多，那你不妨再想想，自己当时又说了点什么？”
洛行舟：“……”
“你说，再跟着我走，你就是狗。”折鹤非常耐心地提醒道，“我本来都可以掠过这茬的，但你非要旧事重提，是想我真的换个路子对待你吗？”
洛行舟：……
这女人是木头吗！！！
三番五次实验无果，少年终于忍无可忍，怒极反笑。
“不过你要是真的觉得自己现在撑不住了，也无妨，”折鹤轻描淡写的开口，“再走一段路，就快到最近的有传送法阵的城镇了，你可以在那儿留下，之前说好的钱我也会照样给你，如何？”
“——”
洛行舟咬牙低着头，半晌没说话。
折鹤也不介意，少年人不知轻重，她也不是不能再给一次机会。
她对自己承诺的事情一向说到做到，目的地的镇子不大，但因着城内归属在某个仙门庇佑的范围里，城中往来路人，显得要比白燕城这种偏远小城热闹富饶得多。
折鹤进城后就没再搭理洛行舟，在城中最好的客栈里要了两间房，将之前的银票放在洛行舟的房间里，又额外为他置办了一身干净舒适的新衣和对应的身份凭证，足够他在这儿安稳生活，不受阻碍。
系统有点着急，但又被折鹤压着，莫名地有点急不起来，只能老老实实缩在识海里，看她擦剑。
折鹤想了想，忽然拄着剑问道：“在原著里，洛行舟上山之后我做了点什么？”
“他过得蛮惨，因为一开始就被你看不顺眼了，所以同期有许多会在暗地里排挤他，日子过得也不算特别安稳，”系统重新过了一遍剧情大纲，尽量挑选关键信息告诉她，“但同门小师妹陈素素对他很好，给男主拿了前期最重要的丹药和灵草，还偷偷指点了他入门的修炼口诀，也算是前期读者投票的热门女主选项啦。”
折鹤擦剑的手忽然不动了。
“……你说，陈素素？”
“是啊，原著剧情里男主女人缘其实超烂的，但唯独玄清宗的小师妹一直对他很好，而且就算之前重启那么多回他也没折腾过陈素素，如果不是因为穿成陈素素的死亡概率仅次于你的，估计上面就要换一种攻略方法了，”
系统说到这里，语气还有些微妙的遗憾，毕竟青梅竹马童年白月光也是热门题材嘛，“所以如果宿主你要是单靠自己没把握的话，也可以试试从陈素素入手，把她当做提升男主愉悦度的突破口。”
折鹤轻飘飘地嗯了一声，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低头重新换了张更细腻的帕子，从头开始擦剑。
*
她在这镇子里停留三天，多余的话一句也没留给住在隔壁的洛行舟。
动身当天的清晨，折鹤从楼上走下来时，洛行舟已经站在客栈门口，低头用手指梳理着长风的黑色鬃毛。
少年换了折鹤买的那身衣服，再次抬头看她的时候，眼里已经没了这一路上时不时显现的浮躁不耐，他的眼神沉淀下来，像是那一身新买的青竹色的袍子，干干净净，剔透又温润。
折鹤脚步停顿几秒，走了过去。
“这次真想好了？”
“……嗯，想好了，”少年领着马匹的牵绳，眼神清亮亮的瞧着她，很乖点了点头，“也明白了，过去的活法和习惯的手段，在您这儿行不通，所以得换个路子才成。”
他笑笑，眉眼间那点浮躁戾气被自己强压回去，做出一副温柔的安静模样，瞧着倒是唬人。
折鹤挑眉，隐约有些能理解这小子是怎么在所谓的原著始终如鱼得水，一路平稳飞升成为爽文大男主了——就这个能屈能伸，随时随地根据客观环境修正自己脾气喜好的本事，也不是一般人想有就有的。
白燕城要不着他的尊严和骨头，他就学会如何谄媚讨好，从旁人的怜惜同情之中换取生存的养分；
如今跟着折鹤走了，她看不上那副可怜兮兮随时随地讨饶的委屈模样，他就套上她买的衣服，琢磨着她的喜好，重新往前走，琢磨着她大概能看中——至少是看着顺眼的形象。
洛行舟牵着马跟在折鹤身后，轻声问道：“我和您进了玄清宗后，要叫您师姐吗？”
“你要是拜在玄清宗三位峰主门下，那你可以叫我师姐。”
折鹤随口解释了一句，“但你现在没有修仙资质，最多只能做个外门弟子，没资格叫我师姐。”
少年看着她，正当折鹤以为这一贯喜形于色的小子又要不高兴的时候，他却只是无声攥了攥拳头，唇角笑弧也是没有任何变化。
“……前辈说的有道理。”洛行舟温声说道。
……呦呵。
折鹤有点对他刮目相看了。
“我所在的捻红山是玄清宗三主峰之一，寻常的传送法阵就能直接到达，跟我来吧。”
两人一前一后踏过法阵，脚下刺眼光华骤起包裹全身，再度脚踏实地时，洛行舟缓了好一会，才勉强恢复了自己的视力。
……不过，和少年最初的夸张想象不同，所谓的玄清宗捻红山瞧着就是个光秃秃山头，竹屋零星两三座错落期间，也不见什么门派弟子排队列阵等候——事实上，这里似乎压根没有除了他们两个之外的其他人。
洛行舟：“……”
少年唇角笑弧有些微妙的僵硬：“前辈，这所谓的捻红山，究竟有多少人……？”
“人？”折鹤瞥他一眼，懒洋洋地道：“峰主灵阳真人挂牌云游去了，少说三五十年都不会回来，所以算上你我，山上活物一共四人一马，很好认的。”
洛行舟：“……”
系统：“……”
宿主你家底好寒碜！！！
话音未落，远方突兀窜出一道小型炮弹，精准无比的直接撞到了折鹤的腰部，倒不是因为什么恶意攻击，主要是因为炮弹的实际高度只到折鹤腰部，下一秒便仰起头，脆生生的喊道：“师姐！”
折鹤踉跄半步，被她勒地喘了口气。
“这是灵阳真人的女儿，陈素素，”她拍拍小孩脑袋，意有所指：“素素今年九岁，还没到入门年纪，所以不用特意称呼她前辈什么，叫名字就行。”
系统：“…………”
系统：“九岁？”
折鹤：“九岁。”
系统瞬间惊恐万状，不敢说话。
陈素素扭过脸，看着折鹤身后的陌生少年，警惕道：“师姐，这个是谁？”
折鹤道：“师姐领回来的小狗，应当会做一阵捻红山的外门弟子。”
洛行舟攥着缰绳的手反射性绷起青筋，又强行放松下来。
没办法，这话他自己开的头，忍住。
陈素素脸上警惕转为好奇，扯扯折鹤衣袖，问：“那我可以直接叫他小狗吗？”
“不可以，”折鹤严肃道：“这个是脏话，小孩子不可以讲。”
陈素素：“可是师姐讲了诶。”
折鹤：“那是因为师姐没素质。”
陈素素若有所思：“所以素素不可以和师姐一起没素质吗。”
折鹤：“不可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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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陈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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