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两个人已经因为站太长时间，找地方坐了下来，秘境里的天气很冷，但是谁也没有回帐篷里的意思，时玦思索了一会儿后接着回答道
“可多了，像是心血来潮去喂晒太阳的小猫，或者单纯的绕着凌云宗边聊边走，我的师姐是个特别有想法的人，她就支招……”
时玦还没说完，便已经开始笑，笑的喘不上气，笑的眼泪都溢出了眼角，扶在姜晓肩头缓了缓之后，用手指骨节沾了沾眼角的眼泪后开口
“她支招，说，
‘欸？咱们假装清流长老的朋友，去看他们练剑吧？’
然后我师兄就装模作样走到学生面前，问
‘你们是清流的学生吗？’
他看对方没怎么怀疑，就自信地指点对方哪里发力点不对，哪里转剑应该更顺畅一点——其实他的剑练的也挺好的，他也不是很喜欢去指教别人的人，他只是单纯觉得扮成长老的样子很有意思”
“他们信了？”
姜晓也笑，看着噼啪作响的篝火冒起的烟模糊了两人的距离
“毕竟我师兄提出问题一针见血，再加上他实在会演戏，所以刚开始真的没有人怀疑他”
“但是清流长老很快就看见这边不对了，问我师兄是谁的学生，然后我们想跑来着，没跑过，当时我只觉得被抓住了脖颈——幸好当时我把头发梳了起来，不会被抓到头发，那一瞬间我的腿甚至还在往外飞呢，根本来不及跑，她就把我和师兄提起来送了回去”
时玦痛苦地用手扶着额头，仿佛不愿去回想，但是他也分明回忆得很开心
“那是我和师兄抄书抄的最多的一次，到最后我们抄得连自己的字都看不懂了”
“那你师姐呢？”
“她是个很阴险的人啊，当时假装自己是练剑的学生，当师兄带着我跑的时候，她就混进去跟大家一起练剑，老师根本没怀疑她”
“好厉害”
“所以想当年我也是一个很正经的人啊，都是跟着他们玩成这样的，啧啧”
时玦摇了摇头收敛了笑意，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吐了出来，快入冬的空气里散着冷意，让他把思绪从温暖的阳光带回到了寒冷的冬夜里
他已经好久没有在北方度过冬天了，这里的冰雪总是令人安心的，让冷空气润了一下胸腔后，好像一切都能落定下来
不对比还好，一回想起当时的自己，才发觉现在好像真的是有点老了啊
还是回去坐着吧，在这里待久了有些凉，果然真的是老了，都不抗冻了
时玦想着，站起身整理了下衣服后便打算回去，正走到一半，身后传来了他好徒儿的声音
“……小柿子？”
时玦正抬腿迈过帐篷前的坎，一个踉跄就往前扑了进去倒在里面，他用胳膊支撑着自己，把身体翻过来面向姜晓，看着对方揶揄的目光，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唉……怎么就不小心说出来了呢？”
早知道把师姐对自己的称呼变一下就好了
说实话，时玦虽然年长他十岁，但是还是不好意思摆长辈的架子，以至于有的时候对于姜晓的一些话，他也不知道应不应该佯装生气说他不尊重长辈，准确地来说自己也算不上他的长辈
但是起码这也是孩子长大了的一个证明？反正比小的时候有意思就是了
“师尊”
“嗯？怎么了？”
对方的称呼又变了回去，仿佛一切又回到了正轨
“以后跟我多讲讲你之前的事情吧”
“这么喜欢听？”时玦没想到自己的回忆录竟然还真的会被人认真倾听并感兴趣
可能是因为自己生动的表述能力，让本来就波折的故事变得更加有意思吧，他点了点头
“确实有意思，不怪你喜欢听”
“没有意思的也喜欢听”
姜晓故作镇定地说
师尊，多跟我讲讲吧，我想再多了解你一些
“我讲故事应该不会没有意思吧？”
“……好的”
真是媚眼抛给瞎子看
呸，瞎说什么呢，自己才是瞎子，自己全家都是瞎子
时玦在帐篷里面呆了一会儿，本来想睡觉的他也没有睡了的心思，跟姜晓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讲他引以为傲的过去
毕竟只有他为时不多的青春是他曾经值得夸耀的地方
帐篷里面的空间并不算大，两个成年男子挤在里面显得有些勉为其难，也只有这个时候，时玦才发现眼前的孩子长得很快
“现在你多高了？怎么这么大个，都占地方了”
“师尊比我更高吧？怎么不说是自己占地方？”
时玦点了点头，觉得姜晓说的分外有理，便起身欲走
“去哪？”
“给你腾个地方”
“不好”
姜晓没想时玦真的要走，于是急忙去拽着他的袖子想给对方拽回来，时玦也没想到对方真的会拽，很顺从的就顺着对方拽的方向倒了下来
身后的人急急忙忙的去接，怕对方摔倒，于是伸着胳膊去揽，时玦就这么结结实实地躺
在对方的怀里，倒是比地面要舒服很多
“摔倒哪没有”姜晓急急忙忙地问，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完全接住对方，这帐子里面没铺什么垫子，真摔在地上会很疼
他仰着头看着神色慌张的人，拍了拍对方的肩头以示安慰
“哎呀好疼啊”
“啊？哪疼？”
早知道不拽了，姜晓没想到时玦轻轻一拽就轻飘飘的倒下了，丝毫没有怀疑过是自己力气大的原因
“头疼啊，自己从小养大的徒儿要对自己痛下杀手了”
时玦放松地靠在对方身上，用手轻轻扶住额头，闭上眼念叨着
“好疼啊好疼啊”
姜晓脸上的担心一下子散去变成了无奈，笑着看他，将扶着他的胳膊往后突然后撤，时玦就惊慌地往后倒，再次重心不稳地倒在他怀里，笑着讨饶
“诶诶，错了错了，其实真有点疼”
“哪里疼？”
不会磕到哪了吧？
时玦又将手放在胸前捂住心口
“心疼啊，自己的徒儿真的要对自己痛下杀手了啊——”
于是姜晓的胳膊再次后撤，直接带着时玦躺倒在地上，时玦就这么结结实实地真落在对方的怀里，不知道为什么不住地笑，带着姜晓的胸腔也不住地震，笑了好久才停下
他翻了个身，远离姜晓起伏的胸膛，依然枕着对方的胳膊，发出一声感慨
“如果咱们是一个年龄段的就好了”
姜晓对于年纪的话题向来比较敏感，他曾想过，如果时玦如今跟他一样大，他肯定会鼓起勇气跟他倾诉心意，但是问题就在于时玦比他经历过的更多，拥有过的也更多，而自己只有一腔热血是万万打动不了对方的
所以他止不住地去想，时玦的话是什么意思？
如果是一个年龄段，会是怎么样？会是一个更加深刻的关系吗？会更加亲近自己吗？
于是他就装作不在意地问
“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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