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玦还记得当时他拦不住执意要去陪对方的赵付安，顾子沂病逝后，他静静地安葬了对方，和他在坟墓旁诉说着他和她最后的故事
“她死前跟我说，不要哭坟，如果让她看见我大半夜悄悄哭就把我也带下去”
“我说，那你把我带走吧，她又反悔了，一边咳嗽一边告诉我好好活，血从嘴里溢出来，我擦都擦不掉，我怕用力她会疼，于是就只能沾着水擦，还是擦不干净，我说她的脸都花了，她说，那就当腮红好了，还省的化妆”
“我说我不应该总是逗她，总是跟她吵，她就说，如果让她听见我说我爱她，她就吐在这，于是我就跟她扯别的，她说她先下去，等到时候熬成大官，就亲自来接我们下去”
“我说，你不去轮回啊？她说她不去了，她说话说的都含糊着听不清，于是我就凑近她嘴边听，她说她怕她先去轮回，一不小心就当上我奶奶了”
“你能想到吗，一个人的遗言就是这句话……但是，很像她的作风吧？”
时玦听到赵付安讲这句话的时候轻笑了一声，他就知道已经彻底劝不了对方了
“我最后还是没忍住，于是就看着她连眼睛都闭上了，把她的手拿在我的脸上说我爱她，我说得很小声，她肯定听不见”
“我不好让她等，之前无论是上课还是逃课我都没让她等过，这次我也不会让她等，她临走前让我照顾好你，你就先帮我照顾着自己吧，等我们两个在地底下熬成了官，就一起来接你下去”
“我先陪你师姐下去了，虽然她不怕黑也不怕孤单，但是我害怕啊，我快点走，还能找到她，让她护着我”
“你先走吧，我和你师姐说说话，等明儿你再来，把我埋她旁边”
时玦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什么，只是一直注视着对方，发现对方生了好几根白发
他临走前深深地抱了对方一下，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座暖茸茸的小山坡
回头了就舍不得走了，他还暂时不想立刻就去当他们的电灯泡
等到第二天，他再次回到这里，赵付安躺得很安详，嘴角还带着笑，他把对方埋在一旁
于是一个小山坡上就立了两座坟，起码大家都不会孤单了
时玦没把这些跟他们说，他怕他师兄听到自己这么深情会尴尬地死在这
“哎呦，好深情哇，好感动哇，喜欢我？”
顾子沂支撑着脑袋看着对方，对方就把双臂放在桌子上，把头埋进去假装睡觉，时玦看到赵付安忸怩的模样，尝试着问
“……师兄，你不会”还没表白吧？
“这不是……怕我们纯洁的斗争关系被玷污嘛……”
赵付安越说，头埋得越深，像一只把头缩进了壳里
顾子沂拿手戳戳，对方的耳朵就开始泛红
顾子沂再拿手戳戳，对方的脖子根也开始红
时玦把空间全留给二人，悄悄地对姜晓勾了勾手，带着他离开了饭桌
“你没吃饭”会饿的吧？
“吃了可就舍不得走了，这里至少还没有变成我讨厌的那个样子，对我的吸引力可太大了”
时玦，很讨厌这里吗？
“在这过也行”
时玦拽着飘在他身边的垂下来的衣袖，轻轻晃了晃
“那阿晓怎么办？”
“那岂不是正好？也不用吃饭，也不用睡觉，高兴了我就飘得高一点，不高兴我就贴着地飘”
姜晓为了证明自己，还特意轻轻蹦了一下，就朝着天上飞去，时玦急急忙忙把对方拉了下来
“不行，你要回去，这里不是你的世界”
“……那咱们在这里再呆几天？”
“想想办法看看怎么出去吧，现在连出去的办法都没有呢”
时玦就这么带着姜晓慢慢地一边哼着歌，一边沿着路走，夕阳斜照，一个人的影子在地上拉的很长
为了不吓到别人，姜晓把衣服放了回去，跟在时玦身侧飘，他看着对方没说话，于是也就静静地呆在一旁不去打扰
也只有那个黄昏时玦是沉默着的，其余的几天他都在兴致勃勃地寻找出去的方法
附近的弟子都或多或少知道了这个新来的时玦的存在，原先的时玦听到这里新来的自己，把信连带着留影石送了过来，表示让他
们在这里玩得开心
姜晓看着留影石里面的人，他将头发高高地扎了起来，戴着有金色流苏的束发冠，上面镶嵌着血色的玛瑙，耳边挂着菱花纹金耳坠，脑袋轻轻一晃就带着这些东西清脆地响
于是他又回头看看自己师尊，尽管在顾子沂的精心打扮下对方比之前要精致很多，但是这么一比还是有些朴素了
时玦看着另一个截然不同的自己，满脑子都是想着这个头发要扎多久，这个耳珰挂着会有多累，为什么明明和自己同岁但是还是这么有精神头？
“师尊，要不我也给你打扮一下？”
“饶了我吧，光是这么看着就已经耗费了我所有的精力了”
但是总而言之，时玦在这里的生活确实十分惬意和轻松，每天就是在到处溜达，说是要找出去的路，其实也只是无意义的单纯闲逛
时玦因为缺少修为，连带着五感敏锐度也有所下降，没发现这几天一直有人跟在身后，但是姜晓一直围着他转，也就很明显能察觉到
“师尊，你身后的人一直在跟着你”
“真的吗？我现在可是很脆弱啊”
尽管时玦祈祷对方不是冲着自己来的，但是还是没拦住对方光明正大偷袭的动作
时玦提起剑应对的很吃力，姜晓在旁边急得转了两圈后，把各种背面带有“防御”字样的符纸往时玦身上贴，阻挡着对方的攻击
防御符的使用次数有限，而且分布还不均匀，姜晓忙不迭地给时玦贴着贴着，就会拿错符纸，时玦的脑袋上就会顶一个小花
“有话好好说啊，怎么又要把我带走”
时玦看着姜晓弹尽粮绝，于是尝试说服对方，结果对方一个手刀劈下去自己便没有了知觉
他从来没被人劈晕过，只觉得像是在床上不吃饭躺了一天后突然站起身来一样，眼前突然一黑，然后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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