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玦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师姐了，他原本以为自己不会悲伤，再次见到对方时，还是有些梦一般的恍惚感
“……师姐？”
“怎么了？小柿子？”
他想说话，但是眼眶不自觉地泛起了酸
阿晓还在旁边看着，他不好哭，但是一旦遏制住了哭声，他又不好说话，于是他就看着对方悲戚地笑
“哎呦哎呦，这是谁惹我们家小柿子了？跟人打架了？怎么连耳铛都被人拽掉了？”
顾子沂看着自己师弟像小猫一样委委屈屈的样子，哈下腰来看对方
怎么下山一趟，整个人都变了？
她看着对方被自己逗笑了，扯着他站起来
“走喽，师姐带你回山上去，然后跟你师兄一起把欺负你的揍一顿……嗯？你怎么变矮了？”
“嗯？变矮了吗？师姐，你今年多大？”
“快三十了，怎么了？”
姜晓看时玦低下头思索，从兜里翻翻找找，找到了时玦给自己的传讯符，尝试贴在他后背上
“师尊？能听见吗？喂喂？”
姜晓说话，时玦尝试在心里默默跟着姜晓说话
“我可以，你能听见吗？”
“能”
“这里和外面不一样，她是在我十七岁那年病逝的，我对这里一无所知，你跟紧我”他看向那些符纸问
“符纸都有什么种类？”
“防御的，控制的，引天雷的，呼风唤雨的……为什么还会有让脑袋上开小花的？”
“这个啊……闲着没事画着玩的”
时玦坐在仙鹤上看着顾子沂，决定将事情全盘托出，他的师姐是无论如何都值得信任之人
“师姐，我是另一个时空来的”
“所以你现在这个样子不是跟别人打架打的？”
毕竟师弟确实与他临行前实在太不一样了，顾子沂尝试着接受这个事实，并且很快地就接受了
“……很狼狈吗？”
时玦不知道这里的自己是什么样子，只觉得师姐得知自己是从别的地方来的，心疼都快从眼里溢出来了
“哎呦，一看就是不知道吃了多少苦，连小脸都皱巴巴的了”
“也没有……啊，这不好吧？我徒弟还在旁边看着呢”
顾子沂捏住了时玦的脸颊往旁边扯了扯，时玦尝试着阻止到
“看看，连脸摸着都糙起来了……什么徒弟，怎么看不见？”
时玦往旁边伸手，将姜晓的外形大概圈了一下，把自己捡了个徒弟的事儿跟对方说，姜晓虽然知道对方看不见，但是还是很配合地转了一圈
姜晓从这一堆符纸翻了又翻，挑了一个给顾子沂贴上去，结果还没沾到对方身上便消散了，于是便冲着时玦摇了摇头
顾子沂已经来到原先几人的院子前，冲着门里面喊道
“赵付安！你快来！一个新的柿子回来了！”
“什么新柿子？柿子不是下山了吗？”
一位穿着玄青色衣服的男子慢慢悠悠过来，看到时玦后睁大了眼，一副震惊的样子
“霍，谁把你打成这样了？”
“……真的很狼狈吗？”
时玦不明白，自己只不过穿的素了些，身上的配饰少了些，可能衣服因为奔波皱了些，但是也沦落不到那种地步
顾子沂在旁边跟他解释道
“你不知道，你下山前还问我腰间配带钩好还是玉佩好，然后选择都带着，就那么闪闪亮亮地出门了”
时玦光是听着就已经开始感觉到累了，一般出门自己都是问姜晓要不要扎头发，思索了半天因为嫌麻烦所以随意地挽一下，能出门见人就好
还好这里的房间够多，赵付安忙着做饭，顾子沂去收拾房间，说什么也不让时玦插手，让他去旁边歇着，时玦不打算住曾经自己住的那间房，虽然都是自己，但是还是不同的
他闲着没事干，看着姜晓的魂，突发奇想用纸叠了个兔子，拿了根草引了灶台里的火，放到兔子身上用火烧尽，下一秒，一只活蹦乱跳的毛茸茸的兔子便落到了姜晓手中，然后蹬了一下后腿从他手里跳了出去
“嗯？”
时玦皱眉
“嗯？”
姜晓不解
“我是……已经死了吗？”
“不会……吧？”时玦揪住兔子的耳朵提了起来，放在怀里顺了顺毛
“还能摸到呢，应该不是？只是一种这里的一种方式吧？”虽然自己确定是按照烧纸的流程来的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时玦又用纸折了件衣服烧了过去，果不其然，虽然只是没有花纹样式与颜色的简单衣袍，但是却能切实地披在身上，让大家能看到轮廓了
于是当顾子沂去喊时玦吃饭的时候，便看到他身旁飘着一件衣服，跟着对方走走停停
“这是你徒弟吗？”
她尝试着挥了挥手，看到衣服的袖子也立起来挥了挥，和赵付安有商有量应该如何给对方填双碗筷
“怎么吃饭啊？要插香吗？”
“那岂不是真成死人了？”
“用火烧过去？”
“会糊的吧？我好不容易做的”
姜晓默默地拉着时玦的衣袖
“师尊，其实我不吃也可以”
“尝尝吧？我师兄以前都不会做饭的……师兄，你怎么会做饭了？”
“她瞧不起我，有这样看不起自己师兄的吗？”
赵付安指着顾子沂，一副控诉的模样
“我哪瞧不起了？我不就是说你比不上小柿子吗？”
“哪有说师兄比不上师弟的？我还要不要面子了？”
“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有什么好计较的？”
“……我不管”
赵付安吃了瘪，不好发作，于是转过身光明正大生闷气
时玦突然觉得有什么亮起来了，原来是自己这个电灯泡啊
“……真是从另一个地方来的？那我们在那里是什么样啊？”
赵付安的气消得很快，再次神采飞扬地望向时玦，好奇问道
“死了”
“？谁死了？”
“都死了”
于是他指了指顾子沂，不信邪地又问了一遍
“她也死了？”
“嗯”
“谁先死的？”
时玦看着赵付安丝毫没有任何感想，甚至把关注点落在了这儿，原本严肃的话题也变得不着调了起来
也确实，在他们死后，在自己去看望母亲的时候，自己母亲将赵付安的话捎给了他，他说他和师姐在地府玩的很开心，甚至问他什么时候下来
“师姐”
于是赵付安很得意地冲着顾子沂笑，将两只手摊放在身前嘲讽
“哈，就这啊？也不过如此，我还以为你多能活呢”
“你活得很明显也不是很久吧？他怎么死的？”
“我死的肯定比你好看”
“不可能，是我死得更加有意义”
时玦看到转过头来看向自己的二人，转身对自己徒儿夸耀到自己的好
“这么一对比，是不是师尊已经很沉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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