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片广袤的世间,隐藏着一处名为鬼谷的秘境,它既是神奇的所在,也是令人心生畏惧之地。这里生长着无数奇花异草,却也暗藏着致命的毒药,数不清的毒虫在此地繁衍生息,使得这片山谷成为了一个既美丽又致命的陷阱。
鬼谷,更是世间最大的人**易之地。谷中的原住民,对购买外来之人有着异乎寻常的癖好。他们或将这些可怜的人用于残酷的实验,或是用来折磨,以此练就世间最阴毒的毒药,或是测试药物的毒性。更有甚者,仅仅是为了满足他们扭曲的快感,体验那折磨生灵的恶趣。
一旦有人被带进这片诡谷,他们的命运便已被注定。活着离开,几乎成为了一种奢望。
莫思量,这个名字在鬼谷中响当当,他是谷中最强的药人。
自他降生之日起,便被贩入了这片诡秘莫测的鬼谷,从此陷入了无尽的折磨与毒药的试炼之中。在那些残酷的岁月里,他如同一株顽强的野草,在风雨的摧残下,依旧倔强地生长。
与他同时期的伙伴相比,莫思量的确显得“命大”,这在鬼谷这种地方,几乎是一种讽刺。他们中的大多数早已成为毒药的牺牲品,而他却奇迹般地存活下来,这让人不得不感叹,或许他真的拥有某种天赋,或者仅仅是运气太好。
然而在这片以死亡为常态的土地上,福大命大不过是一种更加残酷的玩笑。
自那日起,那个曾被世人遗弃、饥肠辘辘、常遭毒打的孩子,竟摇身一变,成了众人眼中的宝贝。简而言之,他成了能够起死回生的救命稻草,仿佛是上天赐予的灵丹妙药。无论是谁受了伤,只需轻轻刮下他的皮肉,饮下他的血,便能在转瞬间痊愈,仿佛他本身就是一剂行走的神药。
这样的“灵丹妙药”,若是能将他养得更加肥硕,调教得更加温顺,再将他的血脉传承下去,那便是千秋万代的福祉,真可谓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宝藏。
世事难料,谁能想到呢。被奉为至宝的最强药人莫思量,竟因经年累月的索取,变成了一个病弱之躯。他的身体,孱弱得连呼吸稍重,或是行走稍多,都能夺去他半条性命。
他曾是众人眼中的救命稻草,如今却成了一个连自己生命都难以维系的病秧子。他的存在,原本是为了拯救他人,却不料最终却连自己的安危都无法保障。
鬼谷之人终于感到了一丝恐慌,他们所依赖的“灵丹妙药”正逐渐失去其神奇的色彩。莫思量,那个向来逆来顺受的药人,似乎在冥冥之中感知到了自己的生命即将迎来尽头。
在这种觉悟之下,他迎来了生命中罕见的叛逆。
他开始拒绝一切,拒绝那些曾经为了维持他生命而被迫咽下的饭食,拒绝那些让他继续成为他人利用工具的补药。他拒绝吃饭、拒绝让身体好起来,拒绝成为那个永远服从的药人。
可那又如何?对于鬼谷之人来说,一个药人的消逝不过是过眼云烟。他们的目光早已穿透了个体的生死,落在了更为长远的血脉延续之上。莫思量的死亡,虽令人忧虑,却并非不可挽回。只要他的血脉得以传承,鬼谷的繁荣便能经久不衰,万世不灭。
鬼谷中的人见莫思量冥顽不化,对他的生死便不再挂怀。他们的目光变得冷冽,心中所想不再是如何挽救这位药人,而是如何确保他的血脉得以延续。他们要求莫思量在离世之前,留下后代,以此确保鬼谷的未来依旧光明。
莫思量却出乎所有人预料地倔强,他的意志坚如磐石。鬼谷人试图以强制的手段逼迫他就范,他却选择了最为极端的反抗——咬舌自尽。
即便求生的本能在体内强烈地涌动,他依然毫不退缩,满口鲜血见证了他的决心。
鬼谷之人见状,心中不禁泛起痛惜。那些流淌的鲜血,本可以成为救治无数族人的灵药。面对莫思量的坚决,他们不得不暂时放弃强硬的手段,转而采取怀柔政策。
他们计划找来一名女子,希望通过她的感化,让莫思量心甘情愿地留下子嗣。在他们眼中,这样的牺牲是必要的,甚至是崇高的,莫思量完成血脉传承后,再将他一身的血液抽干,以此来完成他作为药人的最后一项使命。
如此,他这一生,倒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族中的女子自视甚高,对他不屑一顾,她们不愿将自己的命运与这个孱弱的药人相系。莫思量虽肩负着为鬼谷带来繁荣的使命,但在她们眼中,他终究不过是一个奴婢,一个在需要时可以为鬼谷牺牲,在不需要时可以被轻易舍弃的存在。
于是,鬼谷之人从人牙子手中买来无数的女孩,希望她们能感化莫思量的心,让他愿意留下血脉。这些女孩一个接一个地尝试,她们的命运悬于一线,成功者或许能获得一丝生存的希望,身份得以提升;而失败者,则只有死路一条,她们的生命在鬼谷之人眼中,不过是达成目的的工具。
小花儿,原本是显赫的家族的家生子,却因为容貌出众而招致祸端。公子一见倾心,欲纳她为妾,主子之命,她岂敢违抗?即便心中万般不愿,也只能含泪应允。
然而,这一应允却招致了公子之妻的嫉妒。她视小花儿为眼中钉,心中暗生毒计,将她视为勾引夫君的狐狸精。于是,她找了个借口,将小花儿发卖,从此,小花儿便被带到了鬼谷。
小花儿此刻正瑟瑟地立于莫思量跟前,她早已被告知了此行的目的:若能赢得这位药人的青睐,诞下子嗣,她便能换取一生安稳,远离尘世的风霜雨雪。
莫思量却迟迟未发一言,四周的空气也因他的沉默而凝重。小花儿只得跪候着,她知道,在莫思量开口之前,她不敢有丝毫的僭越。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终于,那虚弱的人儿打破了沉默。他的声音细若游丝,仿佛随时都可能被风带走:“你叫什么名字?”
小花儿闻声,便知莫思量已如枯木,时日无多。她素来敬畏生死,视其为人生头等大事。然而,眼前的少年,声音尚年轻,却透着难以掩饰的虚弱,仿佛生命之火即将熄灭。想到这样年轻的生命,未曾领略世间美好便要消逝,她心里猛地一揪,竟有些发酸。这实在是一件令人难过的事。
“回公子,奴婢叫小花儿”她低声回答,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莫思量微微皱眉,目光淡漠地扫过她,语气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言简意赅:“不必自称奴婢,名字太俗,换一个”
小花儿一时语塞,她从未受过教育,不识字更未读过书,对于起名字这样的事感到无从下手。她只能带着颤抖的声音,带着歉意说道:“奴……我,抱歉公子,我不大识字,不懂得如何给自己起名字”
莫思量微微垂眸,语气清淡如水:“不必总跪着,我力不从心,你且自己起身吧”
小花儿起身时,双腿因久跪而酸麻不已,身体晃了晃,险些摔倒。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扶,却没料到自己力道不足,整个人歪倒在榻边。她心中一惊,生怕惹恼了莫思量。
当她抬起头,目光与莫思量对上时,她的心猛地一颤,连呼吸都被凝住。
眼前之人,实在不知该如何形容。任何词汇用在他身上,都显得那么吝啬,那么不够实际。
千言万语堆叠,也难以描摹他眉宇间的一撇一捺。
“公子,恕奴婢失礼!”小花儿的声音细若蚊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的话语中充满了敬意,也透露出一丝不安。她知道自己的失态可能会触怒这位公子,但在他那深邃的眼神下,她竟感到了一种莫名的安心。
莫思量的嘴角微微上扬,那笑容在他苍白的面容上,显得格外清浅。他淡淡道:“又自称奴婢了,你叫苁蓉,可好?”
苁蓉微微一愣,歪了歪头,心中似有波澜涌动。这是她第一次拥有属于自己的名字,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心底悄然破土而出。
她自幼便开始劳作,无尽的脏活累活等着她去完成。
大家族里事务繁杂,即便奴仆众多,每个人也都各司其职。而她,因年纪尚小,便成了最易被磋磨的那一个。她的母亲难产而逝,父亲也离她们而去,从此她便被视为不祥之人。即便在大家族中求生,也如在石缝中度日一般,艰难而压抑。
她本不该有自己的名字。身为奴婢,揣测主子心思、侍奉主子便是她唯一的使命。安稳、老实度过一生,便是她最好的结果。她身为家生子,一生注定只能留在那个大家族里,卖命求荣。主人的施舍便是天恩,而自由、独属于自己的名字,于她而言,是求而不得的奢望。她以为,自己的一生,便只能如此度过。
然而,她竟有了一个名字,只属于她的名字。刹那间,她仿佛真切地感受到了做人的意义。
但这份喜悦却瞬间被心底的悲哀淹没。眼前的公子,同样身不由己,她心怀不轨,居心叵测地靠近他,他却还笑得如此温柔,甚至亲自为她取了名字。苁蓉心中顿时涌起一种复杂的情绪,说不出的难受。
苁蓉的眼泪无声地滑落,她慌忙起身,试图逃离,唯恐自己的泪水会玷污眼前公子的衣衫。她哽咽着,忍不住问道:“公子,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为什么给我取这样一个名字?”
莫思量微微沉吟,似乎在斟酌着什么,最终决定告诉她:“苁蓉通从容,你可懂这个词的含义?”
苁蓉摇了摇头,眼神中除了感动,只剩下一片懵懂。她的眼泪还未干涸,却在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些。
莫思量见状,身体忍不住的用力咳嗽了几下,唇边的笑意淡了几分,他轻声道:“从容,是一种姿态,是在风雨中亦能泰然处之的气度。虽生于泥泞,却不必困于泥泞。名字,不过是个代号,但愿你能因它而生出几分从容之心”
苁蓉见莫思量咳得愈发厉害,心中焦灼顿起。一时间,她全然顾不得礼仪,径直冲上前去,像是平日服侍老夫人那般,轻轻拍着他的背,一脸着急地问道:“公子,您可还好?”
莫思量却猛地侧身,避开了她的触碰,像是有些厌恶,他低声说道:“无事”
苁蓉又是一愣,脸上的关切瞬间凝固,她知趣地后退了几步,与他拉开距离。她垂下眼帘,轻声问道:“我可以知道公子的名字吗?”
“莫思量”他淡淡地回答。
“为什么会取这样的名字?”苁蓉全然不知这样的名字背后藏着什么深意,只是单纯地问了出来。
莫思量却只是微微一笑,那笑意里带着几分冷意,仿佛是冬日里的一缕寒风。“因为我本就是个无足轻重的人,”他缓缓说道,“除了这一副血肉,生无所来,死无所去。不必被人牵挂,也不必被人思量,倒是最好的结果”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仿佛一记惊雷在苁蓉心底炸开,激起层层涟漪。怎么会有人这样看待自己?明明这个人如此温暖,如此令人动容,他为何会觉得自己死无足轻重、不该被人思量呢?
房间里一片静谧,空气仿佛凝固,只有苁蓉攥紧的手指在微微颤抖,像是忍耐了许久,她才鼓足勇气,向前踏出了一小步,轻声反驳道:“可是我不这样认为”
莫思量微微抬眸,目光落在她身上,只见她眼中闪烁着稀薄而坚定的光。“你想说什么?”他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丝探究。
苁蓉深吸了几口气,仿佛在整理思绪,随后缓缓吐出心中所想:“这世间,本没有生来就该被人轻视、生来就无足轻重的人。若真有这样的人,那也该是我这样的人……”
莫思量却只是轻轻一笑,唤她过去。苁蓉心中微微一颤,想起他方才躲避她的触碰,便小心翼翼地挪动脚步,靠近他,却又不敢靠得太近,仿佛他是一场易碎的梦。
莫思量微微低头,唇角轻抿,似是隐忍着什么。他抬手,指尖在齿间轻轻一触,鲜血便从指端渗出。他没有抬头,只是将那抹鲜红轻轻印在苁蓉唇上,动作轻缓,带着一种近乎肃穆的庄重。他的眼神却始终幽深,仿佛能将人吸进去,又仿佛藏着无尽的暗流。
“公子,您这是在做什么?”苁蓉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心中惊慌难抑,却又努力按捺住,让自己相信他并无恶意。她眨着一双眼睛,满是困惑地看着他,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莫思量没有回答,他轻声问道:“你介意我这样吗?”
苁蓉却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眼神中透出一丝坚定:“您做什么我都不会介意的。我相信您是好人,我永远相信您。以后,我就是您的人了”
她本意只是想表达自己对莫思量的忠诚,可这话传入莫思量耳中,却品出了另一番滋味。他本就病态苍白的脸上,浮起了一抹不自然的绯红,神色间竟带着几分羞愤,仿佛被什么无形的东西触碰到了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谁教你这般说?”他低声问道,眼神中带着浓重的失望,“我还以为你与他们不同,原来终究还是与他们一样”
苁蓉这才察觉到自己的话似乎惹了祸,心中一慌,连忙站起身来,急切地辩解道:“不是的!我不是那个意思!”她声音微颤,带着一丝哽咽,像是怕自己的解释来得太迟,会让他误解了她的心意,“我不会强迫您做任何事,我会好好照顾您,恪守身为一个婢女的责任”
闻言,莫思量眉宇间微微舒展,似是被她这慌乱模样逗得心情好了几分,“你总是这样一惊一乍的,我的心脏都被你吓得不轻了”他本意是想开个玩笑,化解方才错怪她的尴尬。
然而,苁蓉却像是被这话触动了什么,眼睛瞬间通红,她跪了下来,声音里带着哭腔:“我千不该万不该吓着公子!请公子责罚!”她的神情里满是愧疚与惶恐,仿佛自己犯了天大的错。
莫思量微微摇头,“你看,你又一惊一乍了,跪着做什么?赶紧起来”
苁蓉站起身来,愧疚地低下头,小声说道:“对不起……”
莫思量却忽而敛了笑意,他缓缓问道:“一路舟车劳顿,面对无数未知,你害怕过吗?”
苁蓉微微一愣,显然没料到会被问到这样一个问题。她刚想开口回答,莫思量却又像是改变了主意,语气里带着一丝疲惫:“罢了,我累了,想睡了。你且先下去吧。肚子饿了就自己去厨房找吃的,不用特地跟我说你在”
苁蓉点了点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失落,觉得是自己让公子失望了,但很快又恢复了乖巧。她轻声应道:“是,公子”随后便安静地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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