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吉宇涵……喜欢夏璇梓?
从上午在学校,一直到晚上回到家,我不停地在问自己这个问题。
他是不是喜欢夏璇梓?璇梓是不是也喜欢他?他为什么要捉弄璇梓?是因为他们都住校,所以更亲近?
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不知是因为晚饭妈妈逼着我吃了太多,还是因为开学第一天太兴奋,胃里涨得厉害,心里也被填得满满的。我甩了甩头,不愿再想。但这完全不受我的控制!夏璇梓的笑容,吉宇涵那毛茸茸的头发……天,我知道,我又要失眠了。
那一幕幕的画面不停地在我脑海中闪现,就像一个无限循环的超现实赛博电影。无序,凌乱,冷色调里充斥着多巴胺,还有很多我说不清的情绪。害怕?兴奋?期待?愉快?毛茸茸?
哈哈哈!什么叫毛茸茸?这是一种什么情绪!我喜滋滋地差点笑出了声。赶紧拉紧被子盖住了脸,生怕妈妈会在隔壁的卧室里听到。
我翻了个身,右手枕在脸颊下,热乎乎的。我拿起手机相机照了照,挺好看,脸蛋红扑扑的。我蜷了蜷身体,心满意足。是的,高中生活开始了,这个我原本不抱任何希望的高中生活竟然有声有色地开始了。
新学校的一切,我好像……都挺喜欢。那棵树,那棵香樟香扑扑的,特别好闻。那片草坪,绿盈盈的,特别亮眼。还有那个操场,我最爱的操场,漂亮的跑步道,我的主场。
还有,还有夏璇梓。我总也忘不了她那双明亮的大眼睛,以及她那句柔弱又坚定的“别脱”。可是……她是不是也喜欢吉宇涵?不不不,什么叫“也”喜欢?我应该不是喜欢吉宇涵,我只是单纯地对高个子男生有好感,应该是……安全感吧。而且,他的名字跟爸爸的一模一样!我应该只是觉得亲切罢了。再或者,我是把他当哥哥了?毕竟我一直想有一个哥哥,这样我就不用一个人去面对妈妈和爸爸的争吵了。
想到这里,我的心情瞬间黯淡了下来,不由得重重地翻了个身!哎,还是别想这个了!
关键是你并不是真的喜欢上了吉宇涵,你只是觉得他……毛茸茸的!对。就是这样。毛茸茸的。
璇梓!我又想到了夏璇梓!
那些问题又开始在我的脑海里打转!
她是不是喜欢吉宇涵?
吉宇涵是不是也喜欢她?
又或者说,吉宇涵喜欢她这样的女生?
开朗,爱笑,热心肠!眼睛还那么大,那么漂亮!身材也匀称。我就是太胖了!又高又胖,看起来特别壮!
她……好像确实是一个比我更招人喜欢的女生。吉宇涵应该是喜欢她。毕竟连我一个女生都这么喜欢她,何况是男生?
但……我觉得吉宇涵好像喜欢的是我。今天在教室里,自从他知道我是田径队的,就一直在看我!
我能感觉地到,他的眼睛一直在盯着我。
所以他……应该是喜欢我的吧?
*
第二天醒来,我脑子里迷迷糊糊的!眼睛也睁不开!
我急急忙忙地洗漱完,背着书包从卧室冲到客厅,正准备出门,被妈妈叫住了。
她从厨房里露出半个头:“把桌上的包子,鸡蛋和青菜吃了。我在给你打包玉米和火腿三明治,你在学校饿了吃!”
“妈妈,我不吃了,我要迟到了!”
“必须吃!”她从厨房里冲出来,带着毋庸置疑的语气。
我看着她,小声嘀咕道:“昨晚吃的还没消化呢……”
“没事,到学校就消化了。今天军训,消耗量大。就这些,我还怕你不够吃呢!”
“可,可我要迟到了!老师说,七点整必须要在操场集合。”我怏怏地继续小声抗议。
妈妈在厨房里大喊一声:“你有这个时间跟我讨价还价,都已经吃完了。”话音刚落,她便捧着一个满满当当的饭盒从厨房里快步走出来,眉头紧紧地皱着:“小澜,今天可一定要吃饱,军训很辛苦的。”她一边说,一边摘下我的书包,把饭盒塞了进去。
我在被她扯下书包的那一刻,沮丧极了!如果爸爸还在就好了,他会为我挡一挡。可现在,只有我一个人了。
我极为不情愿地走到饭桌前,吃下了摆在上面的所有食物。我心里想,就这一次,下一次,我一定会想出一个好办法!但不能跟她硬碰硬,徒劳,而且太累了!
我背起书包,摸了摸被食物撑起来的肚皮,特别难受……涨涨地,像是一个快要被撑破的皮球!而且好像还有很多食物堵在胸口,如果谁现在撞我一下,我肯定会吐他一身!
“妈妈,我走了。”我一边换鞋,一边看了她一眼。我感觉自己快要跟她一样胖了!
完了!初中的时候,就有同学嘲笑我像一头笨猪!我可不想同样的事又发生在高中!这是个新学校,我希望一切都是新的。
我一边想着如何逃避妈妈每天的饕餮盛宴,一边飞奔至公交车站!但我实在跑不动,吃得太饱,胃里翻腾得厉害,稍一加速,食物就从胃里反上来了!
这下真的是完了!我肯定要迟到!
七点十分,我赶到了学校操场……操场上,整齐的迷彩队列在晨光下格外醒目,每个同学都站得笔直。教官的哨声清脆,响亮,听得我心里发颤。
我低着头,匆匆跑向队列,心里一阵打鼓,更觉得自己丢死人了!我装模作样地看着教官说道:“高一五班,左澜,前来报到!”
教官转过身,看了我一眼,声音低沉,威严但不凶:“第一天军训,就迟到?”
我站定,抬起头,嘴巴微微张开,准备解释,但又不知该怎么说。总不能当着全体同学的面坦白昨晚失眠起晚了,然后又被逼吃了一大桌子饭,最后因为跑不动而没有赶上早班车吧?所以我只好认栽:“对不起。下次不会了。”
教官冷哼一声,扬了扬手中的哨子:“迟到一分钟罚跑一圈。去,绕操场跑五圈。”
我脑袋“嗡”地一下!五圈!整整四千米!我这一早上从家到学校已经折腾地吃不消了,现在再跑十圈……我心里顿时一阵发紧。
如果是其他任何一天的早晨,我都能完胜,但今天……我恐怕真的跑不了!我一下慌了,眼前的队伍也跟着晃动了几下。我看了一眼前排的夏璇梓,她瞪大了眼睛看着我,脸上满是担忧。再转头,吉宇涵站在另一侧,他的表情很难看清,但我能感觉到他的目光紧紧地跟着我。
“愣着干什么?”教官提高了音量。
我心里一颤,不知怎么办才好。如果同意跑,那肯定会跑得非常狼狈,如果不同意,这事又如何收场?我感觉同学们的目光纷纷聚焦在了我身上,窃窃私语声也越来越多。我脑袋一下空白了,双脚像是被钉在了原地。
“报告。”这时,一个低沉的声音从队伍里传来,我循声看过去,是吉宇涵!
他从队伍里站出来,抬头看向教官,一脸严肃:“十圈太多,这位同学太瘦,能不能减一些?”
所有人一听,顿时笑得前仰后合。教官一脸平静。我,完全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一个情况,呆呆地看着他们俩,不知该同意,还是该拒绝。
教官眯了眯眼,目光在他和我之间来回打量:“十圈就是十圈。她跑六圈,你跑四圈。”
同学们一听,笑得更厉害了!
“安静!是不是都想跑十圈啊?”教官依然一脸平静。
队伍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大家明白,这个教官不开玩笑!
“立正!向右看齐!”教官没再多说,吹了一声口哨,开始了大部队的常规训练。
我看一看吉宇涵,他二话没说,就已经开始绕着操场跑圈了。我再看看夏璇梓,还是那么没心没肺的,她迅速地朝我做了个鬼脸,然后就规规矩矩地开始站军姿了。
那一刻,我感觉心里被融化了。昨晚纠结的那些问题,全都不是问题了。妈妈早上过度的关爱也变成了慈祥的母爱。我甚至觉得爸爸的离开也挺好,至少我的世界清净了,没有人在我周围吵架了,他们的人生也都掀开了新的篇章。
岁月静好,说的就是此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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