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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无话，谢瑾把车开到崔瑜家楼下。
“崔瑜。你知道吗？连老天都在劝我们。”在崔瑜关门下车之前，谢瑾突然冒出这句话。
崔瑜不以为意，回他一句：“是吗？可是我是唯物主义者。”
被谢瑾这么一折腾，到家已经九点多了。
崔瑜赶紧打开电脑，开始工作。
杨之行的还没发，她先看cici的。
各个业务线之间对前台的侧重各不相同，就连规则也是好几套方案并行，同样的数据多次收集是常事。公司内部盘根错节，各个势力互相争斗，一直也没人敢说统一，只不过是累点中台的人，服务好一线的大老板就行。
崔瑜看cici的文档越看眉头锁得越紧，忍不住在共享文档里直接标注。一是问题确实严重二是cici业务水平不过关，整个文档重点不突出，缺乏条理。简单来说，要想成为崔瑜的利器，还有的改。
看完cici的，崔瑜又操心自己的作业，删删改改开始写Fiona要的策略方案草稿。
杨之行本来不想交了，想着拖延一天也没啥。但从他九点边玩手机边摸鱼，就眼睁睁看着软件里崔瑜在线的提示，他忍不到半小时还是认命接着写，堪堪十一点五十才交上。
崔瑜：「辛苦。我来看看。」
杨之行知道自己逃不掉，索性发信息给她。「你先看，一个小时后再找我。」
凌晨一点，崔瑜的电话准时响起。电话那端是她翻动页面的沙沙声，杨之行心想不好。
崔瑜只有重要文件才会打印出来逐字认真看。
果然，崔瑜的提问一箩筐，杨之行没几个答的上来的。
“你先把sku详情页面二跳率降低还有停留时长降低这个问题给我解释清楚了。ab测试效果那块你先别管了。你懂我意思吗？”崔瑜问。
杨之行在那边有气无力地应答，崔瑜就知道他没明白。
“我的意思是，你明天上午十一点之前把一个可以拿得出去的结论给我。我要先过一眼。”崔瑜从不给退路，“我已经约好了下午两点的两部门会议，稍后会议预定邮件会发到你outlook，你记得查收。如果还有相关人员我没cc上的，你记得通知下。”
“对了，你把ab那部分原始数据全部传给我。”
杨之行这才高兴起来。
崔瑜手下的人很多，各司其职。要说对哪个部分最好，那一定是商分团队。不限制打卡也不限制工时，就算HR私下找崔瑜严肃批评过某组在工位工时严重不够，她也扛下所有。
原因很简单，商分团队是24小时Standby工作制度。
崔瑜一个电话过去，就算是在旅行，他们也得掏出电脑就地办公。
“冰冰，我数据发你了。你把最近前台这几个ab重点看下。之前的那套模型验证下来感觉不是很适合，你找几组数据看看。明早上班前给我新结论。”
冰冰在电话那头长长叹了口气，崔瑜听见了，“想想工资。”
凌晨三点，冰冰做好发给崔瑜，发现她还在线上。
「瑜，你这也太拼了。」
「你也辛苦。」
「我可是在欧洲旅行呢。你这也在欧洲？」
「新婚快乐！」
整理完所有，已经是快四点。崔瑜匆忙洗漱睡觉。
哪有空想别的事啊。她入眠前最后一刻这样想着。
*
高二的研学是所有人翘首以盼的事情。
班里女生是双数，崔瑜也不担心双人间自己落单的情况。只是万万没想到，从一开学就善于交际广交朋友的邵静会是那个落选的人。
崔瑜跟她关系虽然不错，但也就停留在不错的阶段。说多么要好，那也是没有的。
可惜，邵静就是如此。跟所有人都是--不错。
当待选只剩下一个位置，没有人会选她。
她那么骄傲，从不肯认输。研学中一直黏着崔瑜，两人感情迅速升温。
研学是去隔壁省的青山里呆个四天。
第一天到达，高铁转大巴，不少人在大巴里玩手机，下车后晕吐，吓得崔瑜和邵静依偎在一起睡了后半程。
谢净彼时坐在她身后，看着手上的晕车药发笑。
第一晚邵静躺在床上，崔瑜刚好在浴室里洗澡。
她说：“崔瑜，你知道我为什么一开始和你做朋友嘛？你肯定看出来了，因为我喜欢谢净，而谢净喜欢你。我只要靠近你，就是靠近了他。但是今天我想和你说句对不起，你是很好的人。这几天希望我们相处愉快。”
学校收了一大笔钱，衣食住行却都货不对版。这房间隔音差得很，遑论之隔一堵墙的浴室里，崔瑜听得一清二楚。
但也只能装没听见。
“我洗好了，你去吧。”
旅途很愉快。崔瑜很少有这种和同龄孩子单独出去玩的机会。她当时暗暗下定决心，等到毕业，她定要组织场毕业旅行。
带上邵静。
带上谢净。
研学的最后一天，秉持着上车饺子下车面的习俗。主办方组织学生们包饺子。
邵静是大小姐脾气，努着嘴巴说：“怎么是韭菜鸡蛋的。我最讨厌吃韭菜鸡蛋了。一股味儿。”
张舜偏要跟她作对，“韭菜多好。我就爱吃韭菜。”
一些男生忍不住笑出声。
邵静还没想通，只顾着拉着身边的崔瑜一起呛声。崔瑜也帮腔，“就是。谁喜欢韭菜啊。韭菜味怎么也除不掉，还是肉馅的好吃。”
戴华走进餐厅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跑到她们这桌，冷不丁来了句：“我看学校是要开展忆苦思甜活动才对。咱们来这里，条件确实没有学校好。但是人家也是用心良苦。不要再让我听到某些同学娇滴滴地说什么，这个不喜欢那个不喜欢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只看了眼崔瑜。
崔瑜明明是被误解，却无可解释。
解释什么。如果解释，那就是把邵静推在面前挡而已。
她就什么都不说。
谢净冲完澡出来的时候，崔瑜已经不见了。
他招来张舜，“怎么了？”
张舜撇了眼不自然的邵静，把他拉到僻静处才开口。“邵静大小姐说韭菜不好吃。崔瑜本来是帮腔，哪知道被老戴听到了，被他一顿说。委屈了呗。”
谢净冷冷地开口：“没人站出来说话？”
张舜轻轻摇了摇头。
等张舜回到桌前，邵静也不见了。一下损失三员大将，他不好再离开，气呼呼地坐下捏饺子。
谢净并没有离开张舜偶然找的僻静之处。
他能闻到崔瑜的味道。
说来很多人不信，崔瑜身上有股特殊的味道。不是香味，也不是衣物清洗剂的味道，独属于她的一股清新的味道。只有谢净能闻到。
刚刚，谢净也同样闻到了。
他顺着墙根走过去，果然在一棵大树后面看见了崔瑜。
谢净什么也不说，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和胆量，揽她入怀。
谢净的心跳声太明显，跳得崔瑜忘记了哭泣。
短短的拥抱不过一瞬，她就脱离开，“谢谢你安慰我。”她把这种异常的行为定义为“安慰”。她是在解释给两个人听。
谢净也退后几步，看着她哭红的双颊，递过去一包纸巾，说：“我知道一个消防通道可以直接回房间。你先回吧。饺子交给我。”
崔瑜接过纸巾跟在他身后走。
邵静的话在脑海里回响。她几次想喊在前面带路的人，都放弃了。一包纸巾被捏凹进去了，她也没能开的了口。
倒不是担心什么，邵静喜欢他，怕邵静伤心之类的事情。
而是怕自己伤心。
毕竟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喜欢谢净。
*
梦的最后一个画面定格在四人在溪边拍照，张舜的“三二一”还没喊完，闹钟先响了。
崔瑜起床洗漱。刷牙的时候是最适合放空的时候，她想也许需要找个心理医生看看。
这是病。她得治。
照例是在公司食堂吃完早饭，拎个茶叶蛋上楼。
周二早上有管理层例会，她背着包直接去了大会议室。
她找了个边边角角的座位，打开电脑就地办公，继续完善自己的方案。自从徐清走后，她再也不坐在核心位置上，只是远远地看着。毕竟人人都知道她是徐清的嫡系。
徐清倒台，败走海外线，她自然也要往下降。更何况，接任的还是Fiona。
Fiona一进门就看见跑到绿植区呆着的崔瑜。“Tracy，坐我这边。”什么时候了，还装着徐清那副人淡如菊的假模假式有什么用。
崔瑜这才抬起头，听声辨位找到Fiona。
也找到了谢瑾。
她才明白谢瑾昨晚话里的深意。
“我先介绍下，这位是我特意从复交大学引进的计算机团队负责人，谢瑾博士。接下来三个月，就由他来领导完成中台部门的内部系统和平台升级。”William说道。
而这只是第一步，崔瑜在心里说道。在座的哪一位不是人精，不敢惹Fiona。只敢向数据中台和组织中台的人投以可怜的目光。
组织中台的负责人今日在外地培训，场上只剩下一个可怜虫。
崔瑜深吸一口气，假装看不见。
“好呀。我们中台人少事多，有新技术的加倍一定能更快提升办公效率。”Fiona扫视过桌上的各个对口团队，尤其是采购和产品团队，加重语调接着说：“既然William说了，我就先提个醒。工作方面我们还是会保质保量，但最近还要配合升级，麻烦大家多多体谅，少发点加急的。”
桌上产品的吕钦脸色已经不对付了，他是最急的那个人。
Fiona看到了，提前掐灭他：“大家不可怜我，也当可怜下Tracy吧。已经全身心投入到工作里了，恋爱都没得谈。”
Willam抬头看了眼Tracy，确实灰头土脸的。
其实在座的都明白Fiona的意思，特别提一嘴崔瑜，也不过是因为管培的名声。招她进公司是集团董事长和徐清共同排的板。每年年会，董事长都要喊她过去聊聊工作心得。
崔瑜不管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左不过要么是因为徐清淫威犹在，要么是害怕她在某次遇见董事长的时候乱说话，都不打紧。只要工作量少点就行。听见Fiona这番话，她也只是微微一笑。
但在William眼里则是无比凄惨的微笑。“确实，感觉Tracy最近状态不佳啊。你们这几个老的，可别把我们未来之星给累垮了。”
崔瑜无语。第一这不是工作累的，纯粹是因为中台优化引起的连锁反应。第二未来之星已经是她五年前的年终奖评语了，没给William的某任小三，他还真是念念不忘啊。
崔瑜保持一张丧脸直到会议结束。
Fiona喊住了刚要遁走的崔瑜，“崔瑜留下。”
“谢博士，这位是我们数据中台的负责人，崔瑜。今天组织中台的人不在，你就先了解下数据中台的系统情况。崔瑜，你带着谢博士团队好好了解。”Fiona施施然地走开，追赶William的脚步。
留下崔瑜一个人面对谢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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