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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All You Wanna Do

赶在最后一班车离开檀萝前把证据寄出去。

把曾隋划伤还是付星泽教的,说这样警报响了能拖延一阵。但是也只有一小会儿,曾家豢养的亡命之徒很快就会反应过来,出去找他们,所以拿出证据后务必躲好,他很快会派人接应。

雪天难行,程晨追快递车把脚崴了,肿得不能走,乔淇岸只能想把他藏在剧院里。

她回忆江棹月撬锁的流程,想撬开,后领被人揪住,塞进路边不知道谁的车里。

陆望关掉车内饰灯,回头严肃看着他们:“你们是不是惹到什么人了?”

乔淇岸不敢说,她也没多问。

知道不能去医院,径直开车回家,在门口挖了点雪敷在程晨脚踝上。以陆望的水平,也只能摸出来伤到筋骨了,得休息几个月。

他们刚进来,窗边就有人影闪过。

黑压压,成群结队。

陆望拉上窗帘,让他们这几天发生什么都别出去。她家房间很小,到处挂满颜色各异的奇怪玻璃瓶,白天就靠在窗沿下面的小暖炉烤火,不敢出声音,静悄悄看她穿风铃。

檀萝太冷,这的人每天都要喝点酒保暖,在家里不敢开电视,陆望的娱乐活动除了逗程晨说话,就是骗程晨喝酒。

初杨很快传来消息,前前后后的证据交上去,已经跨级派专员调查曾家。

付星泽筹备多年,下手稳准狠。

他提供的证据清晰确凿,又使了点手段,让原先依附曾家的人纷纷倒戈,偌大的古树,几乎一夜之间垮台了。

寄来的明信片后面附上张报纸。

正如她希望的那样,曼巴娱乐倒闭了。

曾家焦头烂额,根本没闲心管乔淇岸。

至于程晨,估计都没人发现保镖28号消失了,更没人知道他真名叫什么。

他们慢慢恢复了去剧院上班的日常。

介于陆望做饭真的很难吃,都不知道她这么多年靠什么活着,乔淇岸主动担起做饭和去超市采购任务。

她抱着一大袋刚买来的卷心菜和土豆上楼,顺手取出信箱里堆的报纸。

翻开,里面夹了张支票。

曾父给她留了字条,他知道自己跑不掉了,但是想保住儿子。

像上次乔淇岸被烫伤以后,拿出钱让她和解。

拿出了她这辈子都挣不来的钱。

他们父子俩永远年轻,永远没点新鲜招数,还是一样的套路,用房间里那个男孩威胁她。

乔淇岸走出去,站在空旷的雪地里,在日光下撕掉那张支票,纸屑洋洋洒洒飞进垃圾桶。

附近会有人看到她的决定。

和上次的和解不同。

这次每个人都了解了风险,知道要面对什么,但是主动成为漩涡中心的一部分。如果走到最后一步,为了钱和安全,就放弃让曾隋受应有惩罚的机会,程晨会怪她。

撕掉支票后,她很快收到传票被要求出席听证会。

曾家用最后的钱和关系,请到顶级辩护律师,他坐在曾隋身边口舌生花。当事人则全程保持沉默,好像周围的辩论,以及那个唾沫横飞,为了他快说得嘴起皮的男人都不重要。

他一直看着乔淇岸坐的方向。

律师争取到证据不足,需要更多证据留到下次听证会再说。同时,法官宣布:“曼巴娱乐指控乔淇岸窃取商业机密,下月开始调查。”

“各位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我有。”曾隋突然开口。

他的律师不动声色撞了他一下。

他没经验容易被对面套话绕进去,一切交给律师,说不定能争取个从宽处理。

“我有话说。”曾隋无视身边的小动作,认真重复,“我可以说吗?”

法官同意了。

曾隋:“我隐瞒谋杀,这些年内心都很煎熬,所以是我想认罪才把公司文件拿出去的。乔淇岸小姐只是我的秘书,她服从我的命令寄文件,不知道拿到的是什么。”

“你确定吗?”

曾隋:“确定。”

木槌落下。

乔淇岸可以回家了。

一切都结束了。

陆望最近发现,程晨虽然不说话,但是唱歌很有天赋。那些混声、共鸣,他好像天生就会,而且什么歌别人唱一遍他就能记住。这下她可算找到好玩的了,一天能唱二十个小时。

推门进去的时候,他们连饭都没做,一直在唱歌。

“天色异样,云群厚重

拜访森林,去探查真相

拜访森林,去杀死巨人

去躲避狂风,去寻找未来

去保护,去绞灭,去躲避,去寻找

去修复,去躲藏,去迁移,去战斗

去改正错误*”

乔淇岸心里被异样感填满,坐在换鞋凳上发呆。

这么久以后,巨人轰然倒塌,还帮她抗下了牢狱之灾。现在躲藏结束了,他们的战斗也结束了,真相重见天日,过去的错误被修正过来。

陆望听到门响,但没人进来,就走过来看她:“怎么了,听证会结果不好?”

“他认罪了。”

“那不挺好。”

她随口说“挺好”,坐到程晨床边,掀开被子低头查看他腿红肿的情况。

程晨几乎沾酒就上头,嘴里含含糊糊,叫她声:“姐。”

他脸通红,醉得没轻没重,抓着她的胳膊用力摇晃:“你别爱上他。”

乔淇岸点头答应,觉得胳膊被拽长了。

程晨担心得多余,她只是心里有个结没解开。

既然曾隋当庭认罪,处理结果很快公布,出于人道主义,他可以给想见的人打电话见最后一面。

乔淇岸隔着玻璃,拿起听筒。

曾隋在另一侧,流着泪。

“乔乔,”他把手掌贴在玻璃上似乎想要再摸摸她的脸,“你爱我吗?”

莫西干头被剃短,更显得头连身体没脖子。

这个问题她懒得回答,从口袋里拿出曾隋托人带出来,没来得及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一枚沉甸甸的蓝宝石胸针。

做成鸢尾花的模样。

“你爱我吗?”曾隋又问了遍。

乔淇岸:“不爱。你下地狱吧。”

他气得眼球暴突,拍响玻璃怒吼着,想来掐她脖子,只是这次刚站起来就被三两个狱警按住。

周围也没有人再听他指挥,被迫把脸贴在玻璃上,对听筒嘶吼,“我很可怜,我不懂什么是爱!你不能离开我!我为你改了这么多,你告诉我爱是尊重!”

她冷笑了声:“你可怜,程曦就不可怜吗?”

“还有Iris,你让她觉得恶心。知道她为什么不要你的花吗,因为叫Iris也不一定必须喜欢鸢尾,她有严重的花粉过敏症。”

“最后一面了,我告诉你事实吧。事实就是你毁了所有人的生活,因为你个二百五谁也没尊重过,谁也没爱过。你就是喜欢用深情掩盖你垃圾的本质。”

像灵魂从躯干里抽离。

曾隋不再吼叫,软绵绵倒在座椅上:“你说的,爱是付出。”

目光始终锁定在被她扔到台面上的鸢尾花胸针,“是你不喜欢这个礼物吗?我真的想要为你付出。”

乔淇岸在他面前脱下外套。

她从来都不喜欢高领,也没特意遮盖过没按他设计手稿画的纹身,毛衣半圆领口正好露出锁骨上的玫瑰。

“真让人伤心啊,我们像这样面对面坐了快两年呢。”

“不过也别气馁,我又没否认你的付出。”她耸耸肩,“就是可能忘了告诉你,我不需要你的爱。”

“我为了你才认罪的!”

“你本来就是个坏人呀。”

她没再多看他一眼,放下听筒走出去。

和曾隋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恶心透顶,都会在此后的噩梦里反复重演。

所有Iris都被拖进地狱里煎熬,是他们这辈子的耻辱和污点。

水珠滴落在额头。

乔淇岸抬起头,屋檐上悬挂的冰柱正松动消融,雪水在光线里晶莹剔透,檀萝的太阳第一次有了暖意。

拜访森林后,要记得走出森林。

是时候背弃黑暗的回忆,“去寻找未来”。

冰雪消融的季节,《微芒》首演临近。

在陆望的要求下,剧组打印月刊的时候,最后一页的舞蹈编导和助理舞台监督同时带上了乔淇岸的名字。

跟着她学了这么久,戏剧节首演也会是乔淇岸第一次正式担任舞台监督。

还有点怕怕的,毕竟平时彩排练习搞错了还能重来。不过陆望说她又不是首演不去了,到时候她给乔淇岸当次助理,要是忘了什么会帮忙善后,不会有任何问题。

最后一次带完整妆发和乐队的排练结束,团长特意让乔淇岸先别下班。

以为又是帮忙做什么杂活,坐在观众席等团长,昏昏欲睡。

剧场灯同时关闭。

她有点怕黑,站起来,朝剧场仅剩鬼灯的灼灼亮光靠近。侧幕突然有人吹响小喇叭,后台喷出彩带。

团长和所有人推着蛋糕出来,把乔淇岸簇拥在中间,庆祝她加入剧团满两周年。

陪着《微芒》从筹备到明天首演,这么久过去,她都忘了和人产生交集是这种感觉。

透过烛火跳动的光,乔淇岸看到团员们脸上的笑容,感觉大家都是喜欢她的。

作为完整的人被爱和尊重的感觉,在心底逐渐苏醒。

团长催她吹蜡烛。

有人提议音乐剧剧团,庆祝总要唱歌的。

“汤汤起个调。”陆望拿手机录像。

她鼓起脸颊,吹灭蜡烛。

被大家看着耳根有点发热,选了首在场所有人都应该会唱的歌:“在我们这个世界上

爱是种飞翔的方式

不唱浪漫的情诗

我热爱于是我坚持*”

还没离开的提琴手给她加几个音符,很快变成全团大合唱,团长拿半截蜡烛踩小箱子上指挥,陆望看着他的手逐渐跑调,不满咂了下嘴:“你比划的什么啊?”

团长:“我不会。”

乔淇岸被抹了奶油,在录像里一个劲儿笑。

团长打断胡闹,让大家早点回去休息,明天都打扮漂亮点,提前两小时到剧院。

正是戏剧节,来看首演的人多,还有媒体和剧评人也要来。

《微芒》的信息板已经搬出去放到入场口,写明明天要上场的卡司,幕后负责人在最下一行。

【今日舞台监督,乔淇岸】

她名字第一次印上信息板。

拍了张照片,不知道发给谁。

已经很久没和干爸干妈联系过,和江棹月聊天也停留在很久之前,过去的朋友应该也都有了新生活。

而江续昼。

大概已经为上次的不守信用,彻底恨她了。

她像个小偷,通过日日翻看纪楷言的照片偷窥他们前途似锦。

毕业这么多年,大家的生活都走上正轨,所有人稳定地前进,事业有成、结婚生子。乔淇岸突然难过,只有她被二百五困在泥沼里,错过了所有事业上升期,现在还只是个没编制的小助理。

她不知道哪种情况会让干爸干妈更难过。

她是不回家的白眼狼,还是某天只能一事无成灰溜溜回家。

又回头看看信息板,原拉下布盖住。

这次是因为陆望人好,才能在演出里有名字。

可能等《微芒》在戏剧节拿到名次,巡演结束时,月刊里她名字后面助理两个字就能去掉。

到时候攒够这些年花在她身上的钱,再回家,也不至于太没脸。

最后一次排练结束,现在已经算是首演日了。

她当舞监的第一天,要把陆望交待的工作做好。

按表格检查过明天要用的设备,摆放好道具,最后确认一遍各组人员名单和工作本。打扫干净舞台,留了块蛋糕给漆美滢,把纸餐盘和烧尽的蜡烛收起来扔掉。

今天排练没结束她又提前出去见男朋友。

乔淇岸发微信也没回,不知道该不该帮她打卡下班。

排练报告本陆望也移交给她,第一天独立写报告就有人缺勤,不知道要怎么记这个事,写早退会扣工资吧。

笔尖在漆美滢名字后面戳戳戳,后门终于打开条缝。

漆美滢钻进来,左右看了看,确认没人才来到暗道:“我刚看到消息。”

乔淇岸松口气,把签到表和留给她的蛋糕推过去。

她边吃边翻开群消息,点开团里合唱的视频,看了两秒就关掉:“没想到团里还会订蛋糕。”

“你真是明天的舞监?”漆美滢有点不敢相信地说,“我跟着陆老师时间比你还久呢。”

乔淇岸“嗯”了声。

说得都没错,她实在不擅长寒暄,不知道要怎么接这话,只能说:“轮岗刚好轮到了。”

这也是实话。

猜测如果漆美滢少谈点恋爱,这次风头也不会是她一个人出。

“我也算是你师姐,考考你吧,”漆美滢搅动蛋糕顶部的奶油,“明天第一件事要干什么?”

“开门?”

她突然开始紧张。

大脑缓慢重启,复盘明天打开剧院门以后要做的事,查签到表,打扫舞台,核对各种cue表……

漆美滢摇摇头,发出反对的声音。

“第一件事就是最重要的事。剧场内安全第一,熟悉场内急救工具,保证所有演员、工作组和观众安全。”

“对对对,安全第一。”乔淇岸重复。

陆望发的小册子第一页就是这个,怎么能忘了。

她感激地帮漆美滢收掉餐盘,后者拿着外套走到门口,突然回头笑了下,说:“祝你明天好运。”

乔淇岸收起她改过的签到表,动作一滞,抬起眼:“可是剧场里不说‘祝你好运’。”

漆美滢眨眨眼,转身上了路边的出租车。

风雪突然深重。

早上热油泼上辣椒呛出的香味惊醒,起来转了一圈,只看见程晨一个人,陆望早起就去市场排队买咸水鸭了。

他单腿靠着厨房灶台准备肉和菜。他脚好点能稍微站一站,接替了部分做饭工作,收集好姐姐们爱吃的菜,等她们首演结束回来庆祝。

看到才买来的一箱啤酒,只剩空壳压扁堆在门口,乔淇岸忍不住:“买酒吧,你俩就是酒蒙子。”

程晨:“也买,都买。”

叼着面包准备回去再睡会,有人打进来电话,漆美滢小声说:“救我。”

“救救我,”她带着哭腔,“汤汤,求你了。快来——”

尖叫伴随皮带抽打的声音。

电话那头似乎什么东西被撞倒,哗啦撒了一地。

“你在哪?”乔淇岸问。

电话挂断了。

马上去剧场了遇到这事。

打给陆望问怎么办,电话居然关机了。

也是奇了怪了,她平时晚上都不静音,还说保持电话畅通是基本职业素养,买个咸水鸭不至于吧。

十几分钟后,漆美滢发来短信。

【我不能说话,南水巷21号2层,千万别报警,他会生气。】

乔淇岸按报警电话的手手缩回去。

恐怕得去一趟,看看怎么回事。

舞台监督要负责所有人安全,如果今天组里有人不清不楚没到场算是事故,她和陆望都要背责任。

给程晨打了声招呼,套上羽绒服出门。

南水巷都是老房子,二层门锁虚虚搭住。

冷风吹来,门豁一下大敞开。

陆望正坐在客厅正中间,手脚都被绑在椅子上,嘴里还塞了布条。她靠着椅背激烈挣扎,嘴里呜呜发出声音像在求救。

乔淇岸快步进去把布条扯了,收到陆望翻的超级大白眼:“真他妈服了,我意思让你快跑。”

“漆美滢说她男朋友打她,一来就给我绑这了,给你说什么?”

大门在身后砰一声关紧,锁住。

漆美滢抢走两人的手机得意洋洋道:“一样呀。”

乔淇岸大不理解。

看了下手表,马上就到集合时间了。

“钥匙在我手里,我不去开门你也没法进剧场啊,何必呢?”

“开什么门,你就知道开门。”

漆美滢把她推开,疯疯癫癫抓着把小刀,刀尖在陆望的下巴比划来比划去,“凭什么乔淇岸一来就抢我的位置?她才多大,才进团几天,我跟你那么久,你连个音响都不给我管。”

陆望一脸正气:“因为你迟到早退不写报告,让你轮岗,你挑三拣四还没轮完过一遍。”

不要这样说话啊!

乔淇岸紧张地围着她们转圈圈,伺机捂嘴,生怕拿刀的疯子被激怒给她割喉。陆望完全没察觉,继续数落她不争气的恶徒弟:“你该做的功课是汤汤帮你写的,小组作业也是汤汤做的,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她的字那么难看。”

乔淇岸:?

“我才是你徒弟!”漆美滢尖叫,“我们大学就认识,你怎么能让她抢我的位置?”

陆望:“你是我太奶你也没写报告。”

她摇摇头,嚼着口香糖,转向乔淇岸淡定道:“认识她,咱俩的职业生涯算完犊子了。”

意识到了。

马上就迟到了,再不开门做准备,首演就得被拖得乱套。两个该负责协调的舞监还同时离岗,剧评肯定得写点坏话。

看这个架势,漆美滢是要等到里面乱成一团,再冲进去救场。

一时半会不会让她们走了。

陆望:“男朋友呢,闲着也是闲着,叫出来打会斗地主呗。”

话音刚落,卧室门打开。

黑皮肤男人插着兜,摇摇晃晃径直走到乔淇岸面前。

是林海明。

“妹儿,好久不见。”

就说,这么缺德的主意是谁想出来的。

要说曾隋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用,在乔淇岸周围安排了保镖,林海明这些年只能离得远远的不敢靠近。

现在曾家倒了,妖魔鬼怪敢现身了。

她推开他,跑到窗边推开玻璃往下看。

“别费劲,”林海明慢悠悠说,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我们早就找好记者曝光你玩忽职守了,热搜都买好了,#乔淇岸滚出音乐剧圈#。”

下面车棚和楼道暗处果然有记者,带好摄影机坐在那准备。

“你还有十分钟可以好好从这走出去,”他拿出股权转让协议,放在她手边,“签字吧,签完我就让记者都撤走,再也不打扰你搞艺术。要么大家都别好过。”

乔淇岸愤愤摔上窗户,惊掉积雪。

“我还没滚进音乐剧圈呢!”

她扯住漆美滢,后悔在签到表上帮忙遮掩了那么多次迟到早退,“他许给你什么了?”

漆美滢:“他答应拿到钱分我一半。或者你不签字,以后团里只有我一个舞监。”

“妹儿,快签吧。你有命无运,还要连累你师父吗?”

又来了

又是这一套。

他们就是想让她的人生无路可走,乔淇岸偏要开发出死路一条。

握住漆美滢的手腕,把她从林海明身边扯开。乔淇岸训练加实操多年,速度奇快,漆美滢堪堪挣吧几下,细胳膊细腿根本拗不过她,被反剪抢走小刀,推进卧室锁上门。

刀刃划开陆望手脚绑的布条,来不及说话就把她进另一间房。

林海明看够闹剧,懒洋洋走过来,乔淇岸持刀用全力捅向他大臂,开窗跳下去。

等候多时的镜头纷纷对准她。

挥挥手里带血的刀,没人敢上前去拦。

跑远了才扔掉刀跳上出租车,乔淇岸倒在座位上,疲惫至极。

故技重施买了两张车票,一张去初杨,一张回棠元。

到此,生平最后一丝力气耗尽。

想都不用想,《微芒》的首演完蛋了,她人生刚拥有的一点点火花再次熄灭。

大脑彻底缴械投降,再做不出任何决定。

不知道林海明会去哪辆车找她,都无所谓吧。凭本能,在开车前最后一秒跳上回棠元的动车。

她太累了。

她想回家。

四年没回来,街道变了很多,凭记忆找回小时候住的房子,已经是傍晚。

家里好像在开party。

在檀萝太久,习惯了不明显的四季更迭,看见这里枯黄卷边的落叶,才想起来又是一年深秋。

今天应该是双胞胎的生日。

楼道里能隐约听到音乐鼓点,她不敢叫亮声控灯,摸到墙壁凹槽放的备用钥匙,捅进锁眼。

转动了下。

她突然感到害怕。

门后欢闹的音乐突然停下,屋子里挤满人,双胞胎在她从没见过的朋友中间笑得开怀。

也许江续昼正搂着陌生的女孩切蛋糕,他们并肩立在在盛大温暖的光线里,温柔且般配。

女孩笑吟吟问他这是谁。

再见面,江续昼连生气都不屑,像面对陌生人,回答一句:“不认识。”

她把钥匙放回去。

在她缺席的这些年,这早就不是她家了。

想到不久前,程晨还撑着腿做饭等她们,叮嘱她演出结束带可乐和啤酒回来,这顿饭是吃不到了。还有陆望,又连累了愿意对她抱有善意的人。

乔淇岸走下楼。

坐在丁香树前,丁香开花的季节过了,但是头顶叶子依旧葱郁。仰脸让尚有余温的夕阳光斑撒在额头,呼吸一口带暖意潮闷的空气。

她是真心喜欢这里。

那就在这结束吧。

从包里取出本该是寄给“屠夫鸟”的明信片,撕开包装,依旧如过去一般写下——

致:屠夫鸟

日光完全坠入黑夜,她还保持同个动作,望着楼上透过窗帘的灯光。

音乐和人头攒动,不知道江续昼在里面做什么。

大概是最后一次写明信片了,这几年每次都写“我想你了”,腻味了,换点不一样的吧。

她合上笔盖,黑影正好挡住路灯投到笔尖的光。

“妹儿。”林海明胳膊上缠的纱布明显渗出红色,他笑时露出牙齿,在夜色里亮得瘆人。

「游戏时间结束」

乔淇岸站起来,腿上的包和明信片滑落。

是的,游戏时间结束了。

「因为你想做的一切就是——」

按程晨教的,快速,对准鼻梁骨,出拳。

林海明被打倒了。

乔淇岸转身跑向江边。

刚从丁香树树洞里掏出来的瑞士军刀藏在袖口。

小时候秦霜不让玩不让吃的东西,他们都偷偷藏在楼下的树洞里。

负伤的身影沿着江岸一瘸一拐靠近。

他也不好受,嗓音飘忽,甜腻地粘在她背后,“别跑了,没用的。签字吧,签完字一切都结束了。”

「游戏时间结束」

“那就一起死吧!”

乔淇岸握着小刀回身扎去,

林海明握住她的手腕,生锈的刀刃弹开,他抢过刀一脚踢进水里。

两人都没了力气,乔淇岸看着他被打断歪斜的鼻梁骨,忍不住笑出声。片刻后扭打在一起,从堤坝滚下去,撕扯对方从某些角度异常的脸。

乔淇岸被卡住喉科按在水里,泥沙混着江水迫不及待灌入呼吸。

水波汩涌挡住视线,早就决心和林海明同归于尽,伸手用力扯住他的头发,拉着他往水里按。

她的意识逐渐僵冷,身体随着水流吐涌控制不住漂浮起来。

江心湍急的深处传出空灵细碎的吟唱,像是某种生物赶在最后一刻到来,迎接她。

细听又有点像剧院里的合唱。

“在我们这个时代里

爱是我斗争的方式

不给任何人解释

我相信于是我坚持”

压在她身上的力消失了。

林海明的衣服漂了很远,掺杂血水的巨大浪涛把她拍到岸边。乔淇岸顺着楼梯爬上去,路边有几个玩机车的鬼火少年,为首的纹了一整条大花臂,高声炫耀他手下新款摩托车的性能。

乔淇岸从黑暗中一跃而上,鬼火少年们没想到这时候江边还有人,都愣住。

她推开为首的抢过摩托,带着泥沙跨坐上去。花臂鬼火男反应快,一手拖车头,一手拉后座,他力气大,手臂青筋暴起抢夺摩托车所有权。

乔淇岸假意向他鼻梁挥拳,他完全没害怕,反而把脸迎上来要打架。

两人看清对方的样子,同时放开。

“纪楷言?”

“妹妹?”

乔淇岸看了眼堤坝,快速说:“有人追我,车我先骑走了。”

“会吗?”

她加了点油,摩托车比想象里重太多,车头一歪撞到灯柱上。

纪楷言按住她:“你给我滚下来。”

他把钥匙扔给旁边的人,拦下出租车把她塞进去。

到市中心繁森集团总部,指挥司机直接开进去。

高耸的办公楼外侧被城市中央的灯光照亮,看起来金碧辉煌,内部电梯直达最顶层,乔淇岸摘掉头发里的水草,恭维道:“发达了,小纪总。”

为刚才说他说是鬼火黄毛道歉一秒。

进办公室,拿了江棹月的衣服给她换。实在是怕了到哪就把倒霉带到哪,纪楷言对她也算不错,不想因为有交集连累到他。

从她嘴里撬不出来实话,纪楷言拿起电话威胁,再不说就把江棹月叫来跟她谈

她才开口。

挑挑拣拣,刨去曾隋和曼巴娱乐的部分,只说了林海明为了公司股权追她的事。

纪楷言听过沉思片刻:“我们正需要代工厂,如果你愿意谈收购的话——”

乔淇岸:“归你了!”

烫手山芋能抛赶紧抛。

以后林海明愿意,找纪楷言要去好了。

有人来报告,说林海明满身血污正沿江徘徊找人。

怕外面不安全,让她先住在棠元大学附近的公寓里,那套房子很久没住人,里面什么也没有。

反正乔淇岸也不想动,新买给她的手机连碰都没碰,每天不是睡觉就是看着空白的天花板发呆。

直到纪楷言带了律师来。

他自己人高马大,认识的律师也高大,长得像个黑熊。他说这是他很好的朋友,保证安全,谈话不会泄露给外人。

他们签订了乔氏集团的收购,约好收购完成后,分红拿去给荀彻和秦霜买房,多余的部分投入养老保险。

黑熊建议她立份遗嘱,彻底断绝林海明和林昭然图财害命的念头。

“我死后,把我的所有遗产平均分给江棹月和江续昼,最后一份给——”她停顿了下,说,“给程晨吧。”

程曦跟她有抹不去的关系,这些钱算是作用微弱的补偿。

虽然程晨应该更想要他姐姐回来。

“这谁啊?”黑熊手里的笔停下。

“写就行了哪那么多话。”乔淇岸不耐烦道,“我可以委托你,但是有一个条件,不要告诉他们。”

都知道“他们”指的谁。

纪楷言也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抢着把自己塑造成心思恶毒的坏女人。

只是当她真的一事无成回来,发现还不如当个白眼狼。

养一筐果子也会有好有坏,尤其是她本来就携带林昭然贪婪懒惰的基因。

都这么久没联系,就干脆别再回去。

别让干爸干妈见到她如今庸庸碌碌的样子,别给他们丢脸了。

纪楷言再出现,是带消息说他找到了林海明,已经把他赶出棠元,她安全了。

还带来一个消息,陆望没事。她本来想趁戏剧节有剧评和大导演在,把乔淇岸介绍给他们,所以信息板上的舞台监督只写了乔淇岸一个人的名字。

现在首演出事故,责任自然也是一个人担。

“真不错。”她躺着不想动。

这次有命无运,没连累师父。

就是连累了全剧团,几十号人筹备的剧目化为乌有,成了这届戏剧节的笑话。

首演舞台监督没到场的新闻发酵起来,加上她以前名声就不好,网上骂得很难听。大家都让她滚出音乐剧圈,想再找到剧场的工作,恐怕很困难了。

纪楷言:“不过我有经纪公司的朋友,要不要介绍——”

乔淇岸从床上弹起来,抓起枕头砸他:“不要!!我真是谢谢你八辈祖宗了!”

现在听见这些词就想吐。

真的受够了被镜头包围、被目光审视的感觉。

以前努力,是因为总梦想沉沦过后,人生会亮起光芒。

当这个梦被叫醒时,她发现现实带来的挫败感,远比想象的更令人绝望。

而这种绝望难以靠自己走出来。

乔淇岸终于明白,报仇比释恨难得多,还明白不管如何努力都没有结果。

那就没必要努力了。

“我就提议一下,”纪楷言弱弱躲开,“周末家里聚餐,你也来吧?”乔淇岸不说话,他补充:“来吧,江续昼要去日本外派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她当然拒绝。

现在林海明被逐出棠元,世界终于安全了。

无事发生的傍晚,乔淇岸想起已经躺了几个月没出过门,快要不会用腿了,洗个澡下楼散步。

忘了棠元大学就在隔壁。

看老大爷下象棋的时候,江棹月从学校里冲出来抱住她。

江棹月好像学习学得脑子也不太好用了,似乎忘了她们已经四年没联系过,以及她弟受到的各种非人虐待。

还跟小学生似的,非要手拉手一起去剪头发。

乔淇岸被忽悠到市中心,造型师给她全面做了美容、换发型,买了新衣服。

然后就没有理由拒绝周末聚餐了。

坐在包厢被秦霜拉着手说话,整个人晕晕乎乎的,荀彻说她在外面瘦了,一直忙活夹菜到她碗里。乔淇岸真的想问一句,为什么不讨厌她。

这么缺心眼的问题最终被压在心里。

他们不觉得丢人就这样吧。

这家人都怪怪的,只有江续昼正常。

他没来。

快结束去了趟卫生间,骨节分明的手拉住她胳膊扯到角落,酒气倾压下来,男人箍着她的腰,气息胡乱喷洒,低头就要吻她。

乔淇岸侧头躲开。

“怎么了?”江续昼手臂收紧,鼻息贴在她肩窝,“为什么躲我?”

“你喝醉了。”

“嗯。”他睫毛不知怎么有些湿润,轻颤了颤,靠着她笑起来,“喝成这样你也不管我,迟到你也不管我。”

在醉意里,抵着她额头,用眼光细细描摹她的面容。

“是瘦了点,一个人是不是没好好吃饭?回来了为什么不来找我?”

她咬着舌尖。

知道现在发出半个音节,都会失控地在他怀里哭出来。

江续昼发烫的指腹按在她唇上捻了捻,提醒她别咬自己。

“有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他低声问。

乔淇岸忍着眼泪,侧头盯着地板不去看他:“恭喜你,升职了。”

“还有呢?”

“还有吗?”他追问,“什么都可以告诉我。”

沉默。

江续昼拉起她的手。

指尖触摸到许久未感受过的温存,理性顷刻溃不成军。贪恋被他握在手心里,十指相扣的触感,又贪心不足,由着他拉着手,亲吻她的指节。

“浅浅,我要去日本了。”

纪楷言说过了,她做足了准备才来的。

乔淇岸心里升起个奇怪,而且相当不自量力的念头。

江续昼的准则,好像并不是同一个错误别犯第二次。即使发生这么多事,只要她说——

不。

甚至,只要她现在做出丝毫要回抱他的动作,他都会毫不犹豫地放弃这个机会,留在这陪着她,和她去想去的任何地方。

在前途和她之间,江续昼会选她这个念头,让乔淇岸异常恐惧。

她有命无运,不值得他押上未来。

她抽回手:“挺好的,一路顺风。”

江续昼有点急:“自愿的,他们不一定非要派我去。”

“奔前途是好事,当然要去。”

“你就没什么别的话要跟我说?”

乔淇岸不想再纠缠,错身钻进卫生间锁起门。

把水龙头开到最大,蹲在角落,团起毛衣盖在嘴上,无声地一遍遍哀求:“你能不能不要走。”

江续昼是第二天坐最早的一班飞机离开的。

她主动搬出纪楷言家,在老城区租了个房子,给手机充上电开始找工作。

首演拉垮后,《微芒》很快散伙了。

陆望打电话来,说《汉密尔顿》剧组来檀萝巡演*,朋友请她去帮忙,正好程晨以后不当保镖了想唱歌,有相熟的组就带他去面试。

问乔淇岸要不要回来,他们三个还能每天一起玩。

她下意识就想拒绝,陆望又说:“就做字幕员,按演员唱的速度把中文字幕打在屏幕上,不露脸也不上月刊,试试吧?”

那就试试吧。

乔淇岸放开录像带,在屏幕上练习打剧组发来的中文字幕。

基本功还在,曲目也都熟悉,打起来很顺手。

“为何我们一定要远隔山海?

思念尚未平息

收到你的来信

思念又起”

“你的一笔一划,就能让我辗转反复”

“这句话是:

我的至爱*——”

水渍砸在手背上摔碎成几瓣。

乔淇岸摸到脸,早已泪流满面。

拨通电话,跟陆望说,“我现在的压力比亚历山大都大,我真的比他还需要休息一下。”

原来巨大的创伤真的可以把一个人困在原地

她再也没办法回到剧院。

在网上找了琴行里教小孩子弹钢琴的活,晚上有空就去西餐厅兼职弹琴,工资不多,能凑合活着。

有时候遇到婚宴,就得从城东辗转到城西,忙得没时间想到江续昼。

棠元的冬天很快过去。

绿叶又完成从繁茂到枯黄的轮回,江续昼离开快一年了。

外派果然是好机会,他忙得没时间休假,但同时提拔也飞快。

挺好的。

在以后的日子里,都要走在各自的道路上,时不时能对望一眼就好了。

某天钢琴课下了,黑熊叫她去一趟,说是处理乔岚的遗嘱发现了隐藏起来的剧团。

刚滚出音乐剧圈,就拥有了属于她的音乐剧剧团。

真是没完没了了。

“卖了吧。”她都没兴趣过去看一眼。

“卖之前帮我个忙吧。”纪楷言看过遗嘱文件说,“我在跟音为Music谈赞助,可以派内部员工打广告。”

“我打广告?”乔淇岸真诚建议,“你想破产可以直接把钱从楼上撒出去。”

“不用你表演,能苟则苟,让你的团员没事在镜头前面喝酸奶就行了。”

纪楷言说出了句直戳心窝的话:“现在拿到的报价可卖不了多少钱。”

她略作思考,拿起笔,在服从节目组匹配明星嘉宾助演的空格签下名字。

*

江续昼:“说完了?”

他从夹克口袋里摸到钱包,拿出叠小的明信片。

时间过去太久,他好像经常拿着明信片把玩,边缘已经毛糙了,但是背面的北国雪景还能看清颜色。

还有乔淇岸确实不够漂亮的字。

“是你写的吗?”他把明信片丢在她腿上,眉眼染上已然染上怒气。

* Into the Woods- Act II Prologue(Stephen Sondheim曲)

*蝶-化蝶之火(三宝 曲)

*汉密尔顿目前没有公布过国内巡演计划

* Hamilton-Take a Break(Phillipa Soo / Lin-Manuel Miranda / Renée Elise Goldsberry / Anthony Ramos)

*啊,闪回结束了(疲惫,两眼无神,滚来滚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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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All You Wanna 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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