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是在自残吗?”廖辉抱起胸,“这个招数可有耍赖之嫌啊。”
陈长炜干脆扬起脑袋一下接一下地撞着,回嘴道:“就是自残,怎么,不让吗?”
期间有哭声从门外传来,陈长炜满怀希望地望过去,有路人能救他简直是天降福音,然而当他看清那个所谓的“福音”是个嘴上挂着鼻涕泡泡上幼儿园大小的小豆丁,瞬间放弃了求救的计划,摆出吓人的鬼脸吓得小孩儿忘了哭,“咚咚咚”地跑掉了。
“门已经被插上了,”廖辉说,“放弃吧,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我为什么要人救?”陈长炜反问。
“那你的脚为什么往门口移?”
“我哪有?”陈长炜想往桌底看,被廖辉猛敲台面吸引了注意力。
“之前的话题还没说完呢。”
陈长炜以为他说奥数题的事,疲惫地说:“我现在没心情讨论数学。”
“邢方媛呢?”廖辉问,“你不想知道她的事吗?”
“你又认得她了?”
“才想起来而已,”廖辉说,“回忆总得有个过程吧。”
“你回忆出什么了?”认命的陈长炜陷入自暴自弃环节,不试图去抢占谈话的主动权也没有明枪暗箭的试探,只有**裸的放弃。
这种姿态反倒是引起了廖辉的兴致,他说:“我想起了邢方媛杀害我未婚妻的动机。”
“是什么?”陈长炜双手撑住桌子紧张之极,因为很有可能从邢方媛的动机里找出陷害自己的深层次理由,参与缉捕行动的人很多,为什么她单单找上自己。
廖辉转了转眼球:“成年人的游戏规则,我们来做等价交换吧。”
“你想干嘛?”陈长炜咬着牙问。
“别这么紧张嘛,我告诉你邢方媛的杀人动机,你告诉我,是谁通知你我的身份。”廖辉问道,“是那个跟你混在一起,胖胖的家伙吗?”
“你问这个干嘛?”
“除了你,他还把这件事告诉别人了吗?”
“你到底想……”陈长炜立刻收紧了话尾,在那一瞬间他明白了眼前人的真正目的,那就是清理,清理掉所有知情者就是他的想法。洞悉对方心里的陈长炜强自稳住心神说出完整的话,“当然,他人就在警局,这件事所有人都知道了。”
“撒谎。”廖辉轻蔑地吐出两个字。
“不信吗,不信就算了,等着警察来抓你吧。”陈长炜张狂无比,实际上心里的拨浪鼓打得七上八下的。
“当然不信,”廖辉不屑地说,“你撒谎撒得那么明显,我傻到什么程度相信你的话。”
“我已经尽力了,你不听劝也没办法,现在,”陈长炜张开手说,“该你了。”
“什么该我了?”
“该你说了。”陈长炜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说好了等价交换的。”
“刚刚是我猜的,又不是你说的,”廖辉捂着脑门说,“你该不会真的相信我会跟你交换情报吧。”
“怎么不信,”陈长炜指着对面的人,“从你这张嘴里说出来的每一个字我都坚信无比。”
“那好吧,”廖辉点点头,“告诉你也无妨,邢方媛杀人的动机就是我。”
陈长炜打了个饱嗝,急忙抽出桌上的纸巾捂住嘴:“不能这么开玩笑。”
“我没看完笑,”廖辉曲起食指敲着桌面强调说,“派邢方媛去杀人的,就是我啊。”
“为……为什么?”陈长炜显然被他的回答吓到。
“因为会妨碍到我。”
“妨碍到你什么?”陈长炜感觉自己正在接触事件的核心。
“我的回归。”廖辉在陈长炜的注视下回答说,“妨碍我以被害者,无辜者的身份回归。”
“等等,”陈长炜作出暂停的手势,“你刚刚说告诉我无妨?”
一只手托着腮,廖辉道:“都是我在说,你也发挥一下想象力吧。”
“你把一切都告诉我意思是没准备留我活口,”陈长炜说,“在我们约定见面之前你就打算好了,甚至在联络到你之前,在最开始邢方媛找到我的时候……”
廖辉微笑着听着陈长炜的分析连连点头,很满意对方的推理能力。
“这一切,都是你做的。”陈长炜问,“是不是?”
“姑且当是我吧,”廖辉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继续。”
“出于某种原因,你需要回国以普通人的身份生存,这就需要将你自己和过去切割开来,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一个替罪羊。而欲杀我而后快的邢方媛也就顺理成章地成了你的利用对象,你指示邢方媛杀掉自己的未婚妻,然后假扮她引我这个非警务人员背景的人入局,而这所有的案件明里暗里都有我参与,是为了在我死后将一切嫁祸给我,”陈长炜盯着他的瞳孔问道,“是不是?”
“我说不是你肯定也不信,”廖辉说,“不过,无法否认确实是个好思路呢。”
“戏耍我就这么有趣吗?”陈长炜问。
“是的呢,”廖辉肯定地回答说,“特别特的有趣。”
“混蛋,”陈长炜越过桌子去抓对方的衣领,“你这个混蛋!”
就在陈长炜要抓到他的前一秒,廖辉从座位上跳起来急速后退。
扑空的陈长炜压掀了桌子,落地的时候顺带着撞飞了椅子,然而正是那实陈凳子挡住了廖辉逃跑的路径。
坐在地上狼狈至极的陈长炜意外发现了用胶带粘在桌子底下的炸弹时,廖辉已经踢走挡路的障碍物准备拉开门溜走,陈长炜深知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了,一旦廖辉离开这个房间他会立即反锁大门,自己只有死路一条。
生死一线间,陈长炜爆发出了惊人的能力,他想都没想抓起炸弹朝逃跑中的廖辉猛掷过去,捆绑着炸弹的胶条粘住他的衣服,危险至极的□□像蛛丝一样黏在他背后。
发现这一变化的廖辉立即变了脸色,费尽力气伸手到自己背后将进入倒计时的炸弹解下来,然后朝着陈长炜的方向丢回来。
奔袭到半路的陈长炜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高高地跳起来一记头球将炸弹顶了回去。
烫手的炸弹回到廖辉身前,他挥臂去挡,炸弹飞起的瞬间陈长炜也刚好赶到门口,出手如闪电,将缠着炸弹的胶条狠狠地按在廖辉手臂上。
两个大男人在阅读室门口你争我夺,打得好不热闹,早有不明真相在一旁围观。
激战中的陈长炜咬紧牙关,吼道:“有炸弹,快跑啊!”
人群瞬间尖叫着四散逃离,只剩下陈长炜拖着始作俑者苦苦支撑。
眼见着倒计时上的数字越来越少,气急的廖辉一头撞在陈长炜脸上,吃疼的陈长炜本能地后退一步,便给了廖辉可乘之机,他抽出手臂打飞了炸弹转身往外冲。
这无异于将选择交给陈长炜,如果他选择追炸弹会被锁在房间里,如果他抓着自己不放,他有把握将没了炸弹威胁陈长炜那个文弱书生踹回南天门。
然而带着必胜信念的廖辉怎么也没想到,看起来又呆又傻的数学老师并没有遵从他给出的选择。
实际上无论廖辉怎么扭动手臂都无法挣脱对方的桎梏,更令他忌惮的是陈长炜嘴里还叼着被他丢出去的炸弹。
此刻,陈长炜更像是叼着骨头的狗,死死地盯着他的猎物不肯撒口,而廖辉就是他的目标。
慌了神的廖辉被陈长炜周身散发出的摄人气魄所惑,被陈长炜趁机扭转了局面,一个文弱的数学老师生生将占尽优势的廖辉搬进了房间里。
一脚踏在门外的陈长炜清楚地知道自己没有能力将廖辉和炸弹所在同一个房间里,所以他的目标是只要控制住廖辉不让他逃脱就好。
直到将自己置之度外完全没想过怎么处理炸弹的他注意到墙角里因为害怕缩在那里瑟瑟发抖的小孩子,才意识到他不能逃,他必须保证炸弹引爆在波及面最小的范围内。
这么想着,他倾身跌进阅读室,准备和廖辉同归于尽。
惊异于陈长炜选择的廖辉在陈长炜进门的那一刻矮身躲过对方的飞扑,在陈长炜落地的一瞬间逃出了阅读室,利落地将房门从外反锁上。
角落里的小豆丁已经被家人抱走,逃离的人群中,唯有一个矫健的人影儿逆流而上。
廖辉带着胜利者的微笑对着阅读室里的人摆摆手:“永别了。”
下一秒火光冲天,“砰”地一声巨响震破天际。
*
伴随着漫天烟花进门的是一辆崭新的轮椅,轮椅上坐着的是穿着白色礼服的翩翩公子。
何宇宁羞涩地笑着,腿上放着一丛鲜艳无比的玫瑰花,直朝田肖铭的位置赶过来。
“怎么是你?”田肖铭的脸色冷下来。
“怎么不是我,”何宇宁回答说,“情人节当然应该和最爱的人一起过。”
何宇宁来到桌前,感叹着:“多么美的烟花。”然后将怀里的玫瑰慎重地交出去。
田肖铭看都没看一眼:“我约的人不是你。”
“你约了谁?”递花的手固执地伸着。
“你现在出去的话,还能保持生而为人的体面。”田肖铭的嗓音凉凉的,熟悉他的人能听出他压抑在深层的怒火。
何宇宁满不在乎地说:“我知道这里被你包下来了,可是我恐怕没人能赴约了,”他笑着朝窗外比划了下,“你的小天鹅折断了脖子,在凄冷的湖水里游荡呢。”
远处的湖面上影影绰绰地飘着一个白色的人影,旁边的围观者中不停地发出尖叫声。
何宇宁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叹息般说道:“惋惜吗,是个美人呢。”
“这么会,”田肖铭伸出手隔空描绘水中飘逸的人影 ,“这样的她比活着的时候美上几百倍呢。”
“这的么?”何宇宁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你喜欢吗?”
田肖铭点点头:“即便你不动手,我早晚要捏断那个小天鹅的脖子的。”说罢,他朝对方举了举杯。
何宇宁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执着着手中的花朵:“这个,你不收下吗?”
水晶杯在田肖铭指尖流转并未沾唇,他并不准备跟眼前的人共饮。
田肖铭微微侧身,轻咳了一下,略显寂静的餐厅里没有一丝变化。
无人肯接的玫瑰花被收了回去,何宇宁推着轮椅来到田肖铭正对面。
显然对这样不请自来的客人很是厌烦,田肖铭清了清嗓子,轻唤了声:“来人。”
何宇宁吓得抱紧了肩膀一阵哆嗦:“你要发火了吗?好吓人啊。”不过很快便放松下来,将膝盖上的花束插进酒瓶充做的花瓶里,对约会对象说:“别白费力气了。”
田肖铭抬眼去看,平常跟他形影不离的人毫无踪影,餐厅里的侍者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处,对他的呼喊充耳不闻。
“别看了,你的保镖都被我请下去喝茶了,这些服务生也不会理你的,”何宇宁劝他说,“因为我付的钱比你多多了,多到无论这里发生什么事,他们都会闭口不言。”
“让你破费了。”这种情形下田肖铭倒也不慌张,拿起盘子里码放整齐的方巾盖在膝盖上,问对面的人,“第一道菜是什么呢?”
何宇宁拍拍手,侍者将早已准备好的餐盘送上来,掀开上面的防护罩后田肖铭忍不住吹了个口哨:“用冷饮当开胃菜,还真是别出心裁。”
他拿起盘子里的雪人雪糕端详:“看起来有点眼熟呢。”
“是吧,”何宇宁凑近盘子,“我四岁的梦想就是有吃不完的雪糕,当时我认定了这是世界上最好的东西。”
田肖铭咬了一口,点头:“是不错。”
“可是四岁半的时候,我就不这么认为了。”何宇宁捏起桌上散落的玫瑰花瓣,感慨着说,“五岁,六岁,八岁,十二岁,我喜欢的东西一直在变。”
田肖铭假装惊讶:“一会儿会有好多零食送上来吗?”
“直到十六岁那年,”何宇宁激动得说,“我遇到了我最喜欢的,为了他我可以抛弃家人,抛弃变得健全的机会,甚至抛弃我的性命。一眼,就一眼我就知道完了,我的人生从此完蛋了。”
“不是我说,”田肖铭又咬了口雪人,“你真应该去看看眼睛,或许配副新眼镜吧。”
“可是怎么办呢,是我拥有不了的人是吧。”何宇宁盯着对面的人,眼睛里满是掩饰不住的疯癫,“为什么会这样呢,我问过自己无数次,为什么要陷进那该死的爱情里,可是没有办法,这世上所有的书里都没有的答案……”
何宇宁伸出手试图去触目田肖铭搁在盘边的手,他的眼睛紧紧地追随着对方的一举一动,痴迷地望着,望着那个一个眼神就可以左右他生死的男人。
可惜,他的愿望被洞悉他意图的男人狠狠甩开,田肖铭将剩余的雪人随意丢在盘中:“果然是小孩子的口味,愚蠢至极。”拿起手帕轻拭嘴角,“我的时间很珍贵,没空跟幼稚的人坐在一起。”说完,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身子忽然一软,才发现两条腿根本使不上力。
“啊,”何宇宁略显惊讶地说,“我料到会这样了,所以之前在你喝的葡萄酒里放了点东西。”
“你,”田肖铭瞪着他,“你怎么敢?”
“我怎么不敢?而且我告诉你,从今往后,能跟你坐在一起的人,只有我。”何宇宁像孩子一样炫耀式地说。
几乎在下一秒,田肖铭恢复之前的优雅从容,问对面的人:“准备了这么多,你只是想要跟我坐在一起?”桌边的手肘却缓缓滑下,用来切肉的餐刀随着他的动作扎进腿里,除了一点点痛楚以外没有一点知觉,田肖铭只有将刀扎得更深。
“当然不是,”何宇宁嗔怪着说,“人家想去你怀里,想要亲你抱你,想要拥有你,想要拥有完完整整的你。可是你偏偏不听话呢,总是跑掉,你还会打我,会骂我,会伤害我,可是那些我都好喜欢。”何宇宁的脸颊爬上病态的红色,“怎么办,你的一切我都好喜欢,你喜欢我的样子,你不喜欢我的样子,还有你厌烦我的样子,每一种都百看不厌。”
“一百零一次就会厌烦的。”田肖铭强撑着说,汗水从鬓角出流出来他也没力气去擦,只有用手上深扎进肉里的刀保持自己的一丝清醒。
“哎呀,是我表述不清。”何宇宁娇嗔地抱住胸口,“你坏啦,总是误解人家的意思。”他把手搁在下巴底下,“可是就这样看着你也觉得很美好呢,真希望以后的每一天,都能看到这样的你。”烟
“可我,不觉得好。”田肖铭一字一句地说清楚,花在半空中炸开,照亮他的侧脸,也照亮他眼中的无情。
何宇宁像被训斥的小孩子一样收敛起来,恢复原先的自怨自艾:“之前就是因为太在乎你的感受,所以我才会活得那么累,那么辛苦,因为我一直在追逐你,可是这该死的腿,”他挥起拳头猛捶萎缩的下身,“就是这该死的腿,让我追不上你,永永远远都追不上!”
“追不上就不要追,”田肖铭嘲弄着说,“弄出那种死样子给谁看,我一点也不在乎。”
“是啊,”何宇宁感伤着说,“你不在乎,你从来没在乎过我,可是从今往后你只有我。”
他推着轮椅来到田肖铭身边,对他血肉模糊的大腿视而不见,手掌摩挲着梦中的脸庞:“说你属于我了,说啊,你是我的,你始终是我的,你也只能是我的。”
“做梦。”田肖铭吐出两个字,反手将刀扎进何宇宁小腹。
何宇宁不躲不避,看着自己的血水涓涓流出,痴迷地望着身边的人:“我说过,你给我的一切我都接受,愉快的,你喜欢的话,再多扎几下。”
田肖铭却无力再挥刀,保持着坐姿不让自己倒在他身上,然而这样的倔强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他旁边的何宇宁自顾自地说下去:“其实,我知道,无论如何我是无法拥有你的,因为你又美又强大,你可不是温室里的小绵羊,你是攻城略地的狼族,所以,我不会妄想拥有你一辈子,可是我又找不到让你记得我的方法。”他握住田肖铭拿刀的手,朝自己的肚子又刺了一刀,“我曾经想过死在你面前,或者像这样让你亲手杀死。”他用染血的手指沾染了那完美无暇的脸庞,“可是不行呢,那样你不会记得我的,你转身就会把我忘掉,我知道的,对你来说我就是一个臭虫般的存在,谁会在意一个小虫子呢,好在,我对你是有用的,不然你也不会把我留在身边这么多年。可是我不想只当你的玩具,我想,我想当你的爱人,好不好,给我这个机会好不好,给你,给我,给我们一个机会,一个未来?”
“你,”田肖铭苍白的嘴角撇出一记冷笑,“你休想。”
何宇宁哭出来:“真是的,真是倔强,你一定要走那步吗,你一定要我走到那一步吗?”何宇宁握着他的手拔出腹部的刀又朝自己猛扎几记。
他紧握着田肖铭,两只手被二人的鲜血浸透,何宇宁举起手给他看:“好浪漫是不是,我们两个人的血流在一起了。”他望着爱人的脸庞,流着泪喘息着说,“我们两个人的血,终于在一起了。”
“神经病。”三个字是田肖铭给何宇宁的唯一评价,说完这三个字田肖铭已无力再说更多。
何宇宁却丝毫不以为意:“神经病就神经病吧,只要你乐意就好,只要你喜欢,只要你喜欢我会去做这世上最疯狂的神经病,只要你说,我就回去做。”
“你去死吧。”田肖铭用尽全身力气说出心底的话。
何宇宁的脸上揉杂着错愕,惊喜和感动,他望着近在咫尺的田肖铭:“宝贝,你怎么,你怎么知道我接下来的计划,我们,我们真的是天生一对,是不是啊,哎呀真是的,我们就是天生一对,你怎么反抗都没用的,因为是上天注定的。”他朝侍从一招手,另一盘盖着银色餐盘盖的菜肴摆在两人跟前,顶盖上映出两个人扭曲变形的脸。
何宇宁被没有急着揭开惊喜,反而缓缓地讲起自己的心路历程:“原本,我只敢远远地望着你,就这样卑微地看着,甚至不敢出现在你的视线里,因为在我心里你就像天神一样的存在,那么高,那么大,那么美。直到我发现你看你表哥的样子,你的疯狂,你的嫉妒,还有你撬走太未婚妻时的得意,我忽然发现,你也是个人啊,也是个和我一样有七情六欲的人,从那一刻,我忽然想要拥有你……”
“你妄想。”单薄的骂句已用尽田肖铭所有心力,他虚弱地瘫在椅子上,眼睛里的刀却始终架在何宇宁脖颈上。
“妄想,这个词用得好,就是妄想,妄想是一切痛苦的源头,我是妄想,妄想拥有我永远无法拥有的你。”何宇宁笑了,笑得无比苍白,无比仓皇,他像小孩子一样望着自己的心爱之物,“我不知道该如何拥有你,我不满足,不满足着一时一刻的拥有,我要永远,我要那种永恒,你懂么宝贝,懂么,我想了好久好久,都没有任何办法把你留在身边,所以,我想到了唯一的,唯一可以拥有你的方案。”
他兴奋地掀开遮挡,洁白无瑕的骨瓷盘子,赫然放着一枚闪烁着亮光控制器。
何宇宁贴近田肖铭耳边,用梦呓般的音调说:“我们的脚下,这个餐厅底下埋满了炸药,”他摸着爱人的脸,摸着他柔软的头发,“我真的想了好久,都做不到,所以只有我们一起死,然后我们一起投胎,下辈子,我们下辈子做一对情侣,永远不再分开好不好?”
“疯子,你这个疯子!”田肖铭反抗着,可是他的反抗在疯狂的何宇宁看来无异于情人间的扭捏。
他握着田肖铭的手,带血的刀子直朝餐盘里的引爆器刺过去。
“停……停下来……”田肖铭虚弱的叫声并没有唤醒何宇宁的理智,在空中盘旋的刀子毫不犹豫地切了下去……
*
高岩驾驶牧马人赶到中山公园的时候,正看见山顶上的空中餐厅真的被炸到半空中。
爆炸声不绝于耳,漫天的烟花变成了背景,火焰将黑夜照成了白天。
不断有爆炸后的灰烬落下,高岩却始终站在原地,他知道田肖铭就在那丛火焰中,他永远失去了亲口询问表弟的机会。
那个曾经亲密无间的亲人,从什么时候开始跟自己产生了隔阂,又是如何走向今天这条路,这些事他永远无法从当事人口中得知,只能从回忆中揣测。
忽然,一块灼热的火球落在他身边,火焰烧着了他的衣角也烧着了他的双眼……
火,火光,四处都是灼人的烈焰,然而有比烈焰更加灼热的呼喊一声接着一声地涌进耳朵里。
陈长炜勉强睁开眼,面前是一张经历了血火洗礼的,陌生的脸颊,却没来由的熟悉:“陈……陈,卫四?”
那男人笑了下,露出白皙的牙齿:“你小子没死就好。”
刚刚,就在陈长炜被廖辉缩在房间里,就在炸弹引爆的一刹那,一双有力的大手挡住了廖辉的去路,单手扭住廖辉像捏鸡仔一样把他丢进房间里,然后用奇迹般的速度拉着陈长炜逃离现场,并且在爆炸发生的瞬间,用自己的身躯为陈长炜挡住喷涌而来的烈焰。
到现在陈长炜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这个男人又救了自己一次。
爆炸引发的昏迷让他睁不开眼,他想看清男人的脸,却是力不从心。
“喂,喂你别睡啊,不能睡,现在不能睡。”陈长江拍打着怀里的脸,感慨着说,“你怎么还是这个弱鸡样啊,你快起来,肖清月,你的肖清月被人绑架了,等着你去救呢,你快起来。”
“拜……拜……托……”
鲜血从陈长江宽广的背上流出来,刚刚的爆炸烧裂了他的衣服,也震伤了他的内脏。他喘息着,打断陈长炜断断续续的声音:“喂混蛋,快起来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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