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霖头顶缓缓爬出了一个问号。
周围也缓缓冒出了一两声憋不住的笑声。
是那些保镖。
人一尴尬就会变得很忙碌,宣霖咳嗽了两声,歪头左右打量着怀里的手臂。
他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情——和梦中比起来,谢敬生的伤好像不一样了。
梦里的他坐着轮椅,露出来的脖子和手腕上都有小片的黑褐色,脸色苍白的像是要死掉了。
而现在他是只有胳膊受伤。
这是不是说明一切都是可以改变的?
想到这里,宣霖轻轻呼出一口气,正要说话,谢敬生却忽的捏了他掌心一下。
“我要发烧了。”他嗓音喑哑。
谢敬生的身体半靠在了墙上,仰着头,灯光照亮了轮廓分明的侧脸。
他合着眼,脸上已经是一片不自然的红,每一次呼吸都会在面罩上带起水雾。
“哥?”宣霖叫了他一声。
“嗯,我睡一会儿,你别怕。”谢敬生回应道,声音很轻,是要陷入昏迷的前兆。
可宣霖不怕,他往前蹭过去点,一直盯着两人相握的地方看。
谢敬生始终紧紧的攥着他。
这只手教他走路,引他前行,也扛起重任,养他长大。
大抵也会伴他老去。
无论清醒不清醒,有力气没力气,都不会松开。
宣霖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清晰的意识到,谢敬生是这么的在乎自己。
顶着暴雪,宣霖跟谢敬生一起上了救护车,到达最近的医院。
在进急诊室的时候,医生折腾了半天也没让谢敬生松开,不得不让宣霖一块进去。
宣霖亲眼看到森白坏死的胳膊被剖开,剃掉,挤压,直到创口流出鲜红的血液,也凹陷进去了一个诡异的弧度。
而谢敬生双眼闭着,面色平静,额头的汗水却流个不停。
宣霖不敢再看。
出手术室后,护士记录完,在桌边抽了张纸巾给他。
“先生不用太担心,您的Alpha伤的不重,又处理的及时,没多大事儿的。”
“接下来等醒了,多多休息就好。
当然,如果有条件的话,可以尽快转院。”
的确,这里太冷了,不适合休养。
宣霖一边给谢敬生擦汗,一边掖紧被角,说:“谢谢提醒,有条件的有条件的,我们这就安排人申请航线。”
护士唰唰两笔下去,又说:“哦,对了,他的易感期来了,你们动作快点,尽量在他清醒前到家。”
“……?”宣霖有点傻眼,“护士姐姐,是不是弄错了,他易感期刚过了没几天。”
“没有弄错。”护士抬眼,微笑着说,“先生,他体内的信息素失衡很厉害,如果有条件的话,可以尽快和Omega睡觉。
一直吃药会死的呢。”
“………………”这个条件好像不太有。
宣霖无措的挠挠头,不过也先顾不上太多,匆匆和负责人约定好了联络时间,第二天一早回了国。
谢敬生全程都在昏睡着,额头滚烫,眉头微微拢起,似乎梦中也在不愉快。
宣霖用手指给他抻开,去厨房烧开水,一边用棉球给他润唇,一边给家庭医生打电话,准备让对方针对谢敬生的易感期,先拿出个ABCD方案来。
“……为什么人在昏睡的时候还会咬人。”
宣霖捏着棉球在唇瓣上按压的时候,没想到谢敬生忽然张开了嘴巴,将棉球和他的指尖都含了进去。
“别别别——别用力!”
指尖传来尖锐的疼痛感,宣霖顿时一个激灵,低下了脑袋。
正见到谢敬生睫毛颤动,慢慢睁开了眼睛,他似乎仍然是神志不清的,瞳孔散乱,红丝遍布。
而随着他的用力,唇边也缓慢的溢出了一丝血迹。
本来深邃俊朗的一张脸,竟然无端生出了几分恶鬼般的狠意。
“……”宣霖都疼麻了。
“哥,好痛啊,松点松点。”他忍不住往回缩,“你控制一下自己啊,我现在就搬救兵。”
谢敬生似是听懂了,眼珠转动着,犹如逐渐清醒的凶兽,锁定了宣霖举着的手机。
“对,看到了吗,我马上就给医生打电话。”宣霖解释道。
谁知道谢敬生听完了,仍然是没有松口,反而就着这个姿势磨了磨牙。
他抬着头,布满血丝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看着宣霖,像是在思考着刚才的话。
然后下一秒瞳孔骤缩,抬手一把夺过手机,猛地扔了出去。
“啪——”的一声,手机滚出去了好远好远。
宣霖:“…………”
“霖霖。”谢敬生终于松开口,嗓音像是被烫过一样,嘶哑的厉害,“不用看医生,你也出去吧。”
不要医生,也不要他照顾。
是要自己一个人在这硬抗吗?
然后一次次折腾,最后死掉?
“我不走。”宣霖没动,“我走了你怎么办?”
谢敬生抬眼,只这一会儿,额头就又出了几层汗,沿着侧脸湿漉漉的淌下来,把领口都打湿了。
他鼻息滚热,嘴角咧开:“你不走?”
“对啊,不走,我都答应要帮你治病了。虽然你比我想象中病的还要厉害,但是我也不能不管。
天呐,我绝对是世界上最有爱心的弟弟。”
宣霖盯着自己流血的手指,嘀嘀咕咕:“你又不是狗,怎么一直咬人?”
热气萦纡,药味在鼻息间弥漫着。
宣霖一狠心,把那只手指又放回了谢敬生嘴边:“喏,把你信息素放出来吧,别压着了。”
谢敬生盯着他,漆黑的眉梢压着眼,轮廓深邃,压抑的视线落了下来。
他没有再咬宣霖,而是忽的笑了一声,说:“谁说我不是狗。”
“霖霖。”他闭上眼睛,喉结剧烈的一滚,脖子上青筋崩起,痉挛着,却抬手把宣霖的手拉了下来,“我是你的狗。”
“………………”
坏了,脑子都憋坏了。
癫癫的。
宣霖:“哥,等你易感期过了,咱去神经科挂个号吧?”
谢敬生闭上眼睛,放松身体躺了回去,应道:“行。”
他冲宣霖招了招手,把靠过来的人隔着被子抱住,却还是没有放出一丝信息素。
“本来打算项目谈妥以后,带你去玩的。”他低声说,“距离矿场不到三百公里有个小镇,风景很好,晚上能看到极光。
没去成,是不是不高兴了?”
“没有不高兴。”宣霖说,“你好好的我就最高兴了。”
谢敬生笑的胸腔都在跟着震动:“我知道,我对你很重要。”
宣霖纠正他:“是最重要。”
“嗯,最重要。”
“所以呢。”宣霖小声的说,“你还不放信息素吗?”
他仰头看谢敬生,发现对方也在看自己,方才的狠意和癫消失不见了,他视线专注,面色如平静的水面。
“下次。”谢敬生说。
“可是护士说,一直吃药你会死的。”
“那就不吃药。”谢敬生说,“好了,我有数,信我。”
宣霖仍然担忧,还要再说什么,却被捂住了嘴。
“陪我睡会儿吧。”
这么些天,谢敬生一反常态,总是说些让人招架不住的骚话,甚至又亲又舔,疯魔一般,明显是想和他亲近的。
可临到他应了,却又收敛起来。
宁愿对抗天性,损伤身体,也不标记他。
这又是为什么呢?
宣霖看着谢敬生绷紧的下颌,缓慢的眨了下眼睛。
他想不明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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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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