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钺在“不夜”开的party没太多特别的事，重韵即墨秋秦酌还有君夜殇都没来。
冷时樱扮成吸血鬼坐在角落里喝酒，冷曦尘不顾她要杀人的眼光走过去劝她喝牛奶，温靥看的出来冷时樱已经很努力忍了把牛奶泼冷曦尘脸上的冲动。
薛饮露穿的是猎人服装，扣子一丝不苟地扣到最顶上，但她下颌骨上的三道血痕还是比较明显。
“野猫抓的。”她是这样向温靥解释的。
轩辕澈奕拄着拐杖，还不改那幅德性，看到漂亮妹妹就去搭讪，次数频繁到温靥听见有人小声地骂“泰迪又开始发春了”。
重钺本人兴致不高，其他人倒玩的开心，温靥并未体验到他们的快乐。
她走的早，重钺也只抬头复杂地笑笑说好。她觉得重钺不太对劲，上次见这个眼神她还没接重韵给她的冰镇酸梅汤，不过她什么也没问，直接走了。
就在温靥躺床上快进入梦乡时，灯赤在她脑内拉了警报，尖锐的声音炸得她噌地一下从床上弹了起来。
“宿主，紧急任务！检测到女主即墨秋有生命危险，请立即前往救援！务必在男主君夜殇到场之前救下女主！”灯赤的声音前所未有地急。
温靥一把掀开被子，抓过衣服几下穿好后就飞奔出了门，在灯赤的指引下一路跑了出去。
“我这是被迫007了吧，怎么尽有些混账东西要对即墨秋动手？女主挨揍女配去救已经成基操了是吧？”温靥一肚子火气，“昨天滚下床今天去帮忙，你也是重韵也是，一个个的怎么都不让我好好睡？”
“宿主，我认为比起吐槽，你先想一想怎么向其他人——尤其是温临深——解释你晚上十一点出门的行为更好。”灯赤听她说起重韵,略有些疑惑，“宿主昨夜梦到重韵了吗？”
“梦到我数学考了26分，”温靥翻上别墅花园凉亭边停着的自行车，黑着脸可劲蹬，“气死了打算跳东河。”
灯赤：“……”
欲言又止，止又欲言。
温靥并不在意灯赤的无言以对，她本以为自己会很快冷静下来思考，但她想错了。
出了别墅之后心中的那团火愈燃愈烈，驱使她疯了一样地骑行，丝毫不留喘息的余地。
有什么可停的？
谁要阻止她前进？
谁敢命令她停下？
她要走，现在就要。
温靥捏紧车把，死死盯着前路。她咬牙切齿，皮肤下青色的筋若隐若现，琥珀色的瞳仁中，路灯的昏黄每每只是一晃而过。
可骑着骑着她的愤怒又无力起来，仿佛路边奔流的东河卷走了勇毅，随时光逝去。
那的确是一种非常难受的感觉。
于东河彼岸举办的烟花秀很精彩，每个去现场看了的人说起它眼睛都亮的惊人。
他们说哎呀温靥你不去看真是可惜了不过我录了几个视频你如果想体验一番我可以分享给你哦。
云生路与西梧街交接的地方不远处有一个很大很大的游乐场，在那里卖冰淇淋的老爷爷和卖棉花糖的老奶奶是夫妻，去过的人说当天过生日的小孩子不仅能够免费吃到冰淇淋和棉花糖，还能得到老奶奶现折的一个千纸鹤。
他们说你小时候没去过那太遗憾了你的童年不完整啊现在长大了再去怕是不能体会到那种感受吧。
家里的芍药好久没浇水了，上一次浇大概是两个月前。
他们说没关系的没关系的它明年会开出极漂亮的花你不是大把时间在家吗一朵花只要你上心了一定会养的很好的难道不是吗。
他们好像什么都得插上一嘴，不然心里不舒服。
他们明明知道，但笑容里满是故作天真的恶毒。
可是——！
可是……你怎么知道？
一直压抑着的疼痛翻涌上来，怒火的余烬名为疲惫。
她陡然卸了力。
自行车车头一歪，她直接栽进绿化带里了。
“宿主？你还好吗？”
“只是没力气了。”温靥坐起来，住自己心口轻轻捶了下，对价格不菲的自行车看都不看一眼，“我先缓一缓。”
即墨秋这边的情况虽不似灯赤表现的那么紧急，但也离那不远了。
十来个手臂上纹着老虎骷髅头的混混把她围住。为首的光头一身鼓胀的肌肉，瞧上去很有威慑性，他拿着一棍子，凶恶地盯着即墨秋。
“弄伤我弟女朋友眼睛的，就是你吧。”他的语气很笃定。
即墨秋知道他听不进任何辩解，而且她也没有什么可辩解的，因为温靥本来就是为了她才动手的。
于是她放在口袋里的手悄悄在手机上按动着。
在这种情况下保持冷静是必要的，她心里回想着爸爸教她的做法，面不改色地后退一步，打算能拖一点是一点。
这群人与昨天的不同，昨天的一上来就动手，今天的好歹只是堵了去路，有言语发挥的余地。
“我没有做过这种事，就算你有所谓的证据也该交给警察，让他们来处理。”她直视着光头的眼睛，尽力忽略掉几道在她身上肆无忌惮地流转的目光所带来的不适感。
“装什么装，”光头瞪了她一眼，“就你他妈眼睛色不同！”
她其实觉得有些奇怪，按道理，昨天温靥替她出了头，表明了立场，那他们为什么还来找她麻烦？他们不怕温靥背后的温家吗？为什么铁了心要来整她？
即墨秋蹙起眉头，又往后退了一步：“我后面就是东河，难不成你要我跳下去自证清白？”
光头闻言冷笑一声，拍了拍身旁一个混混的肩。那混混朝她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黄牙，脸上浮泛出一种得意的神情。
“我有个兄弟在这儿做生意，你要不要猜猜他一天能粗出几条船？”混混挤眉弄眼的，“而且我以前在校游泳队排第二哦，小妹妹你想和哥哥比肺活量吗？”
他这么说了，可即墨秋还是打算往河里跳，她水性不算好，但这群人总不会全是游泳队的吧，只要能拖到——
轮胎在地上摩擦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考，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那辆明显失控了的卡车吸引。
那车直冲他们而来，驾驶室里的司机死命打着方向盘，但是没用。
他一边按喇叭一边惊恐地大吼：“让开！让开！”
可距离太近，反应过来之后躲闪成功的没几个。
司机一口气创飞八个人后自己也栽进东河了，即墨秋很幸运地没有被撞到，但这不代表她没进东河。
那个校游泳队第二的黄牙混混飞出去时扯了她一把，力度很大，她没站稳掉下去了。
光头见到这状况，低声骂了一句，赶忙让逃过一劫的小弟中会水的下河救人，然后摸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喂，这里是东河水安队，请问是捞人还是捞物，救车还是救船？”对面好会儿才接通，语气也不大好，想来应是睡的正香被来电铃声吵醒了。
“东河水安队”的全称为“东河水上安全应急管理部门溺水者救援及航运交通事故处理分队”，这个简称让一些人误会他们水上的什么事都管，实际上……倒也都管的到，毕竟五大家族及其附属家族都塞了不少人进去，把名称改为“黑恶势力销赃灭迹清扫后勤队”也不为过。
大家狼狈为奸，过的蛮舒适，为老百姓服务什么的，心情好会做足面子功夫。
光头一改之前的凶神恶煞，面上堆着笑，好让自己的声音柔和些。他小心翼翼地说：“锋哥，是我，小何。”
“……哦，是你小子啊。”对面想了一下才想起这么个人，“什么事？”
“我和弟兄们在申桥附近办点事，有辆卡车失控撞过来，我好几个弟兄掉河里了。”
“申桥是吧？”
“是是是，就是旁边。”
“行，等着。”对方挂了电话，光头松了口气，又觉得这一切都是即墨秋导致的，不由得愤愤地踢飞脚边的石块，破口大骂起来。
得益于事发地点的位置附近设有救援点，救援队来的蛮快，到现场只花了几分钟。他们开着船，几下就把断了胳膊折了腿骨头破血流还被河里的鱼咬了几口的混混们捞了起来。
光头见没人死，放下心来，继而又恨恨地咒骂那个司机。他口中的“他妈的狗日杂种”刚被人从驾驶室里救出来，正不省人事地昏着。
即墨秋只呛了点水，问题不大。
她浑身湿透地站在船上，拿出手机看了一眼，脸色瞬间苍白了。
电话没打出去。
但又想到自己这个月的活费还没充，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有一个救援队的队员问她要不要去医院，她摇摇头，说：“不用，谢谢。”
这时，那个把她拽下水的黄牙混混突然出声了，用一种十分欠揍的口吻说：“小哥放心好了，我们大哥对自己的女人一向不错。”
即墨秋猛地扭头，直直盯着他。
他自己会水，不像其他人那样狼狈，于是那神会十足的表情以及挑衅似的挑眉更令她反胃了。
队员眼神闪了闪，恍然道：“原来是家务事，那我就不掺和了。”
“不、不是！”即墨秋惊愕地看了他一眼，争辩着，“造谣！这是造谣！
”队员却避开了她的视线，匆匆离去。
“小妹妹你就别挣扎了，”黄牙混混嬉笑着说道，“还不如好好想想怎么让我们大哥消气。”
救援船刚好靠岸，其他人忙于把受伤的混混送上赶来的救护车，没人注意这两位还有力气站着的。
黄牙混混挡住了去路，他抱着手，看即墨秋的眼神活像几十年没见过姑娘的老色鬼。
夜里的风吹过来，让即墨秋肩膀一抖。
黄牙混混觉得她害怕了，嚣张一笑：“要不这样，我先把你睡了，再去求求情，让大哥对你温柔点——总好过我们十几个弟兄一起……”
他话还没说完，屁股就被人狠狠踹了一脚，摔在甲板上。
“我艹！谁他妈——”一只手抓着他的头发把他的脸露出来，另一只拳头则砸在他脸上打断了接下来的话语。
打人的无疑是救援队的队长，他肩上的臂章写的明明白白。
队长先前在岸上检查被没被撞到的混混救上来的人的伤势，不知为什么忽然上来揍了黄牙混混，他要是不来这么一出，即墨秋势必是要跳第二次东河的——这不是对游泳技能的自信，而是拿东河会咬人的鱼掩盖一下捅人的动作。
“混账东西！谁准你对大小姐的朋友出言不逊的！”队长直接捶裂了黄牙混混眼尾处的骨头，还打下了好几颗牙。
他揍人时面上狰狞如恶鬼，但在抬起头看向即墨秋时又迅速转换了神情，毕恭毕敬的同时还带了那么一点儿的…娇羞？
”这位小姐，打成这个样子您满意吗？”队长踩着已经嚎不出声了黄牙混混，殷勤地问道。
即墨秋怕他真把人打死让自己众目睽睽之下留下案底，急忙制止道：“可以…可以了！”
“好的小姐。”队长立刻移开腿，把黄牙混混扛在肩上，一溜烟把半死不活的他送进了救护车里，然后又飞快地跑回来，说道，“请问还有什么事是我能为您做的吗？请不要拘束，尽情使唤我吧！”
“你刚刚、说的那个大小姐是？”即墨秋咽了口唾沫。
队长立即凑到她跟前来，把外套披在她身上挡风，脸上还带了谄媚的笑：“我不能直呼大小姐名讳，但我是温家的人，这个您明白吧？”
“温…她、她在这儿？”即墨秋愣了一下，左看右看横坚没找到温靥的影子。
“大小姐吩咐完我照顾你就走啦，她今天只是出来骑车散散心……”队长仍在喋喋不休，但余下的话语即墨秋半点没听进去。
三次了。她想。
自行车停在申桥上，温靥侧着身子，右手肘搁在护栏上。她望着无星的夜空，路灯与皎月的光洒在她脸上。
过了很久，她才微微动了一下。
“灯赤，几点了？”她戴了表，可她不去看。
“十二点十七分。”灯赤回答她。
温靥笑了笑。
“回去吧，我的花还没浇。”她骑上自行车。
东河里跃出了一尾鱼，它在空中摆了一下尾巴，又摔回河里。
河水平静地流动着，与千百年来的循环似乎无甚差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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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Chapter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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