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自己提供了虚假材料,潘文绍情绪异常激动,一口咬死自己不知情票据的事情,也根本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他被请到会议室,挠了挠头发,有些颓然道,“我承认,之前我确实接触过天麟集团,对于他们的收购意向,我心动过,也同意了对方一些不合理的要求。”
听到这话,徐青栀神色有些微妙。
“喂,这种情况很难理解吗?”潘文绍不满道,“我需要钱,而只有天麟能给我,还同意将之前的欠款一笔勾销。但是到最后签署意向协议的时候,我反悔了。”
谢临犀利道,“难道是因为你父亲吗?”
“是的。”潘文绍点头,纠结道,“我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感觉,主要一想到盛业公司是我父亲一辈子的心血,如果他还活着,肯定不会同意我卖掉盛业。而且盛业当年在他手上,是本地数一数二的房地产公司,我又在国外念的管理学本科……”
“呵呵。”谢临突然笑了一声,“有趣的想法。”
“……”
准备好的豪言壮志就这么被打断。
“反正我最后没有签那份并购协议。”潘文绍脖子一梗,自动无视谢临的嘲讽,“不论你们信不信,和天麟这个官司,我是真心希望能赢的。”
“潘先生,请问您能提供一些实质性证据吗?”徐青栀温和道,“比如在进行和解协议约定时,为什么要以发/票数额作为赔偿款确定标的,以及对方出具票据时,财务没有核查信息真伪吗?”
潘文绍摊手,理直气壮道,“徐小姐,我每个月给法务和财务开工资,当然要让他们审查合同条款和材料真伪啊!”
“……”
潘文绍一问三不知,很多准备的问题突然失去了意义。
当然,盛业公司能牵涉到这场官司中,本来就和潘文绍是个草包有很大关系。
“等等,我突然想起来。”潘文绍眯眼回忆道,“当时天麟经办手续那天,我本人不在现场。等等,我记得很清楚,我确实不在,因为当时我在澳.门输了一百多万,那天手气臭果然是有预兆的……”
“……”
“行了。”谢临出声打断,“今天就到这里吧,我相信潘先生不是有意提供虚假材料的。”
“那这个材料不会影响到官司结果吧?”潘文绍担忧道。
“不会影响。”谢临冷酷道,“我们会处理好这份材料的问题。”
送走潘文绍,谢临靠在椅子上,按了按眉心,做出结论,“不是潘文绍提供的这份票据——起码他是不知情的。”
徐青栀也有同样的感受。
但那张假票据不可能平白无故跑到文件袋中。
下午上班时,徐青栀主动申请外出,“老板,我想去盛业进行实地走访。”
谢临未置可否,“我并不认为盛业公司值得浪费时间去走访。”
“为什么?”
“当然是根据我多年的执业经验。”谢临耸肩,“很遗憾,现在的你是不会理解的。”
“……”
徐青栀注意到谢临换了件西装,好奇道,“老板,您下午是有行程吗?”
谢临头也没抬,冷漠道,“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你可以出去了。”
“……好的。”
——
下午三点,徐青栀打车赶到盛业。
盛业公司的办公楼是很多年前潘宏途修建的,当年看上去十分富丽堂皇,但数十年过去,办公楼已经十分破败。
徐青栀走进去,发现盛业内部很不正规,办公区域一片荒芜,像是被狂风扫荡过的区域。只有不到十个员工零散坐着,有的在闲聊,还有的在玩电脑游戏。
徐青栀问了两个员工才得知,盛业的财务早已经离职,有些奇怪,“那你们现在的财务是谁负责呢?平时公司营收,包括你们每个月的工资社保,总得有人管吧。”
“没有人负责啊。”一个中年男人瞟了她一眼,笑道,“小美女,你刚工作吧?我们每个月发工资都是老板私人转账的。”
徐青栀有些脸红,“好吧,谢谢。”
“好了好了,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快出去吧。”保安开始不耐烦赶人。
盛业的保安十分“敬业”,登记了徐青栀的个人信息后,步步紧跟着徐青栀,生怕她偷东西一样。
徐青栀回头看着保安,拧眉道,“我是潘先生委托律所的律师,和潘先生打过招呼,也给您看了证件登记。”
“潘老板又没和我说。”保安态度蛮横,指着门口大声道,“潘老板让你来的你就去找他!我怎么知道你到底是做什么的,找不到人就快走!”
“……”
徐青栀还没见过这么横的人,有些负气,转身就往门口走。
走到门口,一个女生拎包走进来。
两人擦肩而过,徐青栀有些不甘心,转身站定,又问道,“您好,我是骏合律所的徐青栀,请问您认识之前负责财务的朱媛朱小姐吗?”
“朱姐?”女生有些奇怪,“她早就离职了呀。”
徐青栀道明来意,女生露出困惑的神色,“票据这块确实是朱姐负责的,不过去年天麟那边送材料那天我有印象,朱姐请假没来,是老板娘签收的……”
“老板娘?”徐青栀扬眉,感谢自己的坚持,“是蒋丽吗?”
“嗯嗯。”女生补充道,“不过老板娘第二天就把材料交给朱姐了。”
“谢谢。”
离开盛业后,徐青栀立马拨通潘文绍电话,“潘先生,我是骏合律所的徐青栀,谢临律师的助理,不知道您明天早上是否有空……”
——
第二天一早,潘文绍出现在律所,见到徐青栀,有些摸不着头脑,“徐小姐,昨天您和谢律师是不是约好了?前后脚给我打电话,都说找到了证据。”
“谢律师?”
“是啊。”潘文绍称赞道,“谢律师直接联系天麟那边的财务,很轻松就套出对方票据作假的信息,拿录音笔录了下来呢!”
“这样啊。”徐青栀没想到谢临会另辟蹊径,直接采用录音笔套话的方式作为补充证据。
她不是没有想到这种方法,只是录音取证难度极高,既需要对方的配合,又不能引起对方怀疑,而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助理,实操难度太大。
这时谢临从办公室出来,看见徐青栀,忍不住挑眉,“你找到了人?”
徐青栀点头,“我十点钟约了蒋小姐,但这种事潘先生也最好在场。”
谢临“嗯”了一声,没有反对徐青栀的安排。
等到十点钟,蒋丽准时出现。
看到谢临和徐青栀,她坐下来,有些不安,“谢律师,徐律师,请问案件是有什么问题吗?”
“蒋小姐,是这样,”徐青栀温和道,“我们在文件袋中发现一张假的票据,有关盛业赔偿的一套商铺。潘先生对此事并不知情,所以我们想找您了解一下情况。”
蒋丽脸色一白,“这是什么意思?”
谢临坐在旁边,嘲讽一笑,“蒋小姐,据我所知,作为一只被潘文绍养的金丝雀,你每个月的生活费并不宽裕。同时还想要维系生活的体面,参与一些社交应酬,你手头应该很缺钱吧?”
听到谢临的话,蒋丽涨红了脸,“谢律师,我并没有冒犯到您,我和我先生的生活不需要向外人解释。我也并不明白您在说什么。”
“哦。”谢临面无表情,直白道,“你在装傻。”
蒋丽气得胸脯剧烈起伏,“原来骏合律所也不过如此,你们律师都是这样喜欢污蔑女人吗?我有必要考虑聘请一位律师,为我的名誉权辩护。”
谢临倒没有再回话。
他盯着蒋丽愤怒的面庞,细细端详了片刻,才冷笑一声,做出结论,“不可能,你没钱的。”
“……”
徐青栀又开始头疼了。
她拦住已经拎包的蒋丽,握住蒋丽的手,坚定道,“蒋小姐,我为谢律师的话向您道歉。我理解您的困境,您一直在为维系盛业的经营状况奔走努力……”
约谈蒋丽前,徐青栀特意翻完了蒋丽的社交帐号内容。作为曾经电影学院的校花,又因豪门婚姻登过热搜,蒋丽在社交平台上拥有数万粉丝,经常分享一些生活日常,要么是与潘文绍秀恩爱,要么是奢/靡的豪门生活,令人艳羡。
自从三年前潘宏途去世后,蒋丽的日常画风渐渐沉闷起来,经常两三个月才发一条动态。也是从这个时候起,蒋丽开始晒学习读书的照片,都是一些关于企业经营管理的书籍……
徐青栀的声音有一种女性特有的温柔与宁静,蒋丽原本十分愤怒,但在徐青栀的安慰下,她渐渐平复了心情。
沉默片刻后,蒋丽双手放到膝上,垂下眼睛,平静道,“你们应该已经拿到了证据,对吗?我承认,是我替换掉了真正票据。因为天麟私下给了我三百万元的好处费,所以我同意了。”
徐青栀目瞪口呆,“可是蒋小姐,您根本没有必要这么做……”
“因为我受够了这样的生活。”蒋丽凄然一笑,“难道我不知道他们背地里的嘲笑吗?丈夫不忠,嘲笑我性格软弱,出身低贱,没有话语权……如果没有爱情,那么我就要很多很多的钱。”
说着,蒋丽恨恨道,“可是现在就连这点要求,潘家都满足不了我!”
蒋丽还想再说,可这时传来“砰”一声巨响,会议室的门被人用力踹开。
潘文绍闯进来,涨红了脸,怒吼道,“你这个贱人,老子平时对你不好吗?你他妈敢背叛我!”
说着,潘文绍踹翻凳子,提起拳头扑向蒋丽的方向。
蒋丽没料到潘文绍的出现,惨白着脸一动不动,徐青栀慌忙起身护住蒋丽。
但潘文绍已经气得失去理智,绕了两圈后发现被徐青栀挡得严严实实,居然连徐青栀也想打。
眼看拳头就要砸下来,徐青栀紧张闭上眼睛。
幻想中的疼痛没有落下来。
谢临拽住了潘文绍的胳膊,然后用力往后一甩,将人撞到了玻璃门上。
“潘文绍,我能否请求你,”谢临脸色很差,不耐烦道,“就算是装,也装得不那么像一个只会无能狂怒、暴/力殴打配偶的纨绔二世祖?”
“……”
潘文绍捏着拳头,突然觉得打也不对,不打也不对。
徐青栀:老板太会拉仇恨,心累。
更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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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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